第57章 假亦真時真亦假
劉玄目瞪口呆的同時，在角落裡的趙文淵忽然心有所感，伸手摸到了懷裡的兩塊玉髓。
那兩塊玉髓此刻相互吸引，已經(jīng)合併到了一起。
上面提前佈置的禁制瞬間解開，一道早已留下來的語音傳到了趙文淵的腦海裡。
正是顧芳塵淡淡淡的聲音。
“不想這兩塊玉髓現(xiàn)在飛出去，大喊‘計劃敗露，趙文淵快逃’，就按我說的做……”
趙文淵麪皮一抽，不動聲色地緩緩挪動腳步，走到了一片焦黑的桌案前。
……
整個瓊林宴現(xiàn)場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反應(yīng)過來的幾個學子著急忙慌地衝了上去。
“靈龜！快救靈龜！”
“竟敢大庭廣衆(zhòng)之下傷及聖人所留靈獸，膽大妄爲，快快叫人封鎖皇天城，用神識搜索，不要讓那賊子跑了！”
有人快意冷笑：
“好啊，沒想到這顧芳塵不僅並非鎮(zhèn)北王血脈，竟然還真的和魔教勾結(jié)！”
“唉，如此自曝身份，看來他分明是眼看情勢不對，狗急跳牆了！”
但金烏之火尚且殘留在原地，那些人試圖上前安撫痛苦嘶叫的“規(guī)矩”，卻被那高溫火焰灼傷，紛紛慘叫起來。
“尋常術(shù)法不管用！快後退！”
其中一人看著那金色火焰，瞳孔緊縮，震驚地高呼：
“金烏之火！這是金烏之火！這不是那‘馴日人’吳回的獨門絕技麼？！”
顧元道聞言，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他臉色一沉，立刻上前，伸手抓住一簇火焰。
那金色的火焰立刻化作鳥雀之形，將身體一扭，霎那間散開，消失不見。
其他火焰也同時聚集起來，化作金色鳥雀，朝著雨霽雲(yún)收的天空一同飛去，融入了灑下的陽光裡。
在場衆(zhòng)人見識都算得上廣博，自然是一眼就都認出來了。
這的確是那吳回獨有的能力。
旁邊有人猶豫道：
“這……他剛纔說自己是魔教中人，又使出來金烏之火，難不成，那人並非顧芳塵，而是吳回假扮？”
衆(zhòng)人聞言一愣，頓時譁然。
顧元道立刻堅決否定：
“不可能，吳回修的五行之道，又不是文采之道，剛纔那幾首詩他從何而來？”
那人猶豫道：
“可……顧芳塵那紈絝，豈不是更不可能拿出那幾首詩？”
“……”
顧元道一時語塞，竟然有一瞬間覺得這句話說得很對。
他意識到這一點後，臉色立刻一沉。
就連他都覺得有道理，更何況是其他人？
他臉色沉凝地環(huán)顧一圈，發(fā)現(xiàn)在場衆(zhòng)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紛紛露出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顧芳塵一個不學無術(shù)的紈絝，確實是絕對不可能作出這六首詩的。
就算當年調(diào)包世子的事情有魔教參與，他們又何必大費周章地拿這些詩讓顧芳塵來出這個風頭，反而是應(yīng)該讓顧芳塵低調(diào)一些來洗去嫌疑纔對。
如此，顧芳塵纔有機會繼續(xù)和顧元道爭這世子之位。
否則像今日這般，不就恰好被狀元郎抓住把柄，以“規(guī)矩”問心，問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而假如說的確是顧芳塵本人作的這幾首詩，那更是天方夜譚！
絕對不可能！
他們剛纔對於顧芳塵過分誇張的六詩詠荷的種種質(zhì)疑，此刻都轉(zhuǎn)變成了篤定。
那被擡到半路突然幽幽醒來的林公，顫巍巍走到前面，沉聲道：
“原來竟然是魔教中人假扮，怪不得……怪不得！”
他語氣凝重地道：
“魔教當中最神秘的，便是‘揭’道，這一支裡，有不少走了極端的讀書人，更有當年的‘詩魔’，若是魔教中人假扮，那就不奇怪了。”
周圍人紛紛附和：
“林公所言極是，那就不奇怪了啊！”
原來不是他們太菜，竟然被一個紈絝子弟吊著打。
對面竟然是神秘莫測的魔教“揭”道，這他們比不過，實在是理所當然。
顧芳塵那沒腦子的人設(shè)，此刻反倒讓“他本人就是魔教中人”的這一種猜測直接被排除了。
這羣文人好面子的被動一觸發(fā)，就絕對嘴硬到底！
輸給魔教，總比輸給天下聞名的紈絝來得好一些……
顧元道飛速思考，又道：
“但掌控金烏之火的吳回，乃是‘死’道，而非‘揭’道。”
“而以文人之高傲，又如何肯將這引動天地異象的六首詩，一起交給別人？”
他沉聲道：“試問，他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難不成就爲了讓顧芳塵在這瓊林宴內(nèi)，將你我衆(zhòng)人的顏面掃地？”
“依我看，只有顧芳塵自己，纔有動機，他潛伏這麼多年，裝傻充愣……” 這時，旁邊突然有人“哎呀”大叫了一聲。
衆(zhòng)人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趙文淵正彎腰從地上撿起了兩塊玉髓。
一黑一白，呈陰陽魚的形狀。
“這是？”
顧幽人走過來見到這兩塊玉髓，頓時一愣，隨後瞳孔緊縮，立即上前。
“師尊請柬上的兩塊陰陽玉髓！”
趙文淵一臉嚴肅：
“我看著，方纔這兩塊玉髓，彷彿是從那個‘顧芳塵’的身上掉下來的。”
方纔場面一片混亂，加上有金烏之火肆虐，並沒有看清楚顧芳塵在離開時究竟做了什麼。
顧幽人上前兩步，將那拼合在一起的玉髓拿過來，沉吟片刻，臉色一變。
“這上面佈置的，是‘蜃陣’！”
在場的並沒有陣道高手，對這個名字十分陌生：
“顧先生，請問何爲‘蜃陣’？”
顧幽人道：
“海市蜃樓，障蔽五感，幻假爲真，真假難辨，便爲‘蜃陣’。”
“此陣爲三品，是魔教‘情’道的獨門陣法，能夠製造幾乎一模一樣的幻象矇蔽世人，其唯一的破綻，便是……”
顧幽人說到這裡，忽然一頓，然後猛地擡起頭，看向了桌案旁邊一動不動的丁行風和青翦。
這兩人是跟著顧芳塵來的，但是此前態(tài)度乖張的武聖，這一次……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而顧芳塵忽然自曝身份離開後，兩人依舊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
看上去倒是高人風範……
顧幽人深吸一口氣，下一個瞬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丁行風的前方，猛地伸手向前一劈。
“前輩，得罪。”
她說著，手掌已經(jīng)在丁行風的注視下，穿過了丁行風和青翦的身體。
“呼——”
如一陣無形的風吹過。
打扮成僕人模樣的武聖和身披斗篷的希音侍者，霎那間都化作沙粒，消散不見。
衆(zhòng)人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怎麼回事？！”
顧幽人深吸一口氣：
“‘蜃陣’的最大破綻，就是幻象一旦被人觸碰，就會解除。”
趙文淵恍然大悟道：
“原來如此，這個世子殿下，原來是‘情’道的人假扮的！”
衆(zhòng)人紛紛明白過來：
“‘情’道以挑撥他人七情六慾爲修煉根基，尤其愛以欺騙人爲樂，所以方纔他纔會極盡挑釁之能事！”
合理啊！
如此一來，事情便徹底明瞭了。
趙文淵大聲道：
“還得多謝顧狀元，勘破了魔教意圖假扮世子的陰謀，爲今之計，還是要快些找到這個魔教賊人的下落！”
顧元道面色黑如鍋底，到這時，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被顧芳塵給耍了。
他對顧芳塵的問心，此刻反而變成了顧芳塵對魔教勢力的一次絕佳切割。
但如果一開始在這裡的顧芳塵就是假的。
那真正的顧芳塵又去了哪裡？
丁行風和青翦，又去了哪裡？
他還有機會！
只要弄清楚顧芳塵的行蹤，證明這個顧芳塵是真的，事情還有逆轉(zhuǎn)的可能！
顧元道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道：
“趙公子此言差矣，當下最重要的，是確認真正的顧芳塵在何處！”
“通知王府，徹查近日他的行蹤！”
……
顧芳塵看著眼前的“經(jīng)緯間”，無數(shù)縱橫交織的光線組合在一起，像是星際穿越當中的高維空間。
他心念一動，下個瞬間，便已經(jīng)落地，來到了記憶當中的座標點。
眼前是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者，正是牙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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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熬不動了，還是白天更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