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觸目的血池中無數的嬰兒哭喊著爬上來,他們的渾身鮮血淋漓,通紅的眸子望著禮淳似乎想把她吃了,他們緩緩靠近,他們爬上了她的身子,他們一口口的咬著她的身子,一口一口……
“?。 倍Y淳猛地驚醒過來,大口喘著氣,滿臉淚水,正端著飯菜進來的初煙被禮淳這麼一聲尖叫嚇得手一抖,差點摔了手中的飯菜。
如歌已經閃到牀邊一把抱住激動的禮淳,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慰著:“沒事了,現在已經在月衣郡府了,別怕別怕?!?
“嗚嗚嗚……歌兒……”禮淳雙手拽著他的衣服,含糊不清的吐出幾個字,就一個勁的哭,發泄著她心中的恐懼。
見這個情況大家心中想問的問題硬生生的嚥下了,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哄禮淳更來的重要。
“清清!清清!”忽然禮淳驚慌的喊著延清,在旁邊的延清立馬坐到牀邊:“我在。”
禮淳撲倒他的懷中哭著:“清清,我跟你說……”
“嗯,我聽著?!?
“我跟你說……我跟你說……”
可是禮淳口中只是重複著這句‘我跟你說’卻遲遲沒有下文,這讓旁邊的宿不邑急的都快瘋了,上前一步一把把禮淳從延清的懷中拉起來,捧著她的臉直視著那雙淚眼婆娑,渙散的藍眸。
“聽著,已經沒事了,那些嬰蠱不會傷害你,就當是做了一個噩夢。”
“咬了我一口?!彼{眸怔怔的看著她,呢喃著從口中吐出話。
在場的所有人一驚,宿不邑不禁問道:“咬你哪裡了?”
“肩膀?!?
下一秒,宿不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扯下禮淳的衣服,白皙的雙肩暴露在空氣中沒有半點傷痕,初煙也立馬開口道:“昨晚替銀霜郡主換洗的時候身上確實沒有半點傷痕?!?
“也是,要是被咬到不可能還能活到現在了?!彼薏灰鼐酒鸬男纳陨泽犃丝跉?,卻聽延清幽幽飄來一句:“雪蘿的身子除了對迷藥和媚藥沒有抵抗力,其他的均是百毒不侵。”
“是不是驚嚇過度出現幻覺了?”如歌輕輕拉上禮淳的衣服,心疼的看著她得出這樣一個猜測。
衆人沒有說話,這樣的可能性並不是沒有。
耳邊是小孩子苦笑聲,眼前是鮮紅的一片,空氣中似乎又聞到了血腥味,禮淳臉色蒼白,身子縮到牀角,拽過被子嚴嚴實實把自己抱住。
“宿不邑……你進來一下?!?
宿不邑臉色一頓,但是還是掀起被子鑽了進去:“有話我們慢慢說,這樣子會悶死的?!?
禮淳沒有說話,只是抱住他的腦袋用自己的臉緊緊貼著他的臉蛋,喃喃著:“怎麼辦?他進去了?!?
“誰進去了?進去哪了?”宿不邑神色一緊,心中不禁揪了起來,有些害怕自己之前的猜疑會成真。
“那個孩子,最後留下來的孩子,他……他進入我的肚子了,怎麼辦?我心裡好難過,他對我笑了,好可愛,可是他怎麼就成了蠱了,爲什麼要那麼殘忍,那些孩子明明都那麼可愛那麼無知爛漫,爲什麼要
這麼做?”
禮淳不哭不鬧不激動,只是靜靜流著眼淚,輕聲呢喃著,有些語無倫次,語氣中濃濃的絕望。
聽到這些話,宿不邑呼吸狠狠一窒,想過會是這個可能,但是現在這樣確切的得到答案,心中不禁有些無措,很凌亂。
猛地一把掀開被子起身,乾脆直接點了禮淳的睡穴,扶著她躺下後,看了眼延清就往外走:“延清,我想有必要我們兩個好好談談?!?
剛纔兩人在被子裡輕聲低喃他們幾個只是隱約聽到幾個字眼,根本就沒挺清楚他們兩個到底說了什麼。
兩個人去了月衣郡主的書房商量,並且屏退了所有人。
“嬰蠱選主入體了。”宿不邑直接就是這麼一句。
延清神色猛地一怔,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好一會才收了情緒說:“我雖知道點,但是不像你們蠱月族知道的那麼詳細,事到如今可有什麼辦法弄出來?”
“除非母體死亡,嬰蠱纔會選擇下一個母體,但是按照雪蘿所說,是嬰蠱主動進入她的肚子,自主選上了她,這樣的情況就算母體死了嬰蠱或許也會守在身邊不離不棄?!?
“孵育嬰王對母體可有傷害?”
“嬰蠱自主選擇的母體成功的機率較大,但是這個成功率和失敗率是各半,成功了,兩個都活下來,不成功就一起死,我父王的奶奶曾經有孵育出嬰王,只是隨著她的去世那隻嬰王也選擇‘殉情’目前爲止,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嬰王被成功孵育出,風險很大,但是此時此刻沒的選擇了。”
要想在禮淳完好無損的情況下讓那隻嬰蠱出來,只有等到禮淳懷孕把他生下來,到時候結果如何就是個未知數,是生是死只是一步之遙。
兩個人眉頭緊鎖,思來想去沒有想到什麼辦法,除非那隻嬰蠱自動離開禮淳的身子,但是既然是他主動選擇的母體就算死都不會離開半步的。
“雪蘿的身子比較好,回頭我問問母后,我想問題應該不會太大?!彼薏灰匾呀涬S遇而安了,風險歸風險,擔憂歸擔憂,私心的認爲要是正的孵育出嬰王倒也不是什麼壞事,更何況現在除了孵育出來沒有其他的選擇。
……
接下來的幾天禮淳的情緒一直處於不穩定狀態,時而呆呆的坐著,時而流淚哭泣,有時半夜噩夢驚醒,可以大家都被折騰的焦頭爛額,大家日夜輪流守在禮淳身邊,要是一睜開眼發現自己是一個人禮淳又得害怕了。
“這都好幾天了,鬧也鬧夠了,哭也哭夠了,可不可以正常了?”宿不邑靠在牀邊淡淡說道,禮淳縮在他的懷中沉默不語著。
“吶,宿不邑,我是要把那個孩子生下來嗎?”禮淳輕聲問道,藍眸死靜無比,讓人猜不透她此時此刻再想什麼。
關於嬰蠱的事情禮淳已經從延清口中得知一二了,具體怎麼樣禮淳不知道,反正那句‘你要把孩子生下來’的話禮淳聽的清清楚楚。
“會害怕嗎?要是生不下來就得去見閻王了。”宿不邑並不像隱瞞任何,當初是爲了怕她會害怕和延清堅決沒有告訴她關於嬰蠱的事情,可是事到
如今,事情都發生到這個地步,宿不邑也想聽聽禮淳的意見,畢竟被入體的是她,她心中的恐慌不安他感受的到。
“生下來後會怎麼樣?”
“生下來,嬰王就誕生了,萬蠱之王,無人可敵,同樣那也是你的孩子,他會以你爲中心,你死了他也會跟著一起殉情?!?
“他會傷害我嗎?”
“不會,他會保護你,你是他認定的母體,就算他自己受傷也絕對不會傷害你一絲一毫。”
“一開始有四五隻嬰蠱爬向我,他們都想進入我的肚子嗎?”
“不好說,一般還沒到達那個境界的嬰蠱是不會進入母體,或許是單純的把你當成食物想吃了你,不知道該不該慶幸那些嬰蠱中有那麼一隻成功進入孵育狀態,不然他們撲向你,你一定下不了手?!鄙焓州p輕理著禮淳額前的碎髮,宿不邑面色輕柔。
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他們……真可憐?!?
“是啊,這個煉蠱術太殘忍了,其實,族譜上記載的是這個術並不歸納在煉蠱術中,最初的時候蠱月族的人是爲了救一個即將病死的孩子,用了煉蠱的方式以毒攻毒,之後慢慢演變成了煉蠱術?!?
“是嗎?你們蠱月族的人好厲害?!?
就如同剛看完驚悚的恐怖片渾身覺得害怕,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就不會感覺那麼可怕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大家的細心的陪伴呵護,禮淳心中的恐懼稍稍減退,只是每每想到當時的場景就忍不住淚眼汪汪,心中很心疼那些孩子。
禮淳被嬰蠱入體的消息宿不邑和延清沒有告訴其他人,不然事情鬧得就大了,如歌雖然不滿宿不邑和延清兩個人偷偷摸摸的商量著什麼事情,但是看著禮淳的身子確實沒什麼大問題,也就沒理會他們。
……
“我是不是瘋了?”禮淳坐在牀上吃著月衣郡主舀過來的一勺粥,問了句。
“豈止是瘋了,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禮淳臉上一囧:“我又沒幹出什麼事情。”印象中自己好像就只是哭,也沒對又哭又鬧的咬人吧。
“因爲你這一驚嚇,整個郡府的人都寢食難安,被你折磨的都快瘋了?!笨粗Y淳恢復如初,月衣郡主總算是把心中憋著的那口氣長長的嘆了出來,算是安心了。
禮淳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從月衣郡主手中拿過碗,自己靠在牀上吃起來。
在牀上一臉幾天的頹廢后,禮淳神清氣爽的下了地,一如曾經嬉戲打鬧著,但是那雙藍眸盡頭的悲傷大家忽視不了,在大家眼中均是認爲禮淳看到嬰蠱受了刺激,畢竟單單聽那個名字都覺得讓人毛骨悚然。
晚飯後,禮淳去了宿不邑的房間,他正坐在凳子支臂撐著腦袋一臉沉思著,看到禮淳進來愣了一下。
“心情好多了嗎?”
對禮淳來說身體不是重點,重點是心情如何。
禮淳嘴角淡淡扯出一個笑容,示意她沒事,坐到宿不邑身邊的凳子上說:“不知道除了‘清風樓’那邊的嬰蠱外,樗裡茴陽還有沒有在其他的地方馴養了嬰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