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
“馬偉傑去養豬了？”
“他憑啥能去養豬？”
聞言，方纔還被思鄉之情困擾著的趙衛紅，瞬間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咳”
“這個事，其實我能解釋.”
“連長？你啥時候過來的？”
話音落下，魏剛便有些尷尬的從宿舍門口走了進來。
趙衛紅班裡的其他人，在這之前便非常識趣的走光了，給趙衛紅和張彪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現在又多了一個魏剛。
此情此景，彷彿趙衛紅又回到了新兵連，身邊還是那些熟悉的人。
但趙衛紅現在可沒有和魏剛扯淡的心思，而是用三分費解，三分困惑，還有三分憤慨的眼神盯著魏剛，將他剛剛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連長，馬偉傑他憑.他咋能去養豬呢？”
曾幾何時！
在趙躍進，史繼東，還有魏剛等人的“誤導”下。
趙衛紅一度以爲，在部隊裡養豬，就和平時負責做飯的炊事員一樣，都是非常光榮並且技術性超高的差事。
雖然趙衛紅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一位正兒八經的飼養員。
但炊事員趙衛紅可是沒少見過。
且不說他們的飯，做的怎麼樣。
至少身體素質，那肯定是沒的說。
趙衛紅下連之前就見過一位教導隊的炊事員，當著整個新兵二連的面，來了一個難度超高的“槓上敬禮！”
趙衛紅頓時是肅然起敬！
而飼養員，可是和炊事員統稱爲“八大員”的存在！
真要有炊事員這種本事，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
尤其是趙躍進，還有史繼東這兩位對趙衛紅影響頗深的軍人，更是動不動就把“養豬都不夠格”，掛在嘴邊。
趙衛紅便對這個說辭，是愈發的堅信不疑。
甚至趙衛紅還曾經爲這件事，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生怕自己不夠“努力”，下連之後被派去養豬！
趙衛紅能在新兵連裡，豁出命似的訓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個！
整整三個月啊！
要是再加上入伍之前的特訓，那就是整整半年！
爲了不去養豬，趙衛紅是一刻都不敢鬆懈，端的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甚至在下連之前，趙衛紅還找魏剛問了一句。
“連長，我現在的素質，應該不會去養豬了吧？”
結果魏剛的回覆，依舊是不夠格！
這傢伙給趙衛紅嚇得，心說他現在還不夠格？
這飼養員到底是什麼人才能幹啊？
結果現在一班素質最差，性格最臭，學習能力不能說是一點沒有吧，那也堪稱是沒有的很完全了的馬偉傑，居然跑去養豬了？
啊？
霎時間，趙衛紅花了半年時間，纔對飼養員這份職務所樹立起來的敬意與幻想，瞬間破滅了！
因爲趙衛紅就算腦瓜子被89式步戰車的主炮轟了，也不可能妄自菲薄到覺得馬偉傑要比他強！
雖然趙衛紅現在和馬偉傑的關係還行。
但，馬偉傑到底是個啥樣的兵，跟他在一間宿舍睡了三個月的趙衛紅，還能不清楚嗎？
這其中，必定有鬼！
“衛紅啊”
“你先別激動.”
正所謂“居移氣，養移體。”
趙衛紅當了這麼久的糾察，更是“不畏強權”的對常定方，黃徵之類等高級幹部，狠下“糾”手！
身上自是有了一股身爲軍中監察者的威勢，猶如一柄散發著冰冷寒芒的絕世神劍，令人不敢直視！
魏剛此刻被趙衛紅極其銳利的眼神盯著，心中竟是沒來由的很是發怵，話語中更是顯得很沒底氣！
而他現在的做派，落到趙衛紅眼中，便成了魏剛“做賊心虛”的表現！
如果趙衛紅之前還僅僅是有些猜測。
但現在，趙衛紅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的斷定！
關於養豬的事情，絕對不是像魏剛之前和他說的那樣！
絕對不是！
“連長.你.！”
趙衛紅的語氣，顯得非常不可置信，眼神中更是帶著一股“慘遭背叛”般的悲痛！
要說趙衛紅來到部隊之後，最親近的人是誰。
除了史繼東，那便是魏剛了。
常定方都得往後稍一稍！
但現在，趙衛紅竟是非常“悲哀”的發現，自己無比信任，敬重有加的連長，居然在一直欺騙自己！
我和連長心連心。
連長卻特麼和我玩腦筋！
這大概便是趙衛紅此刻心情，最直觀的寫照！
“衛紅.咳.其實吧.連長當初，真沒騙你.”
這話一出，趙衛紅沒說什麼，而是猛地向後退了兩步，擺明了是對魏剛一點都不信任了！
魏剛現在算是知道，欺騙趙衛紅這麼一個質樸的農家孩子，究竟會有什麼後果。
而趙衛紅現在這副“拒他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更是讓魏剛覺得很是心痛！
但.事情畢竟是他搞出來的
甭管趙衛紅咋樣，他還得繼續往下圓
“這飼養員吧確實是和炊事員一樣！”
“得有本事，才能去當！”
“想要餵豬，沒點本事可真不行！”
“萬一把豬喂死了呢？那咱們過年的時候吃啥？”
趙衛紅：“.？”
魏剛其實只是想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
但看著趙衛紅這副滿腦袋問號的模樣.
魏剛便知道自己這個玩笑，開的有些不是時候.立馬便乾巴巴的轉移話題道。
“咳還有飼養員也是需要考覈的！”
“要是素質不好，成天都得擺弄牲口的他們，怎麼應對考覈？”
“那馬偉傑.就能應對考覈了？”
“大概.是不行的”
“飼養員要考覈，這不假”
“但並不是所有飼養員，都需要考覈”
真相終於大白！
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講，魏剛仍是對趙衛紅，有些隱瞞。
整個347團，得有十幾個飼養員！
可其中需要考覈的，也就那麼一兩個！
而其他人則是佔據了每個連隊都有的“後勤留守人員”名額，考覈的時候甚至都不需要他們上場，最多也就是站站崗！
而這一消息，對於趙衛紅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
什麼想家，什麼思鄉，趙衛紅這時候通通都顧不上了！
他現在只想去豬圈那邊看看，好爲這場困擾了他軍旅生涯開端的“烏龍”，畫上一個休止符！
念及於此，趙衛紅看都沒看魏剛一眼，而是直接找到了尿遁的嚴紀明，開門見山的表示道。
“班長.我想去豬圈看看！”
“可以嗎？”
嚴紀明現在巴不得趙衛紅出去散散心呢，哪裡會有不同意的道理？
而追出來的魏剛，不知是出於愧疚，還是出於別的什麼，立馬便表示他可以帶著趙衛紅去。
而趙衛紅雖然沒有拒絕，但他對待魏剛的態度，明顯比之前疏遠了許多！
這特麼叫什麼事啊！
很是惆悵的嘆了口氣，嚐到苦果的魏剛也只能認命，轉而帶著趙衛紅外加一個充當跟班的張彪，朝著營區最爲偏僻的東北角走去。
此處，便是整個347團的“養殖基地。”
根據部隊的傳統，每個基層連隊，甭管財政狀況如何，都要學會“自力更生”，搞點養殖，種植之類的副業。
像是347團這種大駐地，自然不可能在每個連隊裡的駐地裡，都留出耕地的位置，肯定要規劃到一起，搞“集中作業。”
這裡還有一間稍顯破舊的獨排瓦房，正是給各個連隊的飼養員準備的。
“班副！”
見到趙衛紅過來，已經將被褥什麼的，搬到養豬.飼養員宿舍裡的馬偉傑，立馬就眼淚汪汪的撲上來了！
“我是真後悔啊！”
“在新兵連的時候，我爲啥就不能多下點狠功，跟你好好訓練呢？”
“這養豬，真不是人乾的活啊！”
“你聞聞我身上這味！我剛刷完豬圈回來！”
“以後每天都要刷一次豬圈，還要餵豬，餵雞，甚至是種地！”
“你說說我這兵當的！”
“要是讓我家裡人知道了，那得多丟人啊！”
趙衛紅：“.”
看著馬偉傑這番“真心悔過”的模樣。
趙衛紅不由得對馬偉傑，很是同情。
甭管咋說，他和馬偉傑都是新兵連的同班戰友。
馬偉傑之前那些小毛病，這段時間也都改的差不多了。
新兵連的最後一個月，他們相處的還是很融洽的。
眼看馬偉傑是愈說愈悲痛，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趙衛紅趕緊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同情的安慰道。
“沒事.咱們現在努力也不晚.”
“不晚？咋不晚呢！”
“班副，你是不知道這邊的活有多少！”
“我就是想訓練，也沒有時間啊！”
“別自暴自棄！”
趙衛紅用力捏了捏馬偉傑的肩膀，很是堅定的對著他勉勵道。
“只要你肯用功，總能抽出時間的！”
“班副.算了吧.”
“這邊的情況，你真不瞭解”
“養豬這事，真耽誤不了，幾分鐘都不行！”
“除非班副你能再整幾個人過來，幫著我們養豬！”
“不然就憑現在這些人，根本.”
“班副，班副？”
“你想啥呢？”
聞言，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趙衛紅，突然有些飄忽的回了一句。
“沒什麼。”
“衛紅的狀態，怎麼樣？”
“股長，我瞧著應該是好多了，但他還是不咋說話。”
“要不，聯巡的事，改天再說？”
一聽這話，方浩然頓時翻了個白眼，對著出餿主意的嚴紀明沒好氣的反駁道。
“既然你中午都通知衛紅了，那無論如何，都得帶著衛紅去！”
“言必信，行必果！”
“上一個忽悠衛紅的，現在正在團部裡呢！”
“咋的，你想讓我去陪他？”
說罷，方浩然便不再搭理嚴紀明，而是立馬鑽進宿舍，對著趙衛紅露出了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
“衛紅，還愣著幹啥呢！”
“換衣服，股長帶你出去兜兜風！”
聞言，自打從豬圈回來後，便一直沉默不語的趙衛紅，眼神中忽然閃過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