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曾經念淺汐還存著幾分和蕭越澤重修舊好的心思，那麼這幾天折騰下來，念淺汐也算是看通透了。
蕭越澤這個人，大概是有點毛病。
得不到的就是好。
念淺汐多少也能猜到，那天蕭越澤那麼主動地讓念文淵上去睡覺，估計也是爲了取得毛髮檢驗DNA，此時估計什麼結果都下來了。
所以他一時半會才這麼熱絡，念淺汐對於蕭越澤的縝密心思一向很是佩服，當然，倘若這些心思都是用來對付自己的，那就沒什麼話可說了。
念淺汐在這邊冷嘲熱諷的，也不見蕭越澤生氣，仔細一看，蕭越澤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呢。
“……”念淺汐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輕笑道：“蕭少這是什麼意思？”
“看你一會兒。”蕭越澤淡淡道。
念淺汐啞口無言。
這還能說什麼？
自己在人家車上呢，人家看兩眼總不能不讓吧？
車子一路風馳電掣往前開，念淺汐擡手看了一眼，有點詫異：“我想先回報社一趟。”
其實回報社也沒什麼事，念淺汐就是想要趕緊擺脫這尷尬的境地。
蕭越澤蹙眉：“你回去做什麼？今天不是採訪蘇末言嗎？”
哦，原來連這個都清楚了。
念淺汐不喜歡別人干涉自己的工作，可是蕭越澤這麼理直氣壯地就介入了，念淺汐反而沒了辦法。
見念淺汐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蕭越澤淡淡彎脣笑了笑，這種掌控感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不得不說，能夠掌控念淺汐的喜怒哀樂，蕭越澤還是很有滿足感。
“我幫你定好了時間，也和蘇末言的助理說好了，你擔心的事情……也沒有關係，我會盡快讓林家解決。”蕭越澤淡淡道，伸手想要擺弄一下念淺汐的額發。
念淺汐的額發亂亂的，看起來像是沒睡醒。
蕭越澤著了魔似的，就想去給她弄好。
念淺汐別開頭去，蹙起眉頭道：“我沒事，蕭少……”
蕭越澤聽著念淺汐這一開口，就又有點不高興，她這是打算拒絕到底啊……
念淺汐側過頭來看了蕭越澤一眼，神情淡淡的：“我不喜歡別人干預我的工作，但是……謝謝。”
她的語氣很平靜，卻讓蕭越澤沒來由地愉快起來。
“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蕭越澤努力讓自己的脣角不要翹起。
念淺汐忍不住看了蕭越澤一會兒，心底有點惴惴，這個人……現在表現地實在是太溫柔太體貼了，明明不是個這樣的人，爲什麼要表現成這個樣子呢？
他到底是有多麼想要念文淵？
念淺汐心底緊張地要命，卻沒有在面上表露分毫，指示劑靜靜看著前方。
就聽蕭越澤開口了：“萬事雜誌社，最近也挺好的。”
念淺汐一怔，點頭：“嗯。”
“你不用擔心。”蕭越澤又幹巴巴地說道。
念淺汐有點詫異：“你怎麼會去關心萬事的事情，我以爲你很討厭唐源。”
“我的確很討厭他。”蕭越澤冷漠道。
他一點都不喜歡唐源，是因爲唐源身上小人的氣息太
重，是那種很市井商人的感覺，蕭越澤想起就覺得煩厭。
念淺汐心底咯噔一聲，也不再問了，她知道如果繼續問下去，蕭越澤怕是要說些自己應對不能的話來。
蕭越澤深深看了念淺汐一眼，這才淡淡道：“我是因爲你，我知道，你會很在意。”
……
儘管念淺汐一點都不想聽，但是她還是聽到了。
念淺汐知道，蕭越澤就是這樣的人，倘若他想要達成的目的，他絕對不會容許你逃避。
念淺汐忍不住苦笑：“蕭少這又是何必？您不是情深似海的人，即使是對陌雲暖，您也沒有什麼好耐心，您現在這樣對我，我只會覺得誠惶誠恐。”
好了，不僅來了個蕭少，連“您”都出現了。
蕭越澤心底苦笑，面上也不能表露出太多。現在的念淺汐，簡直是避自己如蛇蠍。
蕭越澤看了一眼窗外，這才淡淡道：“到地方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蕭少。”念淺汐掙扎地看他。
蕭越澤搖搖頭，神色十分平靜：“別擔心。”
念淺汐臉色有點掙扎：“我吃過早飯了。”
“昨天晚上在你樓下的人，是我，我回來了，”蕭越澤淡淡說道：“今天早上你起來晚了，只有十多分鐘的時間，你還要給文淵打理，不可能有時間吃早飯。”
念淺汐怔住了，她忍不住看向蕭越澤，不得不說，蕭越澤執著地讓人害怕。
他的黑眼圈很重，看起來卻不像是多麼睏倦的樣子，看向念淺汐笑起來的時候，帶著淡淡的倦意：“就當是陪我去吃個早飯？”
這樣的溫柔攻勢，念淺汐心底顫了顫，卻是緊張大過了愉快。
她擔不起，她知道。
“你這是何必……”念淺汐啞聲道。
蕭越澤微微一怔。
“你不是個這麼溫柔的人，至少之前你剛剛找到我的時候，你也沒有這樣誇張，蕭少，你這樣對我，我……”
“念文淵是我的孩子，對吧？”蕭越澤忽然道。
念淺汐怔住了。
她看向蕭越澤，眼底滿是沉寂。
“是吧？”蕭越澤又問了一遍，語氣說不上是期許還是其他：“我查過了DNA……”
“你讓念文淵去樓上睡覺，不是因爲擔心什麼，而是爲了取得毛髮，是我疏忽了。”念淺汐低聲道。
“爲什麼要帶著孩子離開我？爲什麼要生下我的孩子？”車裡很安靜，儘管任玥和司機都坐在前面，然而蕭越澤根本就是不管不顧地問道。
念淺汐垂眸良久，這才輕聲問道：“蕭少這樣執著地跟著我，就是爲了問這些，對嗎？”
蕭越澤蹙起眉頭。
“是嗎？”念淺汐便又問了一遍。
蕭越澤想了想，還是點頭：“我希望能夠知道真相。”
“我……”念淺汐咬住下脣，沉默了一會兒。
她想過了，很久以前就想過了，倘若有一天蕭越澤找上門來，自己要如何解釋念文淵和自己當年的事情。
但是現在，面對著蕭越澤的眼神，她居然有點語塞。
“我當時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念淺汐淡淡
道：“等我知道了，就已經太晚了，沒辦法打掉了。”
“我不想打擾你的，如果我能夠的話，我想帶著文淵在外面躲一輩子。”念淺汐平靜地說著。
蕭越澤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表情。
他想，如果有鏡子的話，他一定會看到自己的神色無比猙獰。
蕭越澤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問：“你打算瞞著我一輩子？”
“文淵不需要一個父親。”念淺汐輕聲說道。
不知道爲什麼，那一刻蕭越澤忽然覺得心底一陣陣揪疼。
那種感覺讓蕭越澤想要伸手去掐念淺汐的脖子，但是他終究還是剋制住了自己，因爲他悲哀地發現，他更想掐死的人其實是自己。
“是我失職了。”蕭越澤道。
“我以爲蕭少會懷疑我說謊。”念淺汐失笑。
即使是這樣的時刻，念淺汐依然笑的十分平靜，沒有半點猶豫或是掙扎。
“我沒有想到蕭少就這樣快地知道了，沒關係，畢竟是非婚生子女，我諮詢過律師，如果蕭少執意要帶走文淵的話，那麼我想我們只能走法律途徑了……”
“走法律途徑你沒有勝算。”蕭越澤淡淡道。
念淺汐出了一會神，似笑非笑地開口：“那麼蕭少打算如何呢？”
當然是連你一起帶走。
蕭越澤看了念淺汐一會兒，在心底如是道。
然而他終究沒有開口，想要說的對不起，卻也因此哽在了喉間。
想要問爲什麼不找我，但是蕭越澤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承受另外一個打擊了。
他只能剋制地閉了閉眼，淡淡道：“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蕭少……”
“我很餓。”蕭越澤打斷了念淺汐的話，認真道。
念淺汐微微一怔。
蕭越澤便笑了笑：“我真的很餓，陪我去吃點東西，嗯？”
他略帶有徵詢意味的語氣，一直讓念淺汐沒辦法拒絕。
念淺汐只是沒想到，時隔多年，她還是將這一切記住了，下意識地就跟了下去。
蕭越澤找的是一家早餐館，這家早餐館在S城還是挺有名的，念淺汐聽過好幾次。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蕭越澤居然也會來這樣的地方吃飯。
人均不到二十塊，還帶吆喝的。
念淺汐一直以爲，蕭越澤喜歡的是在那種特別冷清的長餐桌上，面前擺著刀叉和咖啡的那種環境呢。
“喜歡這裡嗎？”蕭越澤問。
念淺汐垂下頭去：“還好。”
“我以爲你很喜歡。”蕭越澤有點詫異似的，挑挑眉問。
念淺汐笑笑：“蕭少不用這麼遷就我，沒關係的，我什麼都可以。”
這種一拳頭砸進棉花的感覺讓蕭越澤有點鬱悶，只好殷勤地拉開椅子：“坐吧。”
“哎呀先生真是體貼，”老闆娘笑吟吟地走過來：“第一次來嗎？兩位點點什麼？”
念淺汐有點尷尬，這明顯是將自己和蕭越澤當成情侶了。
蕭越澤沒打算反駁，反而是已經拿起了菜單，念淺汐糾結了一下，覺得糾正也挺奇怪的，索性閉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