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淺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坐在那裡，看了看蕭越澤，又看向亦初辰，沉默了好一會兒方纔低聲道：“學長不是這個意思。”
亦初辰怎麼會做第三者？
念淺汐的語氣滿是惶急：“學長雖然一直對我很關照，雖然剛剛也說了喜歡，但是，但是就是學長對學妹的那種，越澤，你這句話說的太過分了。”
亦初辰眼神微微一動，看向念淺汐。
“亦初辰，”蕭越澤眉頭微微蹙起，看向亦初辰，淡淡道：“是這樣麼？”
亦初辰沉默著。
念淺汐心底一陣陣緊張，看向亦初辰，輕聲道：“學長？”
“不是，”良久，亦初辰還是笑了，明明是他的生日，可是這一刻，亦初辰真的一丁點過生日的想法都沒有了，他看向念淺汐，眼神還是如一的溫柔：“不是這樣的，蕭先生說得對，我的確是存了不該有的想法。”
念淺汐眼睛微微瞪大。
亦初辰含笑道：“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我以爲你是知道的。”
“我沒有……”念淺汐惶急地開口，卻陡然停住了。
真的沒有嗎？
還是說，明明知道他喜歡著自己，卻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他對自己的好？
見念淺汐爲難，亦初辰沉默片刻，微微笑了：“沒關係，你不需要給我答覆。”
念淺汐一怔。
“蕭少說的是真的嗎？”亦初辰靠近了一點，輕聲問。
結婚麼？
念淺汐猶豫了一點，點了點頭。
即使是離得這麼近，念淺汐發現亦初辰和蕭越澤給自己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亦初辰帶來的感覺是家人般的安心，蕭越澤……卻能給自己帶來臉紅心跳的緊張感。
念淺汐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哪一種感覺纔會是對的。
亦初辰伸手，似乎想要撥弄一下念淺汐的頭髮，猶豫了一下還是縮回去了：“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看著念淺汐，神色猶爲深情。
片刻，他向後退了半步，又半步。
就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一點時間，亦初辰卻像是恢復了平靜一樣，微微笑了笑道：“謝謝你們今天來幫我慶生。”
他站在那裡，神色淡然自若，全然沒有剛剛的狼狽。
蕭越澤蹙眉看了念淺汐一眼，這才點點頭：“不客氣。”
他伸手將念淺汐的手拉住，垂眸溫和地問道：“走吧？”
“恩。”念淺汐低聲應了，轉頭看向亦初辰，神情還是帶著一點惶惑。
亦初辰倒是笑了：“有機會再見。”
念淺汐心底微微一動，差點就哭出來了。
亦初辰是個怎樣的人，自己實在是太瞭解了。
太瞭解了，所以更加明白，這一刻的分別，或許就真的意味著之後再也不見。
蕭越澤帶自己來亦初辰的生日，怕是就是爲了這樣。
回去的路上，念淺汐很安靜，她靠在車窗上，車子開得很快，念淺汐的頭有時候會撞向玻璃，她也不覺得疼，只是揉一揉，然後再次依靠過去。
像是在自虐。
蕭越澤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一伸手將念淺汐的頭旁邊墊了自己的手。
念
淺汐微微怔了怔，還是啞聲道：“謝謝。”
“又這麼客氣了。”蕭越澤輕嘆。
念淺汐輕聲道：“我只是覺得，蕭少果然是很聰明。”
蕭越澤沒做聲。
“那塊手錶，就是一切的導火索，是我太蠢了。”念淺汐輕聲道：“或者蕭少會認爲……是我太不識擡舉。畢竟我和蕭少在一起了，就理所當然地應該斷絕所有的異性往來。”
“他喜歡你。”蕭越澤悶悶道。
念淺汐轉頭看他：“封霂凜也說喜歡我。”
“那不一樣。”蕭越澤蹙眉。
念淺汐嘆了口氣：“越澤。”
“怎麼？”注意到念淺汐的語氣微微變了，蕭越澤頓了頓，方纔問。
“我不會爲了你，斷絕所有往來，我會把握好限度，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過度干涉我的事情。”
蕭越澤沉默下來。
這一次，念淺汐明顯沒在等蕭越澤的迴應，她轉過頭去，自然地看向窗外。
蕭越澤吸了口氣，良久方纔道：“淺汐。”
他等了一會兒，依然沒人迴應。
蕭越澤湊過去看了一眼，眼神溫柔了幾分。
睡著了……
念淺汐就那樣靠在玻璃上睡著了。
這個季節，車窗的玻璃還有點涼，念淺汐的臉也跟著微涼，蕭越澤伸手摸了一會兒，這才微微笑了。
他陷進去了。
從開始吃醋的那一刻開始，從會無緣無故地看著一個人就覺得安心的那一刻開始。
就已經陷進去了，無可救藥。
沉默了一會兒，蕭越澤將念淺汐抱了起來，走下了車。
他的腳步很穩，一進門就看到念文淵正趴在沙發上，似乎是在研究棋譜。
蕭越澤笑笑，對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媽媽睡著了嗎？”念文淵眨眨眼，神色懵懂。
蕭越澤點點頭，笑了笑：“今天怎麼這麼早？”
“老師讓我們先回來。”蕭越澤笑吟吟道。
“寶寶喜歡幼兒園麼？”蕭越澤將念淺汐放在沙發上，又順手扯了一條毯子過來，這才笑問道。
念文淵歪著頭想了想，道：“還好。”
“那寶寶以後不去幼兒園了，爸爸給你在家裡請家教怎麼樣？”蕭越澤又問。
念文淵看了蕭越澤一會兒，笑笑：“媽媽說，要寶寶出去交朋友。”
“那寶寶覺得呢？”
“我沒有朋友。”念文淵認真道。
蕭越澤微微怔住。
“爲什麼？”蕭越澤伸手，輕輕摸了摸念文淵的頭。
他的頭髮很軟，軟軟的好摸得很，蕭越澤看著念文淵的表情，不放過任何一丁點：“爲什麼沒有朋友？”
“我不喜歡他們。”念文淵扁扁嘴，道。
蕭越澤一怔：“不喜歡？”
“恩，他們……之前在S城時，有人笑過我。”念文淵說到這裡，忽然不說話了，靜靜玩著自己的手指。
蕭越澤的臉色卻是難看的很：“寶寶，什麼人笑你？”
“所以不要朋友。”念文淵認真道。
蕭越澤心底大痛。
有人笑念文淵？
小小的孩子，而且還
那麼聰明，有什麼可笑的？
如果一定要說，那一定就是因爲念淺汐是一個人帶著文淵了。
想起這個，蕭越澤就覺得心底難受，他伸手輕輕揉了揉念文淵的頭：“現在呢？現在還有這樣的人麼？”
念文淵搖搖頭：“沒有了，但是不想交朋友了。”
念文淵的表情很執拗也很認真，蕭越澤輕嘆了口氣，將念文淵抱進懷裡：“沒事的，以後會有朋友的，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那才叫朋友。不然就是酒肉朋友而已，沒什麼意義。”
念文淵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反正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蕭越澤笑笑，就見旁邊的念淺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
念淺汐似乎還是在發呆，看了兩人一會兒，眼睛方纔對焦：“抱歉我好像是睡了很久。”
“沒有。”蕭越澤笑笑：“你醒的時間剛剛好，要吃飯了。”
“我沒有什麼胃口。”念淺汐揉揉肚子，總覺得有種莫名的飽腹感。
“剛剛在聊什麼？”念淺汐笑著看向念文淵。
“叔叔過生日，寶寶還沒給叔叔打電話！”念文淵忽然道。
氣氛一下子沉默了。
念淺汐看向蕭越澤，輕輕動了動脣，像是在哀求蕭越澤不要將這些事情說出去似的，
蕭越澤臉色也變了變，還是將手機遞給念文淵：“去吧，寶寶真乖。”
念文淵歪著頭想了想，依舊想不通大人之間的那些奇怪的矛盾，只好點點頭：“恩！”
念淺汐生怕念文淵再說出什麼來，好在念文淵並沒有，他高高興興地捧著手機去打電話了，不時傳來他笑起來的聲音。
不知道爲什麼，念淺汐忽然想起，亦初辰和念文淵，關係還是那麼好……
亦初辰對念文淵很好，曾經即使是念文淵難得不乖的那陣子，也是特別聽亦初辰的話。
可是那些也都過去了，今天的事情發生了，就再也沒辦發回轉。一切都是如此，覆水難收。
似乎是看出了念淺汐的心思，蕭越澤輕聲道：“對了，陌雲暖的畫室那件事下來結果了。”
念淺汐的心底有點懨懨的，還是點頭：“恩。”
“判賠了兩千五百萬，她抄襲的人似乎是小有名氣的畫家，按照了損失填補原則賠償的。”蕭越澤繼續說道。
念淺汐微怔：“那麼多？”
“不算多了，據說這已經是網開一面的結果。”念淺汐願意稍微和自己多說一點話，而不是擺著一個冷冰冰的臉色，蕭越澤覺得無論說什麼都很不錯。
念淺汐沉吟片刻，道：“我倒是覺得很奇怪，陌雲暖這次抄襲事件，是你策劃的對吧？你早就知道陌雲暖在抄襲……”
蕭越澤的臉色微微一變：“所以？”
“你明明說過，她是你心底的暖流，爲什麼現在……你要這樣對她？”念淺汐看向蕭越澤，神情不帶有任何情緒，只是平靜地問道。
“我這麼說過？”蕭越澤問。
念淺汐頷首，外面似乎是下雨了，她手上的舊傷又在隱隱作痛。
可是念淺汐還是忍住了，她看向蕭越澤，含笑道：“我其實很想知道，在你心中，到底什麼樣的人才是親近的人，而你……究竟是怎樣對待他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