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班山長當即就搖了頭，面容嚴峻，說道，“雙姝，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我纔是書院的副山長，這種事，理應由我出面去晚娘提起。”
晚娘的性子她瞭解，若是徒弟直接說明，必定會惹惱了晚娘。
班山長愛徒如命，自然不會讓徒弟去受丁點委屈。
趙雙姝就道，“徒弟覺得，皇后娘娘如今重心早已不在書院上，對書院也沒了以往的熱忱，或許皇后娘娘會答應。”
“不管會不會答應，此事都由我來說，你不要去說。”班山長仍舊堅持。
趙雙姝沒再反駁，點點頭，面上答應了不說。
可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心裡清除，要想讓師父主動開口，必然很難。
明日就是歲考的最後一日，到時候謝皇后會出面，她找個機會和謝皇后說了，師父和謝皇后之間的友誼也就不會被損壞了。
……
次日謝皇后來書院的時候，已經是過了隅中，班山長正要用午膳，就見姜暖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姑娘，皇后娘娘來了。”姜暖湊近了班山長，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班山長並未像往日那般歡喜，面容反而還有些淡淡的憂愁，點了點頭，起身說道，“我去迎她進來。”
昨夜徒弟和她提起之後，原本她是沒有想到過的，可一想到了之後，她就有些心動。
可如果她真的說了出來，只怕會令晚娘誤會，從而傷心。
班山長猶豫不決，但到底還是去迎了謝皇后進來，一道坐下。
“懿姿，怎的今日見你，竟這般愁眉苦臉的？”謝皇后笑了笑，打趣道，“可是有心事不成？”
二人是幾十年的好友了，謝皇后心裡到底還是希望好友能夠遇到個合心合意的人，然後嫁了，往後也就能多個知冷知熱的。
可偏偏好友這都快到做人祖母的年紀了，卻還是半點也不肯考慮，著實叫人憂心。
班山長就笑了笑，卻笑得頗有些勉強，搖了搖頭，“我哪裡能有什麼心事，我如今也就只想著，將我那徒弟教好，傾盡畢生所學，別的我也不再想了。”
對著晚娘，班山長幾次想要張口，可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實在是怕說出來之後，晚娘會與她生分了。
可謝皇后這樣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她必定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便就笑著說了句，“清河確實是個極其聰慧的，只是不知道爲何，她竟會從公主府搬出來，可別是和婉蟬鬧矛盾了吧？”
從名義上來講，謝皇后以後會是趙雙姝的婆母，班山長就自然不會把徒弟的事說給好友聽。
“原只是雙姝覺得我一個人居住，心中心疼我，這才搬了過來，也是爲了方便能時時向我請教。”班山長就回了句，半點也不肯說自己徒弟的不是。
謝皇后眸色就暗了暗，心裡竟然有些嫉妒起趙雙姝來了。
從前懿姿都只會把她放在心上，放在第一位，可如今，懿姿心裡最重要的人分明就是趙雙姝了。
“原來如此，外面都說清河與婉蟬母女反目，我一直在宮中，也未曾讓人打聽過，不過我心裡自然是相信她的，”謝皇后面上帶著端莊的笑容，半點也沒有說趙雙姝壞話的意思，又道，“今日·我難得過來，就先不說她了。”
可班山長卻又有些犯難了，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晚娘，我……”班山長猶豫了許久，總算下定決心要開口了。
可就在這時……
“師父，季夫子說有事找您，要您過去一趟。”趙雙姝出現在門檻邊，一臉溫和笑意。
明明知道謝皇后就在這兒，卻還敢出言打斷，可見必定是故意的。
謝皇后眼眸微擡，看了眼站在門檻邊的少女，容貌明媚，笑容端莊大方，看著頗爲討人喜歡。
可惜，謝皇后熟知趙雙姝的真實面目，自然不會對她生出喜歡來。
“懿姿，既然是季夫子找你，你便就先過去吧，我這裡不著急。”謝皇后笑著開口，言語間彷彿很是隨意。
班山長猶豫了下，見晚娘都已經開口說了，便就點了頭，“也好，那我就先過去一趟，晚娘，我去去就回來。”
對著徒弟，班山長半點也沒有懷疑。
等班山長走後，謝皇后就看向了趙雙姝，聲音淡然，“清河，你進來吧！”
季夫子就算再有事，也斷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過來找懿姿，可見這不過是趙雙姝在胡說。
既然如此，必定就是趙雙姝有事要和她說，卻不便讓懿姿在場罷了。
念在懿姿的面上，謝皇后並未與她計較這個。
趙雙姝也並未猶豫，擡腳就進了屋，朝謝皇后福身行了禮，並道，“皇后娘娘，臣女有一事想與皇后娘娘商量。”
商量？
聽到這個詞，謝皇后眉眼裡就有了笑意，淡然一笑，“說出來我聽聽。”
敢和她用“商量”這個詞的，趙雙姝絕對是第一個。
“有些話不便讓師父來和皇后娘娘說，免得傷了師父和娘娘之間的友誼，”趙雙姝張口就道，“原是臣女想著，汀蘭書院每四年才只招募十六個學生，實在有限，臣女便就和師父提議，不如放寬到每年招募五十名學生。”
雖然還是不算多，但也絕對不算少了。
聽到她提起這個，謝皇后臉色未變，便就說了句，“繼續往下說。”
十六名學生，就已經需要耗費她不少私房了，這個趙雙姝，竟然還妄想讓她多掏出私房來！
不過，謝皇后素來擅長僞裝，一副淡定的模樣，彷彿一點也不生氣。
“臣女聽師父說，書院夫子們的束脩和學生們的用度，皆是出自皇后娘娘的私房，臣女以爲，不如就在書院周邊開闢出一些地來，設立商鋪，掙些銀子，也能替皇后娘娘節省開支。”趙雙姝果然繼續說著，半點害怕之色也無。
謝皇后心裡冷笑不已，面上說道，“這些，懿姿可答應了？”
說得好聽點，是爲她節省了開支。
說得難聽點，就是在逐步瓦解她對書院的控制力！
這個趙雙姝，果然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