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馨儀不高興了,詩姨娘忍著心痛道:“馨儀,你再過幾年也要及笄了,可得多多討好老夫人,能求得個好人家,夫人那裡,千萬不要指望,還要當心一些……”
“我知道了!姨娘無需多說!”沈馨儀很是不耐的說著。
半年禁足思過的時間過的很快,向文彩終於盼著出了青藍院!這天衆姨娘,少爺小姐們都來到清心苑給沈老夫人請安。向文彩更是親熱的想上前去給她捶背,不料,沈老夫人指名道姓吩咐了蕓姨娘過來給她捶背。
向文彩依然臉不紅心不跳的笑呵呵,甜甜的笑道“幾個月不給母親請安,兒媳每天茹素唸經,安心禮佛,只盼望著母親身體康健,相爺榮寵聖恩!現在看來,母親氣色果然不錯,真是不枉費了兒吃齋唸佛了……”
沈老夫人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那麼兒媳辛苦了,老身身體康健!只望著你們大家和樂相處,別背後使些什麼幺蛾子!若是還發生類似前面的事情,可不就是禁足那麼簡單了,你且好自爲之吧!”
“母親,千錯萬錯都是兒媳的錯,以後絕不再犯……”向文彩依然笑盈盈的看著沈老夫人,伺候著她用膳,餘光飄向了今日盛裝打扮的詩姨娘身上。
詩姨娘見狀,也笑著對沈老夫人說“姐姐之前也是被迫的,想必以後肯定會杜絕此類事情的發生,咱沈府定會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家和萬事興!”
說完,低頭輕輕整理了一下衣襟,誰也沒有看到她眼神裡流露出的痛恨表情……
一邊末位坐著的清姨娘,也只是淡淡的笑著,看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並沒有插話,只是微微地向沈寧一和蕓姨娘點點頭。
自從沈寧一救了沈長卿以後,清姨娘就特別感激她,一來二去,便也走得近了。沈長卿更是每次見了沈寧一都親熱的喊著大姐姐,纏著她玩兒。
這天,沈庭筠難得不上早朝,一起聚在沈老夫人處用早膳。容姨娘也抱著小少爺在一邊逗玩著。夫人向文彩難得的抱起小少爺,親切的逗弄著“小少爺,眉眼長開了,越來越……”
向文彩突然停住了,一臉的慌張……
沈庭筠聞言也是一臉詫異,很疑惑的接著話頭“越來越怎麼了?”
“文彩不敢說……”沈夫人向文彩依舊神色慌張。
“但說無妨!”
“我以爲,小少爺,越來越不像老爺,更不像容姨娘……”
主位上的沈老夫人猛的睜開眼睛,停下轉著佛珠的手,厲聲呵斥“放肆!”
“將小少爺抱過來,給老身瞧瞧,老身倒是要好生瞧瞧,那些個跳樑小醜又不安分了!”
紫霞趕緊從向文彩手裡抱過小少爺,來到沈老夫人面前。
衆人都不敢亂說話,都盯著沈老夫人的臉看。
一邊地上跪著的容姨娘,邊哭,邊爲自己訴委屈……
沈老夫人卻也是越看越疑惑,越看越覺得小少爺果然眉眼一點不像沈庭筠,更加不像容姨娘,頓時一股惡氣涌出來!
“到底怎麼回事情?關係到沈相的血脈,
雲裳,你可有什麼說的?”
容姨娘雲裳一聽,頓時大哭,號啕著,“老夫人明鑑,老爺明鑑,雲裳不是水性楊花的女子,我是清白之身,老爺自是清楚,雲裳平時生活檢點,不敢有任何逾越之處。小少爺的確是相爺的血脈!雲裳敢發毒誓的!”
向文彩冷冷的看著容姨娘,心裡是一陣算計過後的酣暢,現在翅膀硬了,居然敢不聽使喚了,那麼就得敲打敲打,教訓教訓了!
“可事實是,小少爺沒有哪一點像老爺,相信母親也是這樣覺得的,容姨娘你又該如何解釋呢?”
“如若小少爺不是相爺骨血,我雲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看著容姨娘如此,蕓姨娘於心不忍,正準備幫她說說話,沈寧一卻制止了她。
向文彩如此針對雲裳,會是沒有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姑且先觀察著,想殺人滅口,也要看看自己答應不答應!
“當然,小少爺也可能就是老爺的骨血,但文彩覺得,事關相府和容姨娘的名譽,定要好好處理求證,否則,定會惹人閒言蜚語……”
沈寧一皺眉,向文彩說了這麼多,原來是在設陷阱,如果容姨娘不跳進去,豈不是辜負了向文彩的一片苦心!
傷心不已的容姨娘,此刻孤立無援,“那依夫人的意思,如何證明,才能服衆?”
向文彩沉默不語。
沈蝶衣淡笑,笑意滲入眼底,透過瞳孔向外綻放:“很簡單,滴血認親。”
滴血認親!沈庭筠一驚,嘴脣動了動,到了嘴邊的話,又停住了……
滴血認親是對雲裳的極端的不信任,可是,眼前這個情形,連沈老夫人都疑惑了,衆人都是越看越覺得小少爺不像自己,真是如何是好?
沈寧一冷笑,她知道向文彩不喜歡這些個姨娘生下庶子,因爲她至今未能再生下一男半女!只是,她真的沒有料到,沈庭筠居然會不相信雲裳?居然質疑自己的親生骨肉。雖然沈寧一心裡一直對雲裳有所懷疑,但是,卻是相信雲裳不會做出背叛沈庭筠的事情。
沈庭筠平時那麼寵溺容姨娘,卻居然不懷疑向文彩這麼做的目的,他沒有阻止,會不會讓衆姨娘有同病相憐的感覺?不怕這些個姨娘們心寒?
“母親,您覺得呢?”
沈老夫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默許了,因爲在她心裡,相府血脈的純正,比什麼事情,什麼人都重要。
沈老夫人不反對滴血認親,沈庭筠暗暗鬆了口氣:“雲裳,這是爲了封住悠悠之口的權益之計,你放心,滴血認親不會破壞咱們之間的關係,只會讓咱們的情義更深……”
望著雲裳清冷,嘲諷,絕望,又彷彿洞察一切的目光,沈庭筠莫名的一陣心虛,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容姨娘雲裳冷冷一笑,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甩袖離開相府固然瀟灑,但別人會覺得她是心虛,以死明志又如何?還不是順了奸人的毒計……
何況,自己問心無愧,小少爺本來就是相爺的親生骨血!
那麼,又何須害怕?
今天或許從沈夫人向文彩提起這個話頭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無論發生什麼事,她只能前進,不能後退,眸底嘲諷更濃:“雲裳謹遵老爺吩咐!”
沈庭筠不自然的輕咳幾聲!
沈庭筠擺擺手,溫聲吩咐著:“來人,準備滴血認親!”
相府下人的速度很快,半盞茶後,一碗清水,一根長長的細針擺在托盤上,端到了紫霞面前,向文彩身邊的巧菊大步走了過去,拉過小少爺白白胖胖的小手,捏住小拇指,面無表情的拿起白色錦緞上的細針,在衆人的注視下,輕輕刺破,一滴鮮紅的血滴入清水,濺起一點兒小小的水花。
小少爺瞬間疼的“哇哇”大哭起來,容姨娘更是心疼的跟著抽泣起來!
“老爺!”沈庭筠是丞相,取血自是不必自己動手,李管家拿著細針,小心翼翼的刺破他的無名指……
托盤託著水碗,放至房間中央的圓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碗中那兩滴鮮血……
兩滴鮮血,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穩穩的立於水中,如同楚河漢界一般,久久遙遙相望,絲毫都沒有靠近的意思。
滴血認親的結果,顯而易見。
“血沒融!”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客廳響起陣陣嘲諷的竊竊私語聲。
“小少爺不是相爺的骨血,血當然不會相融……”
“不!”容姨娘歇斯底里的大聲吼叫著!
“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你們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小少爺,他的的確確,千真萬確是老爺的骨血,我除了老爺以外,沒有……”
衆人更是議論紛紛!
沈馨儀無視詩姨娘的眼神,猛的罵了起來“不要臉……”
沈寧一心中暗暗鄙視沈馨儀,還不知道悔改和收斂,以後有她的好果子吃呢!不過話說回來,按現代的醫學來說,滴血認親,純屬無稽之談,沒有任何依據。但是現在是在古代,也只能用這傳說中的方法來驗證,怕是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吧?
向文彩以爲她沒有親手接觸這個用具,參與驗血的過程,就以爲沒有人能看出她的小伎倆?看來李管家真的是死心塌地的爲她服務,爲她做這些天理難容的事情!然道,不怕惡毒事情做多了,被閻王打下十八層地獄?
沈寧一嘲諷的看著衆人,充耳不聞他們的議論,只是靜靜的立於窗前,清冷的目光透過半開的窗子望向遠方,明媚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淺藍色湘裙隨風飄揚,朦朦朧朧,說不出的美感!
半響,居然沒有暴風雨?
喝茶看戲的沈寧一也沒有了品茶的心思:沈庭筠怎麼一言不發?被血不融之事打擊到了?自己是不是應該幫容姨娘度過眼前的難關,不然相府就沒好戲可看了……
放下茶杯,沈寧一正欲開口,一道怒吼突兀的響起:“賤人,請你給我個解釋!”
沈庭筠的大手悄然握緊,輕輕顫抖著,陰沉的眸底怒火翻騰,面色猙獰,青筋爆出:血居然不融!那麼,自己真的被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