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疑惑的看著她：“你既然什麼也不希望我說，那你到底要找我做什麼？”

“我想在臨死之前找一個可以繼承我本事的人，才找到你的，要不然你以爲我會救你不成嗎？被那個黃毛隨便賣到哪裡去，關我什麼事？”

陳洛一愣：“你要教給我你的本事？可是這是爲什麼？”

老太太向陳洛伸出一隻手：“來，你給我號一下脈。”

陳洛的手指輕輕覆蓋住她的脈搏，她現在的脈搏已經近乎沒有。陳洛豎起大拇指：“您老人家真厲害，都已經病成這樣了，還抽水煙。”

老太太說道：“你現在肯定知道我已經沒有幾天好活了，我找你是因爲知道你說話算數，你要好好保護何雯雯。你做得到嗎？果然你答應我，我馬上教給你，如果你不答應，我也不強求。”

陳洛點點頭：“您真是一個爽快的人。”

老太太咳嗽了一聲：“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只是因爲被人欺騙家破人亡，面貌全毀，索性也就看開了。怎麼樣你答應了我的要求嗎？”

陳洛說道：“我答應照顧你的女兒何雯雯，只是我對那種幻術真的不感興趣，我不要學了。”

老太太笑道：“頭一次有人不想學這個的，以你現在的醫術照顧我女兒我是很放心，可是你的心裡太過善良。我怕你以後會死在你自己的優柔寡斷，過分信任別人上。學點幻術，亦可以子關鍵時刻保命。要不然，你這個無能的傻子一定會害死你自己，你死不要緊，最重要的時是我的女兒要倒黴了。”

陳洛不由氣結：“我真的那麼無能嗎？我可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老太太嘻嘻一笑：“很好，自信的男人我也很喜歡。”

陳洛笑道：“你之前還說用自己的身體交換七玄鍼法，怎麼樣？現在還要嗎？”

老太太翻了一個白眼：“我要那針法做什麼？帶到棺材裡去嗎？再說那針法本來就是我何家的傳家寶，我早就知道的。我只是用來試探你是不是真的可以抵擋住誘惑而已。”

陳洛一聽老太太知道針法，便急著拉起老太太的手：“你知道七玄鍼法的下半部分？你教給我啊！林清源在你們相識的溶洞裡只留下了他學到的一辦針法而已。”

老太太點點頭：“看來你還真是求知如渴啊，只可惜我知道另一半的針法可都是致死和下毒害人的，你確定你真的要學？”

陳洛說道：“您放心，我不會害人的，我只是想要學到這本偉大的醫書而已。”

老太太嘆道：“你信不信陳洛，每一個害人的人之前都是這麼想的，可是最後還是忍不住害人了，你真的能夠經受誘惑，學了害人的法子而不去害人？”

陳洛遲疑了一下，他想到前幾日被他害死的劉助理劉剛，他就是死在自己的針下：“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點我能保證我殺的都是人渣。”

老太太點點頭：“好，我信了

你。我教給你針法的下半部，你現在去外面給我摘一百種草藥的葉子來，不準有重複。”

陳洛一愣：“你要我採藥去？”

老太太笑道：“我命令你做的事情，你到底去不去？你如果不去，我便不教給你了。”

陳洛點點頭往外跑：“你等我，我馬上就回來了。”

老太太透過窗戶看到陳洛在自己的屋外忙碌的身影，不禁想到當年的林清源，他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活潑積極。可是他心裡面想的始終都是那部書，心裡也根本沒有醫者的仁心仁術。如果當初被他知道了醫書的後半部分，估計現在林清源已經爲了利益和地位，已經殺了很多人了吧。

陳洛則是完全不同的人，他對醫書一樣非常渴求，可是始終在意的只是如何救人而已，沒有那麼強的功利心，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可以託付的人，真是一個好人。

陳洛不知道老太太一直在注視著他，此刻正在認認真真的尋找著可以做草藥的植物：“萬年青，蒲公英、雷公藤、益母草、盲腸草、水草頭、灰神、仙鶴草、佛手瓜，春辛草、夏枯草、秋白菊、冬葵子、東陽草、西赤芍。。。”待得他找齊了一百種草藥回到老太太的竹屋，她已經沉沉睡去。

陳洛也沒有打擾她，從裡面挑出了幾樣剁碎了，到屋外的爐子裡生了火，給老太太做了一鍋新鮮的草藥，給她濃濃的熬成一碗，輕聲的叫醒她：“你把這個喝了吧，可以降下你身體的火氣。”老太太笑著點點頭：“你倒是很乖覺，只是我現在並不想喝這些。你現在把這裡面有毒的找出來，然後再把這裡沒毒的找出來的。”

陳洛點點頭，將這次草藥挑挑揀揀分成兩堆對著老太太笑道：“我已經分完了。”老太太搖搖頭：“你分的不對，你重新想想。”說完之後她便重新倒在一張竹椅上睡去了。陳洛冥思苦想，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等到老太太已經睡醒走到他身後，還聽到他在嘟囔：“東陽草祛風除溼，溫經止痛，白領草是保護幼兒免於中毒的，貓爪草可使人脫髮嚴重，獨角蓮可使人昏厥自然是毒草了，真想不到我那裡說錯了？”

老太太蹲在他身邊笑道、：“東陽草雖然可是祛風除溼，可是和冬葵子一起下藥，則會口吐白沫，貓爪草雖然可以是人脫髮嚴重可是它一樣是一種解毒劑，獨角蓮雖然使人昏厥，可是你在施針之時，如果事先粘一下它的汁水，卻可以事半功倍。”

陳洛恍然大悟：“我懂了，這白種草藥，根本沒有什麼藥材，毒材之分，適當的使用，毒材也可以救人。”

老太太點點頭：“我還以爲你是一個榆木疙瘩，沒有想到也竟然開竅了。你說的不錯，七玄神針的下半部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同樣的癥狀，你給一個熱癥的人和一個寒癥的人同時候施針，有可能會救了那個熱癥的患者，可也一樣害死那個寒癥的人。所以你之前給我熬藥雖然是好心，可是和我身體體質相沖，估計

我喝了之後便要死翹翹了。”

陳洛面帶歉意的道歉：“實在是對不住，其實當初我給人施針，只求快速見效，從沒有想過對癥下藥。也有人因爲這個而死。”福叔的悲劇，他也實在是不想在經歷一次了。

老太太說道：“你說的不錯，有時候看著我們是在救人，實則是在害人，有時候看到我們像是在害人，我們卻在是救人。這個虛虛實實，是爲幻境了。”

陳洛笑道：“你老人家還在想我可以學你的幻術。”

老太太說道：“那是自然的，我還要靠你去救下我的女兒呢。不教給你點真本事，你也沒那麼大的能力保護她。”

陳洛點點頭：“我一定盡力而爲。”

自此之後，陳洛便跟著老太太學習七玄鍼法的後半部分和她的幻術。陳洛雖然聰明，可是畢竟這些都是高神的學問，他也明白就連上半部分也是囫圇吞棗一般暫且記下來，要靠他日後一點點的鑽研學習領悟。老太太自知自己的時日不多，便將一些要領一股腦的交給陳洛叫他每日背誦，第二天她就要考背誦，背不下來，便拿著一根竹尺重重責打。陳洛苦笑道：“我現在像是回到了上學時代一個樣了。”

一直這樣的機械化學習，一直持續到十天以後，老太太終於說道：“我知道的，現在已經全部教給了你，你現在要記得這些東西，等到以後有了疑問也只能靠你自己解答了。”陳洛說道：“你放心，我日後知道了怎麼救下你的命，我一定會來找你。”老太太搖搖頭：“我估計今天晚上我也活的差不多了，也就要死了。”

陳洛一愣：“你竟然可以推斷出自己的死期？你要加油好好活下去。”

老太太上下晃動著自己身下的座椅，聽了他的話不禁一笑：“木頭腦袋，我早就要死了，只是一直沒有完成要教給你的東西，才一直勉強支撐的，你不放我好好死去，還要我在這裡遭罪不成嗎？你記得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何雯雯，不要讓她痛苦兩次。”

陳洛知道她要死了，心裡一陣酸楚，雖然相處的時日不多，可是他對老太太卻是很有感情的。老太太指了指一個方向：“我死以後你把我埋到那邊的山上，不要棺木，直接入土，你知道了嗎？”

陳洛點點頭，老太太猶豫了一下說道：“若是以後那個林清源也死了，如果你方便的話，也把他的屍首拉到我身邊吧，不過如果不方便也就算了。”陳洛看著老太太眼裡的神色，知道她這一輩子雖然恨他怨他，可是到死卻也是難以忘記他。陳洛認真的點點頭：“你放心，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我會帶他來這裡陪著你。我想他把那套針法留在溶洞裡，也不是對你一點感情也沒有。”老太太此時卻已經不在答話，她彷彿睡著了一般靜靜死去了。陳洛揹著她的屍首來到她說的山上，舉目一看，她和林清源曾經定情的那座溶洞竟然就在這座山的對面不遠處遙遙相望。何雯雯的母親一直到死，都沒有忘記那個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