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剛和楊夢涵重逢的時候，他也想過這個可能。畢竟，一個自殺的人，是不可能有這麼強烈的怨氣的。

但是，就連楊夢涵自己都不知道死因，他又怎麼去調查呢？直到現在，他終於弄明白了。

正如他所說，如果不是楊夢涵精神分裂的話，那麼絕對不可能會形成如此的情況的。一個人，不可能在地上留下這麼多的足跡。

不過，如果是精神分裂的話，那麼那怨氣就有些解釋不通了。精神分裂再怎麼說，也不過是一個靈魂的兩種人格而已。如此說來，就只有一個解釋了，楊夢涵的死，有外力介入了。

想要操控一個人，真的很容易。

不管是催眠術，還是招魂術，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操控一個人。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鬼上身。

所謂鬼上身，就是幽魂以自己的力量去影響和改變一個人。江晨暮之前操縱阿海的時候，就是借用幽魂的力量。

只是，他一直都沒想到，楊夢涵竟然真的是死在幽魂的手中了。

不管一個幽魂的怨氣有多麼強大，都是有自己所針對的目標的。這是仇恨的另外一種延續，幽魂也只會對自己的目標出手。

當然，也有例外的，比如陰童。

所有阻攔他們的人，也會被當成是目標。

“這就是因果嗎？”江晨暮喃喃的說道，之前他曾經因爲青面鬼的緣故，惹上了一些因果。但是，卻始終都不知道因果到底體現在什麼地方。

直到現在，他終於明悟了。

正如佛門的解釋，種因得果。每一件事情的發生，都有其必然的原因。

“晨子，不要想那麼多了，還是想辦法離開這裡吧。”楊夢涵又一次催促道。

她有一股很強烈的危機感，就好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似的。她很想幫助江晨暮，但是在這夢境之中，縱然她有千般手段，也是使不出來。

除非江晨暮自己甦醒，否則的話，沒有人能夠強迫他從自己的夢中醒來。

就好像是一個噩夢似的，哪怕身爲夢境的創造者，也無法用自己的意識去影響夢境的發展。

江晨暮仍舊站在原地，既然這一切都只是夢，那麼他也沒有太多的顧慮了。他的體質特殊，可以說，對於幽魂，他有天生的免疫能力。

“那幽魂，到底是誰？”江晨暮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光芒。

幽魂想要殺人，並非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就好像是人類有執法者似的，幽魂也有屬於自己的規則。

也正是因此，他們才很少會對目標以外的人動手。否則的話，這世界還不早就被幽魂佔領了。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突然覺得背後有一陣涼意傳來。

“晨子，小心！”楊夢涵立即開口提醒道。

不過，她的提醒還是晚了一步。等江晨暮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團黑影已經鑽進了他的體內。

“這體質的確很特殊，如果可以合理利用的話，或許可以讓我保持另類的永生之體。”夢境之外，一個黑影正漂浮在江晨暮的牀頭，低聲說道。

低沉的聲音，打破了神鬼閣寂靜的夜晚。

江晨暮以爲自己醒來了，殊不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錯覺而已。

夢境中的他，無比的脆弱。如果那黑影真的想要動手的話，現在的他，毫無抵抗之力。

不過，這黑影好像並不準備出手，而是在調查什麼。

“好好做一場夢吧，回到你的童年。”黑影冷笑一聲，再次失去了聲息，好像是隱入了那無窮的黑暗中似的。

夢境中，江晨暮卻發現周圍的場景，又一次發生了變化。仔細打量之後，他的臉上滿是驚訝之色，呈現在自己周圍的場景，竟然是天師府。

他在這裡生活了五年，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到了極點。

“小師弟，歡迎來到天師府。”一個和善的笑臉出現在江晨暮的面前。

笑臉的主人是張飄柔，她寵溺的揉了揉江晨暮的頭髮，“跟我來吧，師父在等你呢。”

在她的帶領之下，江晨暮來到了天師府。

但是，在他踏入門中的那一刻，周圍的場景卻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爸，媽，我回來了。”看著面前的鐵門，他不由自主的開口喊道。

如果說天師府是自己的家的話，那麼這裡就是自己的根。他的雙手，突然有些顫抖了。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尋找父母的下落，卻始終都沒有任何的收穫。

可以說，回家之後，沒能再見到父母的容顏，一直都是

他心裡最大的遺憾。

不過，沒等他推門，周圍的場景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他周圍的場景，在不斷的變化。時間彷彿在逆轉似的，不停的倒流。他也清楚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在不停的變化。最終，變成了一個孩童。

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難判斷，這應該是在自己五六歲的時候吧。

那個時候的記憶，就連江晨暮自己都不記得了。不過，周圍的場景還是在自己的家門口。

從他記事開始，他就是在圍繞著這座小城，或者說是這個宅子轉的。他的童年，他的一切，都是屬於這裡的。

“夢境在操控我，讓我回憶我自己的童年？”江晨暮臉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他沒想到，這就是楊夢涵所說的危險。

不過，這麼下去的話，總有一天，他會忘了自己是誰，從而迷失在這夢境之中。

這比其他的殺人手段更加有效，讓一個人死在夢境之中，沒有任何的痕跡。

江晨暮難免有些心急，他必須要想辦法。

也不知道是他的祈禱有了作用，還是因爲夢境的操控者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時間的流逝停了下來，定格在了這一年。

江晨暮回到自己家，看了看日曆，這是自己五歲的時候。他不是神童，不過對於自己四歲的事情，還是有一些印象的。但是，卻偏偏想不起，五歲那年的任何事情。

五歲的記憶，就好像是被從他的腦海中抹去了似的。

以前還沒發現，但是現在，他終於發現了事情的詭異之處。

走到門口，正準備推門進去，卻聽到爸媽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他還這麼小，真的可以嗎？”

聽到這聲音的時候，江晨暮突然覺得鼻頭一酸。這個溫柔的聲音，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五年了，他朝思暮想，一直都想要回到家中。但是，等待他的卻一座衣冠冢。

現在，在夢境中竟然又一次聽到了母親的聲音，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江晨暮突然不那麼想離開夢境了，他現在倒是有些感謝夢境的主人，如此真實的場景，即便是錄像，也做不到的吧。

“總有一天，他會面對這些事情的，倒不如早作打算。畢竟，我們不可能庇護他一輩子。”低沉的聲音從房間裡面傳了出來，這是父親的聲音。

江晨暮就蹲在門口，仔仔細細的聽著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在找到父母之前，這是自己很難得的一次體驗。

如果說夢境是一個人思維的投影的話，那麼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這個人所接觸到的事物上面。

江晨暮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應該就是自己丟失的記憶，五歲那年的記憶。

“你就是爲了我的記憶來的嗎？”江晨暮半蹲在地上，喃喃的說道。只可惜，這些東西，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夢境中反映出來的場景，連他自己都無法加以控制，又有什麼價值呢？

就在這個時候，父母的交談停止了。

“晨晨，坐在地上幹什麼？”在江晨暮沉思的時候，那溫柔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

擡頭看去，只見，媽媽正滿臉含笑看著他。

看到這熟悉的面龐，江晨暮呆住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只想讓時間靜止，讓所有的記憶，都定格在這一秒。

不管經歷了多少歲月，母親是始終都無法忘懷的。

江晨暮咬了咬自己的嘴脣，囁嚅了很長時間，卻不知道到底該怎麼開口。

“這孩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江母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兒子的秉性，她再清楚不過了。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表情的。

沉默了很長時間，江晨暮才艱難的開口喊道：“媽，我想你了……”

聽到這話，江母愣住了。

這孩子是不是發燒了？這麼大的小孩子，知道什麼是想啊。

“怎麼會這樣！”此時，在神鬼閣之中，那黑影卻驚呼一聲，聲音中滿是不可思議。

在這黑影前面，有一個漩渦。江晨暮在夢境中看到的一切，他都可以在這漩渦中看的一清二楚，包括江晨暮這十幾年的記憶。

此時，這漩渦上面，呈現出的正是江母的身影。唯獨那面容，卻是模糊一團。就好像是有一團迷霧籠罩在上面似的，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看清楚迷霧後面的面容。

“該死，到底出了什麼事。到底是誰，竟然在這小子的記憶裡動了手腳？”那黑影罵罵咧咧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