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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35章 生離死別

回到房間之後,其實李海棠也睡不著,只不過閉上眼睛之後,就不用看著紛繁的世界,就不用在觸景傷情。

自己本來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不願意去接觸太多,但是到頭來還是失了心,還是閉上眼睛吧,這樣就不用覺得裡面老是有東西要掉下來,即便是掉下來,自己也看不見,不是嗎。

陳思媛靜靜的躺在她的身旁,她很瞭解李海棠個性更是能理解,今天說發生的一切,對她的打擊有多大,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沒有迴旋的餘地不是嗎?

“棠棠,你如果難過,可以哭出來,我不會笑話你的,反正這裡也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用這麼端著。”

陳思媛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李海棠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寧願一個人在被窩裡痛苦,也不會在人前表現的虛弱的樣子。

“可這是李乾的家,她們能聽見。”

這一句話,就惹得陳思媛眼淚涌出,可憐的棠棠,都這個時候了,還得顧及這些東西,但這或許就是她跟李乾的相處之道吧。

雖然恨極了,痛極了,但自己身上的血脈始終是他的,這是她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不管自己怎麼努力,怎麼改變,這一條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

李海棠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與李乾同住在一個屋檐下,這個給自己人生造成不幸的男人,多看一眼都是傷痛,除了厭惡,對他再無任何情緒。

就在這時李海棠的手機響了,艱難的睜開眼睛, 一看是舅媽打來的,急忙坐直了身子,然後調整自己的情緒。

“喂,棠棠,你這段時間去哪裡了,怎麼也不回來看看我,我生病了,這兩天耶沒吃什麼東西,你如果在臨西的話就回家一趟吧。”

“舅媽,你沒事吧,怎麼病了呢,現在好些了沒有呢,我儘量安排時間過來看你好不好。”

“其實也沒什麼大病,人老了,不中用了,有些病痛自己就會找上身來了,我只是想你了,想看看你,身體沒什麼大礙,不說了,你早點休息吧。”

舅媽率先掛斷了電話,李海棠緩緩的躺在牀上,自己不是一個孝順的孩子,舅媽含辛茹苦的把自己帶大,從來沒有享過一天清福,現在就算是病了,自己也不在身邊照料著,身爲女兒,自己真是不孝。

李海棠的舅媽掛掉電話之後,小腿處便滲出血來,小腿的血管已經爆裂了好些日子,幸好一直吃藥控制著,但是醫生說血管爆裂就等同於判死刑,雖然不是癌癥,但是也沒什麼大區別。

其實在李海棠的舅舅死後,自己就已經活得很辛苦了,心也跟著自己的愛人離開了,只是這些年,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李海棠而已。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相依爲命這麼多年,她給了自己好多快樂和感動,她其實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就是童年的陰影太過沉重,所以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舅媽,實在不行,也要把舅媽接過來,跟我住在一起,他一個人,我實在是不放心。”

李海棠再次做起來,看著一旁的陳思媛。

“棠棠,但是現在外面很危險,你這樣去,不僅自己很危險,還會連累舅媽的。”陳思媛此刻要比李海棠冷靜的多,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李海棠等同於承受了雙重打擊,剛剛經歷了歐陽林若的死,現在又接到舅媽病危的消息,估計她此時的心裡已經六神無主了。

“媛媛,我是舅媽撫養長大的,她現在生病了,我必須的回去。”李海棠這個時候還能聽進去什麼勸慰的話呢,自己安不安全都不重要了,人生在世,本來就是痛苦的,現在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開了自己,自己擁有的只有舅媽而已,如果連舅媽也出事,李海棠真的不敢往下想。

“棠棠,等等我吧,我們叫上小飛吧,好歹有個照應。”陳思媛起身敲開了夏小飛的房間,其實這傢伙也沒有睡著,平日裡都有歐陽林若陪著,現在身邊少了一個商量,可以說話的人,自然是不會習慣的。

而且多年來養成的兄弟情義,自然要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習慣的。

“林若,我的好兄弟,你放心,我一定將你沒有完成的事情完成,但是你得答應我,必須快點回來,那個地方的水 不深,不可能是你的埋骨處,所以請快點回來吧,你這沒有商量的就演這出,我真的跟不上你得節奏啊。”

夏小飛多麼希望,這次也不過是歐陽林若計劃的一部分,他只是暫時的離開而已,身爲特種兵應該是具有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生存的潛力。

“小飛,棠棠的舅媽病重,我們跟她一起跑回去看舅媽吧。”陳思媛簡單的將李海棠的想法告訴了夏小飛,某人瞬間睜大了雙眼,滿臉怒容的看著一旁的李海棠。

這個女人到底還要整出多少事情來,這都已經這樣了,她還在不停的折騰。

“現在很危險,就算要去看也不是現在,明天吧,白天更安全一些,至少我能看到危險的所在,但是現在天太晚了,對我們是很不利的。”

夏小飛說完,李海棠已經轉身朝著門口走去了,她就是這樣的人,既然別人不願意去,自己也不會開口求誰,自己的命自己做主,大不了就是死,死了倒也乾淨。

“李海棠,現在外面很危險,你真的要離開。”夏小飛一聲怒喝,但是卻沒有震懾住李海棠前進的腳步,他依舊是邁著優雅的步子,朝著門口走去。

“你們能不能小聲點,李總在休息,你這樣大聲吵鬧,他能睡好嗎?”李乾的屬下惡狠狠的看著夏小飛。

李總本來身體就不好,自己根本也不想她們進來打擾李總的,但是這幾個太特殊,而且李總也是特別交代的,所以才放他們進來的,沒想這大晚上的唱這出。

“外面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你一旦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就會被擊斃,這樣你怎麼去看你舅媽。”

李乾拄著柺杖站在二樓,剛纔他們的對話自己聽得雖然不是和清楚,但是在這個房間裡,電話是能夠竊聽的,所以李海棠和她舅媽的對話,自己是聽得一清二楚的。

對於那個撫育了李海棠長大的女子,自己是心存感激的,在這樣的環境下,只有她的淡然才能教育出如此高貴優雅的李海棠。

“我的事情,不要你們管,李乾,你以爲,我李海棠怕死嗎,從媽媽和外公外婆離開後,我的心也跟著死了,我活著就是來找你索命的,我對你的恨已經超越了自己的想象,所以你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棠棠。”李乾想要說些什麼,奈何身子一斜,自己倒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急忙扶著他,但是李海棠的眼睛從未在他的身上停留片刻,看來她說的對,他對自己的很,已經超越了所有,這足以證明,那些記憶給她造成的傷害有多麼深厚。

“棠棠,我陪你去吧,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陳思媛其實怕的要死,但是也不忍心讓李海棠一個人離開,好姐妹嘛,就算是死也得在一起。

“你們兩個站住,等我。”夏小飛知道這次李海棠是鐵了心的要走,無奈之下,只好回房帶上自己的防身工具,就算是龍潭虎穴,自己也只有去闖一闖了。

李乾倒在地上,但是意識還是很清醒的,只不過這雙腿不中用了,他在中年人的耳朵裡說了些什麼,然後讓中年男人離開。

夏小飛帶著李海棠和陳思媛出了門,李乾目送她們的離開,看來事情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更是超出了自己預估,到頭來棠棠終究是危險的,這些年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都白費了。

現在自己只希望這兩個年輕人能好好保護棠棠。

她是自己李氏產業的唯一繼承人。

“李總,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他們應該沒問題,就不知道我們的人要折多少。”

中年人回來之後,李乾點了點頭,然後吩咐他,好好注意李海棠他們的動向。

“李總,恕我多嘴,你這麼做又是何必,他們既然不領情,你又何必讓著,不過是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後生而已。”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胡說,去把李果給我叫過來吧。”

李乾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就這 幾步路的距離,自己都走得特別的吃力,看來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這雙腿,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光榮下崗了,真是自己還不想這麼早就倒下。

李海棠他們在夏小飛的護送下,一路走來,還算平靜,沒有任何的突發狀況,這倒是讓夏小飛有些納悶,明明外面有那麼多的人在盯著,現在怎麼一個人都沒有跟上來呢,真是奇了怪了。

就在此時,李海棠跟一個男子迎面撞上了。

“呃。”一聲悶哼之後,男人竟然倒地了,這下李海棠直接懵了,自己不至於有這麼大的力氣吧,該不是大晚上的遇見碰瓷兒了的吧。

夏小飛兩步上前,蹲下看著這個男子,竟然是一個年齡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輕人,而且胳膊上還在不停的流血,應該是中了槍傷,看來這個臨西還真是不安生啊,也不知道葉賀這幫人是幹什麼吃的,當地的武裝又是幹什麼吃的。

無奈之下,夏小飛只好將他伏在一旁靠著花臺,想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這位兄弟,你這是怎麼回事?”

陳思媛看見血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而且這個人還一臉虛弱的樣子,不管夏小飛怎麼問,問什麼,他都只是搖搖頭,彷彿已經虛脫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睛卻看向李海棠的方向,一臉笑意,彷彿是很和心意的樣子。

“送他去醫院吧,否則他會死的。”李海棠說的很淡,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應該在添亂。

不過這也是夏小飛的想法,雖然現在很危險,但也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自己是軍人,就是人命的子弟兵,在最艱難的時刻,就越能體現自己的軍人本色,更何況這一路走來都比較安生,應該是李乾在暗中保護吧。

“好,但是送醫院不太現實,還是先帶到舅媽家,簡單的處理一下傷口再說吧。”

夏小飛說完,扶起這個男子就繼續往前走,說來也奇怪,這一路走來,竟然真的是沒有任何怪事發生,難道這些人就這樣放了李海棠,不可能,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肯定還會有更大的陰謀。

到了舅媽家,李海棠掏出鑰匙,一進門,就看見舅媽躺在沙發上,不停的翻身,神情扭曲,應該是很痛苦的樣子。

“舅媽,舅媽,你哪裡痛,怎麼了?”

李海棠急忙上前詢問,但是舅媽已經痛得滿頭大汗,根本不想說話。

“棠棠,你看,舅媽,舅媽的腿。”陳思媛眼見,看著小腿處滲出的血跡,然後一把撈起舅媽的褲子,一直滿是鮮血的腿出現在李海棠的眼前。

“舅媽,你怎麼了,舅媽,不要嚇我。”李海棠哽咽著聲音,就連說話都是輕微的,顫抖的。

伸手一摸,舅媽的血沾了自己一手。

夏小飛將男子放好之後,也急忙過來,只一眼,便不忍心再看第二眼,一個這麼慈祥的老人,卻承受著這樣的病痛。

“媛媛,怎麼辦,怎麼辦,就她,小飛,就她,小飛,求求你救救我舅媽,求你。”

李海棠第一次這麼卑躬屈膝的跪在一個人面前,放下了她高傲的姿態,低下了她高貴的頭顱,只爲這世間唯一的一個親人。

“棠棠,你先不要著急,來,先起來再說,你起來啊。”陳思媛流著淚想要將她從地面扶起來,但是沒有任何作用,李海棠整個身子癱軟的坐在地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你先冷靜一下,現在只能去醫院了。”夏小飛心一橫,反正都是死,自己還不如賭一次,舅媽現在病得這麼重,實在不能再拖延,所以這一次他也沒有責怪李海棠,這是人之常情,至親離開時那種疼痛,每個人都會有。

就在夏小飛準備抱著舅媽去醫院的時候,舅媽甦醒了過來,她推開夏小飛的手,然後伸向了李海棠。

“棠棠,你回來了,放心吧,我沒事。”

“舅媽,你的腿都這樣了,怎麼沒會沒事呢,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估計我的感受,舅媽,對不起,我不孝,我沒有守著你,你生了這麼大的病我都不知道。”

“舅媽,我真的不知道啊,對不起。”未語淚先流,總之整個場面除了悲傷再無其他。

“沒關係,棠棠,我沒事的,我只是擔心,我走了之後,誰來照顧我的棠棠,我可憐的孩子。”

舅媽說道動情之處也是不停的流淚,他知道自己的時日無多了,今日的執念也不過是相見李海棠的最後一面而已。

“舅媽,不要離開我,不要。”李海棠緊緊的握住舅媽的手,生怕自己一鬆開,她就會從自己的手掌滑落。

“棠棠,我患的病,已經治不好了,你想一下,靜脈血管爆裂,還能獲得成嗎,堅持到現在,也不過是想看看你而已,前些天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最後我才問了媛媛,她說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李海棠這纔想起來,自己在軍分區養傷的這段時間裡,竟然沒有給舅媽打過一個電話,而且哪裡信號有管制,難怪舅媽打不通自己的電話。

“舅媽,我不會在離開你了,放心吧,現在科學這麼發達,你一定會沒事兒的,一定,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棠棠,不用了,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在幹什麼,但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舅媽,,你說,我聽著呢,你說,別說是一件,就算是百件,萬件我也會答應你,只求你不要離開我。”

李海棠含著眼淚不停的點頭。 шшш ?t tkan ?¢ O

“答應我,不要很李乾,他是有苦衷的,但是我現在告訴不了你太多,以後的路只有你自己去走了。”

舅媽示意李海棠將耳朵貼在她的嘴脣上,不過這話是李海棠始料未及的,舅媽一個將死之人,竟然在彌留之際讓自己不要恨李乾。

愣在原地,半響沒有回過神來,這個要求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自己也根本就做不到,就算現在爲了安慰舅媽勉強答應,但是日後豈不是會讓她老人家在黃泉之下都不能安心。

“舅媽,除了這件,其他的我都答應。”李海棠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一般,然後看向舅媽一臉堅決。

陳思媛和夏小飛有些不解的看著李海棠,這傢伙說的是什麼話,這都是麼時候了,還在跟舅媽較勁,這脾氣也真是沒人能受的了。

“我沒有其他要求,就只有這一個,所以你必須答應我,否則我是不會安息的。”

舅媽也是牛脾氣,年輕時那是出了名的倔強,臨了也要發揮一下自己的倔強個性。

“舅媽,你這是在逼我。”

李海棠痛苦的表情讓身後的三人更是疑惑,這母女兩到底在說些什麼,怎麼氣氛有些不對勁兒呢。

“棠棠,你不能再這麼固執了,聽舅媽的話,至少你也得好好的感受一下,明白嗎?”舅媽用心良苦,她是想讓李海棠自己去感受李乾的用心,這樣才能解開他們父女的恩怨。

“咳咳,棠棠,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就當是我臨終前的遺言好嗎,不要猶豫了,答應我吧,答應我吧。”

舅媽還在苦苦哀求,但是李海棠依舊是緊閉雙脣沒有要張開的意思。

兩人就這麼對持著,令身後的三人都捏了一把汗,這還是親人之間的生死訣別嗎,這分明就是兩個人在賭氣好嗎。

“棠棠,舅媽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是答應了吧。”陳思媛忍不住了,棠棠這不知道退讓的個性啊,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跟舅媽較勁,有什麼事情比死亡更可怕呢。

李海棠轉過頭,心中有化解不開的憂鬱,自己恨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說不恨就不很呢,自己根本就做不到,更不想欺騙舅媽。

看著陳思媛緊張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應該讓步了,否則舅媽一旦有事,自己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李海棠,你舅媽她。”

“當李海棠再次回過頭的時候,舅媽的手已經滑落了,眼角處的淚水再也沒有流出來就已經定格了。”

“舅媽,舅媽,舅媽醒醒啊。”大腦一片空白,毫無意識的搖晃著舅媽的身體,然後看著她那滿是鮮血的小腿,自己再也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了,至親一個個的離開,自己獨活於世,真的有意義嗎,意義在哪裡呢。

咚,倒地的聲音傳來,陳思媛和夏小飛等人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舅媽死了,李海棠暈了,世界已經是一片混亂了。

“棠棠,棠棠。”夏小飛將李海棠抱在牀上躺下後,讓陳思媛守著,然後爲那個撿回來的男子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

“你們這裡現在貌似有點亂,老人已經走了,該處理後事吧。”男子聳了聳肩,表示對現在的情形有些同情,這情況確實太亂了。

“你先擔心你自己吧,這裡沒有什麼消毒藥,你就只能想委屈一晚上,其他的事情,你還是少操心的好。”

夏小飛的身份是從來都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雖然不能見死不救,但是不代表自己就要跟他推心置腹,自己的事情尚且一團糟,哪裡還有心思去管一個陌生人的想法。

“小飛,棠棠她不會有事吧,現在該怎麼辦呢?”陳思媛也是沒有主意,只能望著夏小飛,舅媽離世,棠棠暈倒,還能再亂一點麼。這心裡真是七上八下的,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她應該沒事,就是悲傷過度了,至於舅媽。”夏小飛也是撓了撓腦袋,還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這跟死人同處一室確實挺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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