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這天馬行空的主意,將齊屹著實嚇了一跳。
只見他沉吟片刻後,對齊峻道:“這事你可要想清楚!以前可沒咱們這種身份的,開辦什麼書院的。再說,別家不像咱們齊府,人丁不興。他們一家家子弟的培養(yǎng),可都是祖上傳下來的?!?
齊峻徑直走到窗邊,一屁股坐在齊屹對面,解釋道:“這些小弟早想過了。經(jīng)過幾番改朝換代,舊的勳貴差不多都凋零殆盡了。沒以有破落下去,也就兩三家而已,而那些新立功的家族,勢力要處處盯著咱們。與其花大氣力去平衡新舊勢力,倒不如把他們的繼承人都召集起來,聚在一起教導(dǎo)……”
原來是這個目的?!
齊屹盯著四弟,不禁陷入沉思。
這些回京,他發(fā)現(xiàn)齊峻跟以前有許多地方不一樣了。除了對待舒眉母子的事情上,還是一如繼往地糊塗,對政事以及庶務(wù)倒是老練不少。
只是,以自己對齊峻的瞭解,齊屹怎麼也不會想信,他這弟弟最開始的動機,會是出於家族立場的考慮。
“你怎會想到這個的?”對於他剛纔的說辭,齊屹不想評論,卻從源頭上問起他最初的動機。
被大哥這樣一問,齊峻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承認是惦記自己兒子。
“大哥你不覺得,念祖那孩子,即使是岳父大人帶著,也不是太妥當。他們文家進士是出過不少,可騎射方面就……念祖畢竟是咱們齊氏一系的子孫?!?
果然,這出於這個目的。
齊屹不動聲色,只是淡然地說道:“這你倒不必擔(dān)心,爲兄早就算計好了,等過了正月,就借他到府裡。帶在身邊親自教導(dǎo)訓(xùn)練?!?
“大哥怎麼不早說……”沒到大哥早有了安排,齊峻剛想拒絕,突然間又想起,之前他出門替母親尋醫(yī)的事,問道,“大哥這想法,是什麼時候起的?”
瞅見四弟的表神,齊屹哪會不知,對方心裡想些什麼。他也不想瞞著齊峻,遂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由於你之前的緣故。舒兒她想來不會再回齊府了??赡钭孢@小孩子畢竟還小,爲兄一時狠不下心讓他回到寧國府。爲今之計,也只有承擔(dān)起教導(dǎo)他的任務(wù)。才讓他迴歸齊家了……”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過了片刻,又換了一種嚴厲的語氣,斥責(zé)起齊峻來?!斑@還不都是你惹出的禍端?若你沒娶秦姑娘。咱們能這樣被動嗎?”
聽到大哥舊事重提,齊峻不由默然。
事到如今,他實在沒法子再尋些理由,去跟兄長解釋什麼。
總不能跟他說,當初之所以能勸服先生,皆因他曾對方面前打包票。說四皇子還活著,接受宮中賜婚,不過是迷惑高家的一種手段。
起初。誰會料到,師弟後面會更出事?!還有,師妹懷上師弟的孩子,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爲了師妹的名聲,他這邊還真只能假戲真做了。
想到當初得知自己有孕的時候。秦師妹如同行屍走肉的樣子,齊峻頓覺自己這樣做是對的。
要怪就只能怪造化弄人。舒兒又是個喜歡跟自個較勁的人。
害得他如今不能採取迂迴曲折的法子,去接近他們母子,最好把她娘倆迎回來。
齊峻想了想,說道:“大哥整天日理萬機的,恐怕沒那麼多精力,來管念祖這孩子吧?!小弟開書院的主意,一樣可以解決念祖教養(yǎng)的問題,不必再勞煩大哥受累了?!?
齊屹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就先著手試試。端王府園子的事,明日我跟陛下提一提。若你這塊真弄起來了,等將來陛下有了自己的孩子,說不定還能安設(shè)在宮裡?,F(xiàn)在連陛下都小,確實真是你一個機會……”
得到大哥的首肯,齊峻不禁喜出望外,連連給兄長道謝。
“你從家族立場出發(fā),做一些正經(jīng)事,大哥自然是支持的。開書院當先生,總比你整日跟一些狐朋狗友,上不正經(jīng)的場所去風(fēng)花雪月來得強吧?!”
聽到齊屹提及自己以前的糗事,齊峻有些赧然,他剛要解釋什麼,就被齊屹揮手打斷了。
“剛纔你上哪兒了?神醫(yī)接回來了,也不親自陪著,把人丟給我就不管了,轉(zhuǎn)眼就不見了影子……”齊屹一本正經(jīng)地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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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舒眉上次湖中見過的唐志遠。
“嶺溪,你也太沒用了!好不容易幫你穩(wěn)住那幫隨從,你竟然會掉進陷阱裡。以後你到軍營裡,莫要跟人提起兄弟認識你……”他一進門,就開始埋汰好友,給對方肩頭來了一拳。
齊峻的臉“噌”地漲了個通紅,誇張地“哎喲”了一聲,閃身躲開了。嘴裡還不停抱怨道:“雨當時下得急,沒留意腳下的落葉。大意失荊州了……”
“上次不知被什麼嚇著,連躺在牀上好幾天,這回光養(yǎng)好傷就耽擱了十來天了吧?!”唐志遠斜睨了他一眼,發(fā)揮最佳損友的作風(fēng),繼續(xù)打擊他,“到底是流年不利,還是你越發(fā)弱不禁風(fēng)了?要是這種狀況,哥哥我還是奉勸你,不要到軍營裡去了,你吃不起那苦的!”
聽了這話,齊峻臉上的差赧久久不褪,顧左右而言吱唔了半天,轉(zhuǎn)移話題道:“你怎麼來了?是尚武回去報信了嗎?”
知道他擔(dān)心這個,唐志遠撩起長袍,一屁股坐在他的牀緣邊上,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那倒沒有,我的人穩(wěn)住了他。將你準備的那些便箋,按時幾次送了出去,他倒是沒懷疑。我說,你這隨從夠一根筋的,都這樣了還是沒懷疑。若是把人賣了,說不定他還替人數(shù)錢呢!”
齊峻聞言,反擊對方一拳,說道:“他見那人是你纔不會懷疑……若是換了個人,老早就打進去了……”
唐志遠“嘿嘿”笑了幾聲,問道:“說真的,你幹嘛不讓家裡人知道?”
失神望著窗外飄過的雲(yún)朵,齊峻沒有應(yīng)聲。過了良久,他才轉(zhuǎn)過臉來,說道:“這事現(xiàn)在只是懷疑,沒確實證據(jù)……”
“尚武跟你一同長大,難道連他都要瞞著?他可是你的心腹!”唐志遠實在搞不懂他到底想幹什麼。獨身一人跑到懷柔來,打著狩獵的名義。
“暫時不能告訴他,我不想打草驚蛇,功虧一簣!”齊峻坐起身朝對好抱拳一禮,“還望哥哥幫我隱瞞!”
唐志遠接口道:“那是自然,我又不是那長舌的婦人。”
又問道:“這莊子上你住得還過癮吧?!有沒怎麼樣?傷養(yǎng)都養(yǎng)得差不多了吧?!”
齊峻眉頭一挑,說道:“差不多了,只是被夾子傷著了,沒有傷到筋骨,是三妹她們窮緊張。”
“人家關(guān)心,還被你嫌這嫌那,活該將你扔在外頭。”唐志遠毫不客氣地打趣起好友來。突然,又意識到什麼,追問道,“她們?除了你堂妹,還有誰在這兒?”
“還不是那位小黑妹!”提起舒眉,齊峻眸子裡閃過一絲光亮,連他自己都未察覺,語氣很隨意。
“還叫人家黑妹???!這樣叫人姑娘家,以後可怎麼嫁人??!你的嘴巴也太毒了!”唐志遠忍不住爲那有趣的小丫頭仗義執(zhí)言。
齊峻臉上一僵,彷彿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心裡不由有些愧疚。強詞奪理道,“那就當我妹妹,嫁不出去我來養(yǎng)她。”
“怎麼成你妹妹了?不是嫌人家長得難以入目嗎?”唐志遠不失時機在一旁揶揄他。
“其實也不是那麼難看……”齊峻吞吞吐吐修正以前的看法,“就是黑了一點,算是‘黑裡俏’了。我發(fā)覺她真的是蠻有趣的,跟家中姐妹,還有京中世家女子完全不一樣?!?
他們口中談?wù)摰氖婷?,此前正在跟表姐,討論唐志遠到訪的事。
剛纔在望野軒侍疾的琉璃過來,說四爺想請三小姐幫忙收拾一座院子,他的好友要在這裡盤恆幾日。
“三小姐,這恐怕不合規(guī)矩!四爺是您堂兄,受傷了住在莊子裡養(yǎng)病,那是應(yīng)當?shù)摹?商萍疑贍敭吘故峭饽?。莊子裡若有長輩,還可說得過去。如今只有你家兩位未出閣的姑娘家。這事若是傳揚出去……”戚嬤嬤苦口婆心勸慰道,作爲齊淑嫿的教養(yǎng)嬤嬤,這個例她堅決不能破。
不然,下山回到京城,她都沒法跟三夫人交待。
“施姐姐,你說說看,是不是這個理兒?!”戚嬤嬤積極爭取同盟。
施嬤嬤點頭附和道:“沒錯,畢竟表小姐閨譽要緊,這不是好不好客的問題?!?
舒眉不以爲然,當下反駁回去:“四哥哥在這兒養(yǎng)傷,舒兒還不天天去照顧他。對於舒兒來講,他也是外姓男啊!”
施嬤嬤一時語塞,答不上來。戚嬤嬤忙在旁邊幫她解圍道:“表小姐,你纔多大啊,還講究這些。再說了,在齊府你們不早就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