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苗苗就像一隻憤怒的小豹子一樣,猛地從地上躥起,一頭撞了過來!
右臂廢了左手摺了,她就曲起胳膊肘搗向他胸口,帶起風聲嗖嗖!
“唉,你怎麼不信了。”
傷流景惋惜的嘆了口氣,手指一拈,輕描淡寫點在了她頭頂上,姜苗苗如風暴般的去勢嘎然而停,狠狠摔下來,倒在他的面前。
“草!”
落地時肩膀撞到馬車底,她疼的全身一顫,額角青筋跳動,但卻死死抿著脣角含糊罵了一聲,腿一彎逆踢而上,點向傷流景的膝蓋骨。
“小女孩兒家,不要說髒話。”
他懶洋洋道,動作卻毫不含糊,並指如刀砍下來,姜苗苗擡腿一勾翻過來,躲過他那一掌,傷流景一掌擊在榻邊,“咔嚓”一聲,一道指粗裂痕斷開!
如果她沒有躲過,這一掌之力,足以讓她斷了小腿骨!
“你若是打贏我,我就放了你,怎麼樣?”他漫不經心道。
姜苗苗一聲不吭,腳一蹬,腰間用力,翻身而起,膝蓋曲起頂向傷流景胸膛,傷流景翻手纏住了她的腳踝,姜苗苗手臂一靠,勾住了他的脖頸。
這姿勢著實挑戰她身體的柔韌性,身體的韌帶遭到了放肆地欺凌,劇痛讓姜苗苗全身顫抖,可是她不躲不閃,越發向下壓去,試圖勒斷他的脖子!
傷流景呵笑一聲,手往上一撩,一把就將姜苗苗摔了出去,“嘭”的一聲巨響,人摔在地上,整個馬車都抖了三抖。
鼓脹的皮膚本就崩到了極致,重重摔地,幾乎讓她像只氣球一樣“呯”的炸裂!
“再來!”姜苗苗從喉嚨裡嘶吼,不顧身上劇痛,左掌撐地爬起,斷掉的手指因爲受力,疼的更加劇烈。
傷流景拍了拍手,笑吟吟,出腳卻毫不客氣,一腳就把她踹起,狠狠摔落到地上。
轟——
姜苗苗顫抖著爬起,再來!
嘣——
砸在矮桌上,爬起,再來!
她晃著身子還想往上撲,傷流景的臉色已經陰沉,瀲灩的眸中流露出不耐。她撲過來,他終於不用再和她耍著鬧,手指平平往前一探,就掐住了她的喉嚨。
姜苗苗身形立止,呼吸被他的手指完全阻斷,兩人如有實質的目光猛地撞上,彷彿砰然巨響,頃刻在黑夜裡濺起火花!
“你倒底是哪裡的膽子,敢和本座動手?你難道不知道,本座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若非我留手,哪裡容你放肆這麼久。”
姜苗苗因爲窒息臉漲的透紅,開始漸漸往紫黑髮展,她狼狽地發顫,卻強力勾起了嘴角。
即使這是根本做不到的事,但是不妨礙她去努力,這是面對失敗,明知不可也要的一意孤行。
她身上傷處被撞到,本就折斷的骨頭刺的更厲害,右肩已經完全垮塌下來。
而左手食指處,半截斷掉的骨頭在皮肉裡發生扭折,從一旁支棱著,將皮膚頂的鼓起。
姜苗苗痛的想要拼盡全力慘叫,但是卻咽不下這口氣,在他面前求饒。
她連額頭上都跳起了青筋,死死咬著牙,口腔裡牙齦上都有血味。她倔強地瞪著傷流景,一幅你有種就讓我死的強硬氣勢。
“你就一點都不怕死?”他氣惱,一揮手,嘭——姜苗苗被再一次摔砸在地上。
剛剛從窒息的死亡深淵裡逃脫,她費力大口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她的心肺都在火辣辣的疼。
額頭不知什麼時候碰在哪裡被砸破了,有血嘩嘩留下來,糊住了她半邊的臉,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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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怕死啊,”她啞著喉嚨在笑,“可是向你這樣的人屈辱求饒,那就比死噁心太多了。”
這個曾經一點小傷痛就撒嬌埋怨的姑娘,這個天生嬌縱應該被人千寵百寵的女孩兒,人生頭一次面臨真正折磨痛楚死亡威脅,卻表現出了令人震撼的堅強。
真正的外柔內剛,磨掉那柔那軟那嬌那憨,才終見風骨凜然。
傷流景眸色沉了沉:“真是該死的倔強。不過,並沒有什麼用,”他笑,目光流轉如秋水煙雲,看似多情卻無情,“你不可能贏過我,而我,也從來沒打算髮走你,之前說的,不過是戲弄罷了。”
他手指一動,姜苗苗腦海裡彷彿有弦一斷,嘣的一聲,人就再無了任何意識,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她在黑暗裡行走,崎嶇凹凸,有刀光劍影殺聲震天,她慌亂地急速奔跑,近了、近了,更近了——
那人黑甲染血,長刀烈烈,擡手間大片鮮血潑灑而出,無數圍繞著他的人體從中折斷,跌落在地,他是地獄的主宰,和死亡相親。
她搖搖晃晃跑過去,他從殺戮裡擡首,陰鷙銳利的目光在接觸到她的一瞬,忽然變得柔軟,他說別怕我在,棄刀向她而來。
還未曾來得及感到歡喜,忽然大地震動斷裂,一道巨大的裂縫突然出現,有烈焰升騰,她在這端,他在那端,一霎時間遠隔天涯。
驀地有人從身後掐住了她的脖子!
溫涼觸感,從黑暗中而來,輕笑,聲色迷離繾綣,纏綿輕柔。
猛一回頭,一雙瑩白如玉的手,向著她眼睛挖來!
“啊——!”
她慘叫著忽的睜開眼,有殺聲震天,無數人在慘叫嘶吼哭泣,一隻手在她頸間一點,慘叫聲戛然而止。
“不要叫,”他百無聊賴撥弄著手腕上的佛珠,笑吟吟挑眉,“看戲。”
姜苗苗猛地哆嗦了一下,才從昏迷中醒過來,臉上表情頓收,心臟還在撲通撲通亂跳,外貌已經恢復了平靜甚至肅寂。
傷流景撇了撇嘴,對她的反應感到很無趣。
姜苗苗四顧打量一番,慢慢皺起了眉頭。
碧瓦飛甍、重廊疊廡、層臺累榭,一片香榭亭臺閣樓宮闕,這裡是……
“驪山的行宮?”
他們現在正躲在一間偏僻的宮殿裡,透過窗棱,之間外面一片煙硝瀰漫,身著甲衣的侍衛在飛快跑動,將一座大殿包圍,殿裡面爆發出一聲慘叫,隨後寂寥無聲。
“這裡是行宮駐地,山上失火,御駕急匆匆撤離,剛剛到達這裡,有人趁守衛混亂行刺,重傷陛下,幸好魏王機敏應對,當場斬殺刺客,爲了保護陛下,封鎖了寢宮,不許任何人進出。”
傷流景懶洋洋道,微微彎了彎脣角。
姜苗苗眼角一跳,不敢相信事情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什麼行刺、什麼封鎖寢宮,這明明就是魏王派人刺殺,挾持了應和帝!
他在逼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