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簡氏侄子又皺著眉,把那本書丟回書包,朝著小叔咕噥道:
“畢竟我腦子構(gòu)造像你,曾經(jīng)身爲(wèi)tbu學(xué)神的小叔你,難道不能理解這種,我想要找到真正同伴的感覺?!?
?。。?
逆天了逆天了,眼前到底是兩個神馬樣的人物在理所當(dāng)然地對著話,名校tbu……的學(xué)神!眼前這個男人嗎?
叔侄兩個人不僅一看就是親生的,竟然還有著差不多的歷史心理軌跡?餐!
簡律辰盯著簡潯這一身不羈鬆散的t恤和不規(guī)整的校服外套,好像不穿著拉風(fēng)夾克騎摩托的日子裡,隨時準(zhǔn)備好和人打架似的。
簡*oss沉吟半晌,搖搖頭:“你文武雙全,我覺得我沒你厲害。斛”
“……”
這是來自他小叔簡律辰的赤果果的諷刺。
簡潯覺得,被小叔這麼一鬧,本來就不合羣的他,班裡大家看他的目光更詭異了,那目光像在說:你們叔叔侄子,能不能不要在這裡對話擺十三,麻煩有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
把簡律辰送出校門的時候,簡律辰還在蹙著眉頭批評著他:“你看起來太不合羣?!?
不合羣就不合羣,簡潯根本不在乎,撥弄了兩下劉海兒,嘴角一撇:“長得太帥的人,都是孤獨的?!?
簡律辰擡腳就走。
簡*oss這輩子聞之色變,有點拿捏不住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他乖張的侄子簡潯,另一個,是魚小滿。
兩個人散漫不羈又荒唐,腦子裡思考的想要的,好像總是遊於大流之外,可他們又切切實實站在大流之中。
“叔!你會幫我解決的吧,會的吧,嗯?”簡潯在後面大聲喊。
“我那天是路見不平的俠義行爲(wèi)!那幾個路人甲,就算出現(xiàn)在小說裡,肯定也活不過兩行半啊。何必讓他們再冒出來搗亂呢,小叔?你要明察啊,小叔!——”
“……”
簡律辰被侄子凌亂了穩(wěn)健的步子,可他沉吟了幾秒,仍舊不鬆口,平靜地表示爲(wèi)難,“好好求求調(diào)解的警察吧,市裡正在搞清廉建設(shè),這件事好像不能幫你?!?
明顯想給簡潯一個教訓(xùn),獨善其身的簡*oss,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校園。
……
出了學(xué)校的簡律辰,茫然四顧了幾秒,突然不想立刻回公司。
回頭望望從來都是朝氣青蔥的校園,突然露出白皙的牙齒無聲笑了下。
驀地想到魚小滿。
曾經(jīng)的魚小滿,也扎著高高的馬尾圍繞在他身邊蹦跳著在校園走過,這麼多年過去,開始被逼著相親的她,是不是,年紀(jì)也不再不慌不急了呢?
魚小滿說,她可以再追自己個三四年,但是萬一有一天,她累了呢。
她還是把年華都賠在了自己身上。
魚小滿在等一個答案。簡律辰翻了翻手機(jī),可南霜依然呈現(xiàn)隱線狀態(tài)。兩條青峰忍不住地聚到一起:他只不過隨口讓她查查魚小滿,可她一查竟然就查了這麼久……
他也在等一個答案,可答案還遲遲沒有來。
然而離奇的是,這個時候,秦壽竟然破天荒地突然打電話過來:
“阿辰,我不在公司!”秦壽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重,微醺的咬著舌頭的調(diào)子。
“我也不在?!?
秦壽給出了一個非常態(tài)的聲音,簡律辰也給出了一個非常態(tài)的心情。
“……”
秦壽在那邊沉默了幾秒,然後那邊突然傳來拉開啤酒罐的聲音,“咕咚”一大口,酒精的味道。
“要來麼?”秦壽問。
簡律辰看了一眼腕錶,沉默了片刻,然後問:“在哪。”
“本大俠救過你的地方?!薄?
很多年沒來這條街了,鬱鬱蔥蔥的梧桐樹和老舊的居民樓旁,歪歪扭扭繁茂著的,矮矮的合歡花樹。
簡律辰想不到,下午纔剛和簡潯談?wù)撨^這個地方,轉(zhuǎn)眼自己就來了這裡。
tbu。
周邊的這些老街,曾經(jīng)見證了大學(xué)裡,無數(shù)人荒唐放肆的青春,也包括他自己。
眼神帶上了幾分遙遠(yuǎn)的緬懷,簡律辰散漫著步子一寸一寸慢慢朝前走,憑著記憶裡的路,找到了秦壽所說的“救過自己”的地方。
老街其實很安靜,只有在晚上的時候,兩邊遠(yuǎn)離這條道路的霓虹纔會66續(xù)續(xù)亮起。喧囂穿過黑夜,帶動著夜的喧譁。大小商店門口的銀杏樹上纏繞著彩燈,晚上的時候,代替星星,在店門口一閃一閃。
有些老的店鋪已經(jīng)消失,也有些新的高樓建起來。
不過白天的時候,詩情畫意倒是不減,道旁的梧桐樹又粗了幾個年輪,舒啦啦地有風(fēng)穿過的聲音。渡冬的黃葉飄了幾片下來,他踩在葉片上,驚動了坐靠在梧桐樹下的瞇著眼的秦壽。
秦壽套著他一年穿到頭的那件灰色外套,腳上穿
著半舊不新的厚底板鞋,額前的頭凌亂著,像個在街邊落魄的青年藝術(shù)家。
他看見簡律辰,朝他擺擺手,身邊停著一打的罐裝啤酒,邋遢不羈地大聲問:
“喂!阿辰,要不要來?”
簡律辰走過去,跟著他一起,毫不在意地靠著樹幹坐下。有什麼好問,這麼遠(yuǎn),他難道是花時間考慮了纔過來?
“心情不好?”簡律辰靠在樹幹邊,掃到秦壽有些頹喪的臉。
秦壽扔過一聽啤酒給他,斜著眼鬼叫一聲:“你一個gs總裁竟然也不要臉地在外面晃盪,老實說我很驚訝。難道你也心情不好?”
兩個人互相看穿了心情,就沒什麼好多說了。簡律辰悶笑兩聲,接過啤酒,臉上難得地流出出一絲不見外的笑:
“既然被你現(xiàn)了總裁也中途翹班,我就不扣你工資了,秦主任加班一週,也就算了。”
“嘖嘖,就知道欺負(fù)老子?!鼻貕酆吆哌筮罅R了兩聲,呷了一口啤酒。
“誰讓我心情不好?!焙喡沙胶懿豢蜌獾鼗卮?。
既然都是男人,又都心情不好,那就不用多扯些有的沒的了,男人嘛,用酒說話。
於是,下午好好的人煙稀少的林蔭路上——
兩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就這麼不怎麼顧及形象地,坐在粗大的梧桐樹邊,你一瓶我一瓶地喝起了黑啤。你喝完了我再去買,我喝完了你再去買,像兩個奇怪的酒鬼。
秦壽不像秦壽,簡律辰不像簡律辰。兩人喝著喝著,隨著臉上的酒精漸漸涌起,慣有的神情,繃緊的神經(jīng),也有點不受控制地鬆動了。
設(shè)計部打來的電話秦壽也沒接,李肅ca11的來電簡律辰也沒理,兩個人同時相視了一眼,然後哈哈大笑。
就像是又回到從前一起宅居的日子。
轉(zhuǎn)眼之間天色已經(jīng)偏晚,兩個人你來我往地灌酒,就過了下午好長的幾個小時,然後秦壽掏出一包煙,摸出一根後扔給簡律辰。
...
“你說你說,我們現(xiàn)在這麼幹,像不像兩個,莫名其妙跑來追憶大學(xué)的煞筆?”
“把‘們’字去掉?!?
簡律辰雖然喝得有點多,思維依舊保持潔癖狀態(tài)。
秦壽白眼。他喝多了,已經(jīng)完全不顧形象地把外套拖了搭在了脖子上,然後腦勺枕著樹,領(lǐng)帶扯得凌亂襯衣也皺巴巴的。
當(dāng)然並不是說簡律辰此刻,就有有多麼整潔——你能說一個喝得有點大的人有多肅整呢,好像穿過了時光和風(fēng),眼神同樣帶著些混亂的迷離和不羈。
不過他今天出門沒穿西裝打領(lǐng)帶,沒有領(lǐng)口可以胡亂扯。
“切?!鼻貕酆孟駥喡沙降臐嶑币稽c不感冒。轉(zhuǎn)而只是盯著暮色四合的時候,掩映在薄暮裡面,路上漸漸多起來的年輕姑娘們身上。
這些女孩大多是學(xué)校裡的大學(xué)生,放學(xué)了會換上當(dāng)季時髦的衣服,和男友手牽手或者成羣結(jié)隊地從這裡經(jīng)過。討論著大的小的新奇的事情,或者討論著哪裡的小吃好吃,哪裡的店鋪有活動。
“吶,你覺不覺得那些女人在看我們!”秦壽突然說。
“我們被看,那不是很正常?”大概是對外貌太有自知之明,簡律辰也瞇著清醉的眸子,開始打量路上走過的每一個姑娘。
這些青春的氣息,也和魚小滿那個女人有點像。
“你覺得正常?”
秦壽靠過來,擰著眉頭再看,用手肘捅著簡律辰:“你再仔細(xì)看看,那根本不是看帥哥的眼神啊……我怎麼覺得,那是在看兩個老男人的眼神?!”
“老男人……”簡律辰先是被秦壽這個結(jié)論給嚇了一跳。
“跟他們比起來,是有點老了。不過……上哪去找這麼帥的老男人?”
“……”
簡律辰想想又點點頭,舌頭也開始有點含糊不清,隨之嫌棄地看秦壽說:“秦壽你這個老男人,你看看,還有幾年,都快三十了?!?
說得好像他不是個老男人似的!
簡律辰畫風(fēng)陡變,由此可以斷定他真的喝多了。
簡律辰醉酒有兩種狀態(tài),一種是在常人前面,醉酒了依舊自持,譬如紀(jì)瀟黎;一種是在熟人面前,一反常態(tài)地口無遮攔口不擇言,譬如秦壽。
……大家有沒有現(xiàn),其實簡*oss的舌頭也蠻賤?你不知道他下一秒會講什麼出來,像個悶***典型,口氣輕快,講話賤賤的中二少年。
嗯,在他不端著總裁架子,不擺出那一副必須穩(wěn)重的穩(wěn)重的時候。
“嗝——”秦壽打了個酒嗝,搖晃著腦袋,竟然還跟著簡律辰的話走了,然後狠狠吐出一串長煙圈:
“是啊,真愁人!馬上過幾年,勞資好像就三十了,嗝好像是覺得自己老了,怎麼辦?”
從前那股子銳氣,不怕死的精神,好像都被磨得有點淡。
此時此刻,中度醉酒的簡律辰,純屬眼波流轉(zhuǎn),有些
幽亮的眸子打在秦壽臉上,然後磕著酒瓶,吃吃冷笑:“馬上去死啊,這樣所有人都會說你年紀(jì)輕輕,怎麼就英年早逝了。”
“……”
……大家再次有沒有覺得,簡*oss的笑話其實也挺冷?
“姓簡的!”秦壽瞟了他一眼,甩過一個空罐子。不樂意地咬牙切齒道:“姓簡的,這個是對你救命恩人講的話麼?”
“恩人?”
提起這茬,簡律辰停住,盯著秦壽這斯斯文文秀淨(jìng)的臉好幾分鐘。
扶著樹幹,又終於忍不住咧開白皙的牙齒哂笑了,笑得有幾分胃部抽筋地疼。“你不會說是大二我打架,你幫我解決了一半人的事情吧……”
“是啊!”秦壽大聲回答,大肆地標(biāo)榜自己:
“那麼仗義扶貧,俠義心腸,可歌可讚的事情,怎麼能忘。還有,本大爺和高貴冷豔的學(xué)霸你,好像是那次之後,才真正成爲(wèi)好哥們的??!解決了一半的人啊,一半。難道是什麼簡單就能衝上去的事情?!”
“不是?!焙喡沙矫蛎嫞劢敲紡潖澠?,然後手撐在笑得有點微微抽筋的左腹處。
“只是確認(rèn)一下,你說的是我被一羣人羣毆的時候吧?!焙喡沙秸f著,懇切又感動的眼神轉(zhuǎn)向他:
“那晚上,有十個人打我,結(jié)果你從這裡經(jīng)過,你我互不相熟,我也沒想到你二話不說,衝上來就幫我解決了一半?!鍌€打我,五個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