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沒幾步，忽地掌心一熱，一個大力將她的身子轉(zhuǎn)了過來。

腦袋一瞬間的空白，那樣深邃的眉眼，立體的五官，即便能感受到風塵僕僕，還是那樣的動人心魄。

他沒走？

顧晚眨了眨眼，正要開口，後腦勺忽地被扣過，他俯下頭來，吻住了她。

額？

顧晚睜著眼睛，錯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眼角的餘光還可以看到周圍來去不多的人，他瘋了？這裡人雖然不多，可是隨時可能會有記者的好不好？他吻她？她的手弱弱地推拒，他一把抓住放到了腰後，更激烈地狂吻起來。

睫毛很長，很好看，睜著眼睛，她可以這樣認爲，他吻得很投入嗎？

那樣近的眸子忽地睜開，顧晚的目光被逮了個正著，她眨了眨眼，他鬆開了脣，在她眼睛上輕吻了一下，聲音沙啞：“不專心？”

“……”好吧，被看到了，也沒有什麼解釋的。

“怎麼這麼遲？”

手指將她的劉海撥好，他黑如曜石的眸子鎖著她，爲什麼，她又能叢中看出點溫柔來？

“……公司裡有點事。”

“什麼事？”他的手自然地攬過她的腰，“難解決嗎？”

“……應該很難吧……”

“有什麼狀況？跟我說說看。”

“其實，是安苒跟林醫(yī)生的事情。”顧晚撇撇嘴，“林醫(yī)生今天到辦公室了，看樣子是想追回安苒，不過安苒不肯……我看他們的事情，也挺複雜的。你知道嗎？”

“不清楚。”

一呼僕顧樣。“你不是林醫(yī)生的朋友嗎？怎麼不清楚？”

他沒好氣地看她一眼：“你以爲我很閒，每天管這些八卦？”

“……看林醫(yī)生對安苒這個樣子，我覺得他是認真的，如果他能對安苒好，安苒幸福了，那就圓滿了。”

他看了她一眼，將她的腰肢摟得更緊：“我餓了，陪我吃晚飯。”

“……”呃，好吧，其實她不用回答，他已經(jīng)決定了的。

晚餐很豐盛，花花綠綠的擺滿了一桌子，奇怪的是，旁邊沒有人。

顧晚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不由擰眉：“這家餐廳的東西好吃嗎？會不會虛有其表？”

“怎麼說？”

“好像旁邊都沒有人，如果好吃的話，應該會很熱鬧纔是。”

歐以宸勾脣，揉了揉她的頭髮，動作親暱，讓顧晚愣了愣，微微低下頭去。

“好不好吃，只有嘴知道。你嚐嚐。”16656027

他凝眸看她，這個丫頭，不知道他爲了她包場呢，還懷疑食物的質(zhì)量。他有些啞然失笑，卻怎麼都笑不起來。

去澳洲的這幾天，是他最沉重的日子。

“歐先生，我求你……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想得到你的原諒，可是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你可以要我的命，我任憑你處置……”

“你憑什麼以爲我會答應？”

“l(fā)ee博士告訴我，是小晚求你幫我醫(yī)治的。我想你會念在小晚曾經(jīng)對你的情義上，幫幫她，救救她。”

“你說幫誰？”他擰眉，“她會有什麼事，需要救？”

“歐先生，這件事我從來都沒有跟人說過，小晚她自己也什麼都不知道。你要答應我，什麼都不能告訴她，否則，她會是受傷害最大的那個人……已經(jīng)二十多年過去了，小晚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我怕……”

“怕什麼？”他聲音冷冽，心底卻是隨著顧唯憲的目光一抽。

“我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她。”

“什麼意思？”他的心一緊，顧唯憲卻是從懷裡拿出一個鑰匙，手不住地顫抖。

“顧家還有一個在銀行的保險箱，用了別的名字的，這個箱子跟顧晚的身世有關，這是鑰匙……歐先生，我不知道我的決定對不對，可是看了之後你就會知道，雖然我有太多對不起歐家的地方，可是一碼歸一碼……小晚是無辜的，我希望你能竭盡自己的能力救救她，就算要我的命也無妨。跟小晚有聯(lián)繫的人之中，最有能力做到這樣的事情的，就是你了……”

“你怎麼……我臉上有髒東西嗎？”17szb。

顧晚摸了摸臉，感覺到歐以宸的目光總是落在她身上，而且那麼長時間了，他好像根本沒有動過刀叉，只是她一個人在埋頭苦吃。

“有一點。”

他伸手擦過她乾淨的臉，柔聲道：“吃東西小心點，別嗎，滿嘴都是。”

“……”顧晚的臉微微發(fā)紅，看了一眼依然沒有動作的他，“你怎麼不吃？”

“我不餓。”

額？剛剛是誰說餓來著？她看了他一眼，埋頭吃了一口，又擡起頭來。這是什麼狀況呢？他怎麼總是看著她，她今天這麼好看嗎？

“我吃飽了。”抽過紙巾擦了擦嘴，其實的，這樣的目光之下，她很難以下嚥。

他安靜地凝視了她幾秒，拉著她的手起身。十指交叉，握得很緊，這種感覺有點奇怪，顧晚狐疑地看著歐以宸，他的臉部線條跟從前那樣冷硬，可是那眸底，似乎又有了跟從前不一樣的東西。

夏夜的微風，吹到臉上涼爽舒適，車子緩緩地前行，有輕柔的音樂溢出，是一首耳熟能詳?shù)匿撉偾屓寺犞X得心情平靜。

顧晚瞇著眼，看著窗外的霓虹在眼前風景一般地晃過，有一種靜謐的美感。

車子漸漸駛?cè)胍坏懒质a道，顧晚有些錯愕地看他：“要去哪兒？不回家嗎？”

他看了她一眼：“這種天氣，很適合兜風。”

“……”顧晚點點頭，其實她小時候就特別喜歡兜風的，父親空下來的時候，會開著車子帶著她在綿城來回來回地好幾趟。有時他忙，就會讓司機開著車帶著她兜風，跟風一樣自由的感覺，真的很好。

“喜歡兜風嗎？”

“嗯。”她又瞇了瞇眼，“小時候常常兜風，喜歡這種感覺。那個時候爸爸……”

她忽然住了口，意識到說錯了話，這樣溫馨的時刻，有的東西不應該提起。

“他對你很好？”

他淡淡的一句，顧晚有些晃神，他？說的是顧唯憲？她胡亂地應承了一下，目光匆匆望向了外面。

車子一陣沉寂，舒緩的音樂已經(jīng)換成了另一首鋼琴曲，顧晚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不時地落到她身上，空氣靜謐和曖昧的糅合，形成一種詭異。

她的思路迅速回轉(zhuǎn)，明明兩人之間是冷凍的關係，什麼開始，竟然會有這樣類似親暱的關係產(chǎn)生？

車子緩緩地停住，暮色不濃，可以看到房子的輪廓。顧晚想著有些眼熟，腦海裡很快劃過一道光，她曾經(jīng)來過這裡，

薰衣草，游泳池……他曾經(jīng)說過：“據(jù)說，這裡是父親爲最愛的女人造的房子。”

顧晚心底一窒，忽然覺得呼吸就困難起來。最愛的女人？她嚥了嚥唾沫，覺得發(fā)聲困難：“對不起……”

是她的父親毀了他的家，毀了歐景山，原本他可以跟白茹在一起，現(xiàn)在都很快樂。

他抽出煙的動作頓了頓，靠在車旁，嘴角嘲弄地勾了勾，又點燃煙，眸光深邃悠遠，直到一口煙霧吐出，才緩緩開口：“知道嗎？……我一直以爲，父親最愛的女人，是母親。”

“……”難道，不是嗎？顧晚睜著眼睛，想著白茹美麗的臉，這樣的女人，很少有男人可以拒絕才是。

“並不是相愛的兩個人才會結婚，這似乎是豪門的規(guī)律。”他笑了笑，夾著手指的煙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我現(xiàn)在好像可以明白，爲什麼從小到大，我有母親跟沒有母親沒什麼兩樣。”

心尖兒暮地一疼，他的落寞刺痛了她，顧晚握住了他的手，看著他，卻不知道說什麼。

這種疼痛，她真的懂。

“從我有記憶開始，母親在我面前出現(xiàn)的身影就少得可憐，她不是去美容就是去美甲，做保養(yǎng)，或者去公司。她每天都很忙，很少有時間看我。我跟著她的時候，她會覺得厭煩，開始的時候，她會不耐煩地說幾句，如果我還跟著，她就態(tài)度兇惡地找來傭人。父親雖然工作很忙，但是陪著我的時間更多。但母親的態(tài)度會因爲父親轉(zhuǎn)變，如果父親在，她會對我很好。”

他苦笑了一聲：“漸漸地，我明白了，原來連親情都可以僞裝。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真的？”

“當然有。”顧晚握住他的手，“人的感情會是真的。你父親跟母親沒有感情，所以……但是有感情的兩個人在一起，一定不會這樣的，對孩子也會很疼愛的。你看，那些雖然活得不富有卻活得很開心的，不是大有人在嗎？不管世界怎麼改變，我還是相信人間有真情的。”

“那我呢？”他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那水眸一如從前的清澈純淨，纖塵不染，他的手撫上她的臉，聲音沙啞如霧，“你覺得是真的嗎？”

“……”喉嚨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吞嚥還會硬硬的疼，她咬了咬脣，低聲道：“那不一樣，你從來沒有承認過喜歡我，所以，無所謂真還是假。我們在一起，不就是……那個，跟感情無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