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要找到自己的位置很難。當身邊的人來人往、一切不屬於自己世界的喧囂紛擾著我們的本心,我們就這麼簡單的迷失了。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人最容易找不到方向,而遠比不知道自己在那兒的情況要糟糕的,是不知道自己還是誰。
說了一些與劇情無關緊要的話,其實我想說的是————
"臥槽!不是說從這裡下車轉二號線,然後... ..."
他們迷路了。
大城市裡公交線路實在是太複雜,讓從來沒有來過這裡的三人完全找不到頭緒。
"哦,你們沿這條路走到下一個站臺坐##號公交到地鐵站,坐地鐵直達就到了。"... ...
三個路癡就這樣折騰了兩個小時,最終才踏入了學校的大門,若說高考是進入大學的第一步,無疑,找到去大學的路是第二步!
三人各好入學之前的所有繁瑣的事情後,拿到了各自宿舍的鑰匙。
"謝謝你們倆個一路上的照顧,我去看看我的宿舍了,以後再見啦。" 方雪晃了晃手上宿舍門的鑰匙,笑著向兩人道別,"帥哥,以後要多笑笑嘛!冰著一張臉會把女孩子嚇跑的!"說完還俏皮地對焱軒吐了吐舌頭。
焱軒依然是面無表情,只是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地看著眼前這個活潑的女孩子,給別人的感覺倒是少了幾分之前的冷酷。
"好啦,別逗我們軒哥了!反正大家都在一個學校裡,有空給我們一起出來吃個飯什麼的,都還會碰到的,一句話,如果你有什麼難處,可以隨時找我們!"周冥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膛,笑著說。
"好啊,到時候不要嫌麻煩哦!"聽到周冥這麼說,方雪開著玩笑說,"好啦,你們也去看看宿舍吧,我就不送嘍!"
告別了方雪,兩人來到了各自的宿舍,雖然沒有分到同一間宿舍,而周冥的宿舍也就僅僅在焱軒的對面而已,同樣是低頭不見擡頭見,要有什麼事情找到對方倒也方便。
"你們是這一屆的新生——焱軒和周冥吧?"剛剛走到宿舍門口,一個男子便向他們走來。
"是的,我是周冥,他是焱軒。"周冥笑著,很有禮貌地介紹道,"有什麼事嗎?"
"你們好,我叫肖紫陽,是你們的生活老師,你們可以叫我'肖先生',或者你們願意,直接叫我肖紫陽也行!以後在學校裡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來問我。"肖紫陽微笑著說。
仔細端詳眼前的這個男子,一身乾淨的白色襯衫簡練得體,再配上一副銀框眼鏡架在高高的鼻樑上,反而讓他那如鷹一般眼睛更加出神。從頭到腳,一種成熟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頭髮,這並不是說他的髮型奇特,只是在一般人正常的烏黑髮色上,肖紫陽卻有幾乎一半的頭髮是銀色的,這種奇異的髮色卻創造了一種獨特的美感,使人感覺這一定是出自一個技藝高超的髮型師之手。
焱軒默許地點了點頭。
"那麼,有什麼別的事那麼可以打我的電話,我的電話就在新生手冊上,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繼續參觀了。"肖紫陽略抱歉意地笑著。
"肖先生,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們搞的定的!"周冥笑著打了一個自信的手勢,得意地說。
"那好,我們明天開學典禮再見了!"說完,肖紫陽微一點頭,便轉身向宿舍外走去。
"這個肖先生的氣質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看著肖紫陽離去的背影,焱軒暗自讚歎道。
"嗯,的確。"周冥摸了摸下巴,"我想知道他這頭髮是在哪裡燙的。"
輕輕地瞥了一眼周冥,焱軒沒再說一句話,便默默地想自己的宿舍走去。
"不過能得到焱軒哥你這麼高的評價,此人一定不可小覷!"見焱軒沒有搭理自己,周冥趕緊改口笑著附和道。
見到肖紫陽的第一眼,焱軒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和感,而不像對其他人的牴觸心緒。焱軒自己也想不通其中的緣由,不過想想肖紫陽所擁有的獨特的氣質確實有一種強烈的親和力,可能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吧。
沒有多想,焱軒走進了自己的宿舍,而坐在宿舍裡的還有另外三個學生。
"你怎麼進來了,你的宿舍在那兒。"焱軒指著對面的宿舍,面無表情地對著興奮闖入的周冥說道。
聞言,那三個學生將目光轉向門口,看見了像打了雞血一樣的周冥,以及掛著一張冰塊臉的焱軒。
"沒事!以後大家都是同學了,還客氣什麼!"聽到焱軒這麼說,周冥竟反客爲主,直接笑嘻嘻地向那三個人走去。
"同學們好,我叫周冥,他叫焱軒,以後我們在這個學校裡生活,還要請兄弟們多多照顧啊!"周冥嬉笑著和他們打著招呼,他想,如果放著焱軒一個人來和他們相處,那場景... ...簡直無法想象!與其讓他再次和以前一樣被人冷落,倒不如現在先一起和他的室友們打個預防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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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軒無奈地杵在原地,看著周冥耍寶一樣地自我介紹,感到異常的不適宜,但臉上還是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看到這個場景,那三個學生不得不站起身來,給足周冥面子一個一個和善地介紹著自己。
"我叫夏陽... ..."
"陳昊... ..."
"劉毅.. ..."
"好了,大家都介紹完自己,以後都是朋友了!"周冥笑著說道,"不過,朋友之間就是要互相包容!我這個老朋友性格非常'悶騷'!你們和他說話一定要多穿幾件衣服哦!"說完,周冥轉過頭來給了焱軒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
"哈哈哈哈,一定!"聽了周冥這些話,三人大笑起來,而對於周冥的調侃,焱軒只是在一邊隨意的整理著行李沒有爲自己辯解,也沒有做出其它表示不滿的動作。
只是低頭整理自己的東西,焱軒的心情卻是有些觸動,他自然是知道了周冥用意,只是他不明白,眼前這個笑得沒心沒肺傢伙爲什麼會這麼在意自己的事情,想想一路上週冥倒是幫了自己不少。
難道,這就叫朋友?焱軒愣愣地看著周冥,嘴角卻是不自禁地勾起一絲微笑... ...
離開學已經過去了幾乎一週的時間,這天夜裡,晚風蕭蕭,明月擾人。在寂靜的湖邊,望著殘星點點,焱軒的心情頗不寧靜。
正在校外街道上閒逛,身後卻突然感到一絲詭異的氣氛,下意識地轉身,卻並沒有發生什麼。
他疑惑地看著身旁一個又一個陌生的面孔與自己擦肩而過,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揮之不去,突然間,一抹匆匆而過的身影引起了焱軒的注意。
焱軒的心突然砰砰地加速跳動起來,他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個轉入街角得身影,卻是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二話沒說便是追了上去,可這是那種感覺已蕩然無存。
當年父親突然離去,所有人都說父親在一次空難中死去了,連殘骸都沒有辦法找尋,而在剛剛的那一刻,焱軒明顯感受到了一股故人的氣息,那是父親的氣息... ...
舍友提議的聚餐活動焱軒卻沒有參加,只是一個人在空曠的學校裡尋找一處寧靜之所,好讓自己浮躁的心平靜一些。不管剛剛的景象是不是幻覺,焱軒覺得自己必須讓靜下心來,因爲對於焱軒來說,浮躁是不得不提防的事情。他擁有著常人無法承受的力量,如果自己情緒變化過大,這種力量就很可能失控而發生意想不到的狀況。而對於這一點,焱軒非常清楚。
深深地吸一口夏日夜晚的清涼氣息,欲要將心中的那股闇火撲滅。幾番平復,感受著拂面的清風,身心也慢慢輕鬆下來。
"看來你不喜歡熱鬧啊,你果然和他們不一樣呢。"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焱軒吃驚地頭來,只見皎潔的月光下,那絲絲銀髮反射著柔和的光芒,這個人便是肖紫陽。
"沒想到肖先生也有這樣的雅興。"焱軒語氣平和地說道。
"嗯,他們那幾個學生去聚餐要喊上我一起去,我呢,爲了逃避他們就來到了這裡。"肖紫陽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看著平靜的湖面說。
"逃避?"焱軒靜靜地觀望著身旁閒逸自得的肖紫陽,倒是有幾分興趣。
"是啊。"肖紫陽微微一笑,隨即他那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略帶戲味地看著焱軒,"你呢,焱軒同學?你不也是躲著你的室友來到這裡的嗎?"
"我和他們不一樣。"看著肖紫陽戲謔的神情,焱軒冷淡地說。
"和他們不一樣啊,果然是這樣嗎?"肖紫陽笑了幾聲,輕輕地搖了搖他纖長的手指,"焱軒同學你這樣與同學相處可是落了下乘哦!"
聽了肖紫陽的話,焱軒無言,畢竟他也沒有什麼可以否認的。只是這些年他以習慣了獨處,對於別人的看法,焱軒一點都不在意。
"都說一個人的個性與他的經歷有關,想焱軒同學這麼特別的話,一定有很多故事可以分享一下吧!不妨說來聽聽?"肖紫陽微笑著看著焱軒冷漠的面孔,期待地問道。
"沒什麼好說的。"焱軒不以爲然,淡然說道。
"嗯,你可以講講你來自哪裡、有什麼願望啊、家裡有什麼人啊... ..."講了一會兒,似乎覺得焱軒沒什麼興趣,肖紫陽便換了個方式,"焱軒,不妨跟我談談你的父親吧!"
"我父親去世了。"焱軒語氣雖平靜,眉宇間卻是流露出淡淡的哀傷。
父親的離開無疑是對焱軒最大的打擊,雖然焱軒對其去世有著極深的怨氣和憤怒,然而每一次對他提及父親,每一次自己看似毫不在乎地提及死亡,其實他的心都在滴血!
肖紫陽皺了皺眉眉頭,這些他一無所知。
"真是對不起!"肖紫陽一臉歉意地說,而一想到自己竟無疑觸及到焱軒的傷心事,心裡便萬分內疚,想說一些其他安慰的話,可以見到焱軒冷漠的表情,到嘴邊的話又突然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察覺到了肖紫陽的尷尬,焱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他這麼做,自然不能讓肖紫陽放寬心,怕是肖紫陽要爲這件事內疚好一會兒了。
"肖先生覺得一個人死了之後會到什麼地方?"並沒有再在乎肖紫陽的感受,焱軒語氣平和地說道,臉上的神情如同湖水一般波瀾不驚。
"啊?"毫無防備地,被突然問到了這個問題,肖紫陽先愣了一下不知所云,便隨口說道,"嗯...... 可能會到冥界吧!"
"冥界嗎... ..."焱軒喃喃自語。
"誒,我也不知道啊... ...也可能死了之後就什麼也沒有啦!"看焱軒想得出神,生怕他又有什麼奇怪的想法,肖紫陽連忙改口道。
焱軒慢慢的呼出一口氣,望著空曠的夜空沉默不語。
看著眼前這個不尋常的少年,肖紫陽的臉上微微顯現出一絲嚴肅的神情,他慢慢地走到焱軒的身旁,平靜地說:"焱軒,有些事情不能阻止,你也沒有必要糾結於此。你有沒有想過,也許自己活得太累的原因往往都是因爲自己?"
焱軒沒有說話,淡然地看著肖紫陽。
"我們都喜歡把一些認爲不尋常的東西揹負在肩上,漸漸地東西多了,人也就垮了。"
肖紫陽意味深長地看了焱軒一眼,繼續說道,"或許焱軒同學你也是這樣的呢!有太多的東西放不下,恕我冒昧,我想,你父親的事情應該是你肩上最沉重的一件事了吧!想要讓你放下那得靠你自己想通了,而我想告訴你的是,真正聖人一定是經歷過所有人不曾經歷過的傷痛,揹負過無人能承受的重量,最後一一放下瀟灑自如的那種人了。我們不用做聖人,但是肩上的東西能放下的都放下吧,省下些精力去擁抱生活不失爲一種明智之舉。"
"要說放下,談何容易!"焱軒苦笑道。
"嗯... ..."肖紫陽指了指面前的湖水,"所有的雨水彙集成湖面,如果每一滴雨水都有一個故事,那這面湖所匯聚的還有億萬滴水的牽掛和羈絆!所謂'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處衆人之所惡',水所經歷的遠比人要殘酷,可她能'幾於道',我想憑藉的只有兩個字——寧靜!若水不靜,則爲滔天巨浪,便是災難!我想,你若是修身養性,以寧靜之心態不爲外界紛雜所動,纔有資本去抵禦心中的執念。焱軒同學,不妨試一試。"
透過那副冰冷的銀框眼鏡,看著肖紫陽冷峻的眼眸,似乎他的聲音還在在耳邊縈繞,望著如鏡面一般的湖面,焱軒久久不曾言語。
"若是等你想通了,天一定都快亮了!"肖紫陽無奈地笑了笑,"我們在這裡實在是糟蹋了這美妙的夜景,還是出去逛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