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黑衣人心中嘀咕著，嘴上不敢怠慢，笑道：“小華是大學高材生，有學問、有見地，祖國的未來，不像我們這般只會打打殺殺的粗人。有他幫忙，談判會好得多了。”
陳華遙惶恐的說：“我第一次來，什麼都不懂，如果有做錯的地方，還請大家多多批評指正。”
黑衣人心中越發輕蔑，暗道：“不過是個雛兒，待會談判見到那幾個幫派大佬的模樣，別嚇到尿褲子就行。”微微一笑，不再做聲。
徐婉鷺鄭重說道：“小華，事先說好，我們的談判對象不是單純的公司企業代表，呃……他們有一點黑幫背景，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現在就回去，我不會告訴蘇蘇。”
陳華遙擦了擦汗，乾笑道：“來都來了，還能走？”
“那就好，腿別發抖哦。”
爲更好考察“妹夫”的人品性格，徐婉鷺特意選擇這次談判。
幫派談判不像普通商業會晤那麼斯文講禮，拍桌子罵娘時而有之，有時起了衝突，當場拔刀對砍，場面血腥激烈，最考驗一個人的膽氣。
帶陳華遙來只是讓他在旁邊看看，感受壓力重重的氣氛，何況有自己罩著，沒有太大危險。如果連這關都過不了，自然不用多說。
在包廂坐好，服務員上了一壺碧螺春，徐婉鷺顯得心事重重，板著俏麗的臉蛋，不再和他說話。
等了許久，一大羣人簇擁著兩三個領導者模樣的男人推門而入，隨從們跟到門口邊上便停住腳步。
爲首一人生得牛高馬大，花襯衫解開三顆釦子，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極具威勢。
左邊一人是個胖子，三十歲上下，鼻樑架著醜陋的黑框眼鏡，緊實的皮夾克掩不住凸出的肥肚皮。
右邊一人看起來很年輕，滿臉兇相，鼻翼上穿著一枚鼻環。
徐婉鷺慌忙起身迎上前，笑容十分親切：“柯總、黃總、宋總，歡迎歡迎，這次宴會你們大駕光臨，叫小妹又是惶恐，又是高興。裡邊請。”伸手延客。
陳華遙只好充做臨時小弟，跟在後麪點頭致意，依稀感覺這幾個人有些面熟。
三人分主次坐下，爲首那花襯衫的柯總只是淡淡道：“客氣了，先上菜，有什麼好吃的？”
徐婉鷺道：“已經準備好了，務必要讓柯總滿意。”
門外一直關注包廂動靜的黑衣人聞言對服務員吩咐幾句。
肥胖的黃總笑得猥瑣無比，目光停留在徐婉鷺胸前來回轉溜，說：“鷺鷺妹子又豐滿了許多，不知哪家男人有那麼好福氣消受了。”
徐婉鷺怒色一閃而逝，笑道：“黃總真會說笑，我們今天來只是談生意的，不是嗎？”
戴鼻環的宋總馬上一拍桌子，叫了起來：“談生意？那好得很！你們夜鷺樓的金笛安保公司通通退出蒼梧路，由我們聚義堂接手，以後利潤分你們百分之二。”
聚義堂？
陳華遙腦子叮的一下想起來了，那柯總原來是蟹委會手下敗將光頭峰的副手柯傑，黃總黃德方、宋總宋錚則是柯傑的得力干將。
聚義堂根基位於北城一帶，在光頭峰的領導下打出了一片天地，業務涉及方方面面，想必是剛剛嶄露
頭角的夜鷺樓觸碰到了他們的利益。
蟹委會在社會上名頭雖響，但出名的總是雷神等四大天王，駭龍等五虎戰將，委員長反倒名聲不顯，柯傑等人因此認不出他。
光頭峰輸掉掰腕子賭賽，見了蟹委會成員只好繞路而行，這種大沒面子的糗事自然不會跟手下人說得太細。
夜鷺樓已和聚義堂鬥過幾場，徐婉鷺以弱質女流之姿領導手下殊爲不易，要與老牌幫派聚義堂爭鬥，落在了下風，弟兄們士氣低落，只能提出談判。
見宋錚氣勢洶洶，徐婉鷺已經沒了笑容，說：“宋總開玩笑了，僅僅百分之二的利潤分成，卻要我們讓出蒼梧路那麼好的地段，生意不是這麼談的。”
宋錚嘿嘿笑道：“那能怎麼談？你們夜鷺樓不用做事，平地坐收百分之二的利潤，這麼好的事上哪找去？要知道蒼梧路有好幾家銀行和大型商場，還有那麼多單位，保全業務上百萬的收入，你們每月起碼能分到兩萬，莫非嫌少不成？”
徐婉鷺冷冷地說：“我可以答應退出蒼梧路，但要拿兩成利潤！夜鷺樓幾百號兄弟指著小妹吃飯，請柯總多多體諒！”
陳華遙不禁佩服她的勇氣，面不改色和勢力強大的聚義堂大佬對談，絲毫不肯退讓，多少也算女中豪傑。
宋錚又大力拍了一記桌子，茶壺噔的跳起，聲威赫赫，“你一張嘴就翻了十倍，那我聚義堂上千人的飯碗就不用管了？你們成立的那家金笛公司還沒有取得正規營業執照，反而刻意壓低價錢，搞亂市場，是不是要逼得大家一拍兩散，誰都做不成生意？”
“我們的安保資質審查已經通過了，執照很快會下來，大批保衛人員正在培訓當中，大家公平競爭客戶，憑什麼說我們搞亂市場？”徐婉鷺氣勢已有些弱了。
柯傑插嘴道：“菜上來了，先吃吃，嚐嚐這個茯苓煲甲魚。老是生意，生意！多掃興。”
徐婉鷺無可奈何，勉強笑道：“來來，大家先吃飯。”
陳華遙暗中大搖其頭，聚義堂一個兇神惡煞的，負責衝鋒陷陣，一個趁機轉移話題，令你應接不暇。徐婉鷺隻身獨挑夜鷺樓大梁，連足夠分量幫忙說話的人都找不出，又怎是他們的對手？看來婉姐叫自己來見世面，其實是看她出醜。
宋錚夾了幾筷，罵罵咧咧個不停：“什麼破玩意這麼難吃！你們夜鷺樓胃口不小嘛，這樣吧！把高利貸的業務轉給我們，蒼梧路的安保利潤分你們四成。”
“不可能！”徐婉鷺斷然拒絕。
“你這不行那不行，說是和談，根本沒一點誠意。”宋錚惡狠狠的吐出一塊骨頭，說：“不如我們拳頭上說話？”
徐婉鷺停了好一會兒才說：“分明是你們獅子大開口，不想讓夜鷺樓活下去，要打就打吧，我們是不怕的。”說話底氣不足，分明是在示弱。
宋錚當即指著她鼻子道：“那好！話是你說的，到時候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徐婉鷺緊抿嘴脣，臉色十分難看。
突然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說：“聚義堂要打？恐怕你們打不起。”正是陳華遙，嘴裡叼著菸頭，斜斜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看著他們。
宋錚怒道：“夜鷺，你
的人這麼沒教養？小子，是不是想被剁手？”
徐婉鷺連忙扯了扯陳華遙的袖子：“小華，不要亂說話。宋總，我弟弟第一次來，不懂得規矩，就當給個面子。”
對面的柯傑失笑道：“小宋，算了，讓他說下去。小兄弟，你說說，我們聚義堂到底怎麼打不起了？”宋錚氣呼呼的坐下。
陳華遙夾起菸頭撣了一下菸灰，面無表情地說：“聚義堂根基在牛蹄洲區金竹路，輻射附近幾條街道，毗鄰蒼梧路。你們上月因爲當鋪的問題，和黑風堂打過幾場，雙方互有死傷。”
“這……”
陳華遙不理，續道：“聚義堂老大光頭峰出獄才兩年就到處使壞，警方正在收集他的犯罪證據。還有你們堂裡的老鼠頭，一直鬧著要自立門戶。呃……你們的金牌打手喬治骨折好了麼？還能打嗎？在這種情況下，你們還想搶夜鷺樓的地盤？要打，我們奉陪。”
柯傑臉上漸漸變了顏色：“小兄弟，這些捕風捉影的事，你從哪聽來的？”
徐婉鷺看柯傑臉色便知道陳華遙所說的八九不離十，愣愣瞪著陳華遙，這種我都不知道的內幕，他是怎麼知道的？
陳華遙曾經在幾天之內舉手覆滅西區九十八家幫會，手段驚人。
和這種不入流的角色談判，簡直是殺雞用了牛刀，當下陰陰的笑著，說道：“我們夜鷺樓沒人才，剛巧訓練了兩百名退伍軍人當保安，都是東南亞海監護航人員，手底下殺過人的，部分人偷偷藏有槍支，對婉姐那是忠心耿耿。你們聚義堂的小崽子們吸毒嫖妓嗜酒，再多十倍的人我們也不怕，婉姐你說是吧？”
好、好厲害！
婉姐心頭波濤翻滾，看著他就像看怪物，連話都說不出了，一個勁的猛點頭。金笛公司培訓三十名退伍軍人不假，但都是普通軍人，至於出海護航、殺人見血、私藏槍支，完全是他臨時起意，胡編亂造。
“兩百名退伍軍人？唬誰呢。”宋錚說道，聲音比原來小了許多。
“我沒有嚇唬你的意思，不如今晚就試試，真正的部隊紀律化。我只要一個電話，他們五分鐘便集合完畢，十分鐘到達現場，二十挺微衝火力不大，但是我保證，一千發60mm口徑的子彈十秒鐘可以撕碎你和你外面所有小弟的身體。”陳華遙的聲音沉穩冷靜，眼睛鎮定，一點不像在說假話。
大多數幫派缺少情報機構，宋錚一行三個混子大大咧咧，來之前沒做過功課，幾乎信了八成，道：“打死我們？諒你也不敢。”
徐婉鷺見幾句話掌握了場上主動，剛要答話，陳華遙說：“所以打打殺殺始終不是正途嘛，大家來談判不是來殺人。蒼梧路安保業務是夜鷺樓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我們分聚義堂百分之零點二的利潤。”
宋錚再也忍耐不住，怒衝衝道：“給我們兩千塊打發叫花子啊？你怎麼不去死！”
徐婉鷺索性不說話了，清澈的雙瞳看著出人意表的“妹夫”，他會怎麼回答？
陳華遙掏出白樺樹給他們一人扔了一支，似是不經意地說：“最近西區有個傳言，好像是雷什麼的……”
“啊？你、你也聽說了？”一直穩如泰山的柯傑再也坐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