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葉痕乾脆把酒杯一推,桌面上給撤了個乾乾淨淨,他神色不善的望著沈尋:“既然你計劃萬全,就讓你的人進來吧,希望你能讓我嚐到,死是什麼滋味。”
現在整個大局的形勢,都被沈尋掌握在手裡。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聽到葉痕這平淡的有些冷漠的話,沈尋的心裡,居然有一絲莫名其妙的不安。
彷彿,自己這一次,千算萬算,還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甚至,還給他一種心有餘力不足的感覺。
每次都要殺葉痕,每次都棋差一招。
爲什麼?
是天意,還是自己的能力不夠?
不行,他不敢讓自己亂想下去,只有立即阻止這個念頭,馬上道:“你都說了,我能不成全你嗎?”
說完,沈尋的嘴角就露出了一絲邪魅的笑意,拍拍手。
葉痕此刻心裡,也閃過一絲沉重。
彷彿已經預見了什麼似的。
果然,門被打開。
走進來了一個人,其實這個人在沒有走進來的時候,葉痕就清晰的聽到了腳步聲。
這聲音一點也不掩飾。
一步一步,就像是有人拿著鐵錘,在地上錘擊一般,咚咚咚。
然後他就出現在葉痕的眼前。
他是任狂。
一個葉痕早就想要找到,此刻卻最不想見到的人。
跟沈尋的人廝殺到天昏地暗,他也無怨無悔,沒有任何的抱怨,然而,跟任狂鬥,他怎能反擊,怎能出手!
況且任狂現在的戰(zhàn)力超然,也根本不是他能比擬的。
除非,他的潛力能夠爆發(fā)。
不爆發(fā),就是他死,一旦爆發(fā),就是任狂死。
這本來就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
爲什麼老天居然這般殘酷,居然要他們兄弟之間,展開這一場殊死爭鬥。
當然,這不是老天作祟,準確的說,應該是沈尋一手造成。
所以,葉痕就更迫不及待的想要殺死沈尋,這個將他一步步推到死路上的始作俑者。
因而,他不等任狂先對自己出手,已經先發(fā)制人,襲擊沈尋。
殺了沈尋,就夠本了。
一個人要殺人,本身就會產生殺氣,特別是殺大人物,你更要處心積慮,不然,就容易泄露身份,未殺人,就先被人所殺。
葉痕當然也有殺氣,可是,他殺氣剛露,人已經出手。
也就是說,就算你覺察到了殺氣,也已經阻止不了他的殺機。
更沒法子逃脫他的殺招。
所以,一般人在這一擊之下,是必死無疑。
可沈尋不是一般人,非但不是,而且是超凡之人,脫俗之輩。
所以,葉痕才動手,他就察覺,反擊。
對,是反擊,不是防守。
葉痕用的是驚神指。
殺人奪命的驚神指,一指小雪,直取沈尋的咽喉,沈尋出手用的也是指頭。
他用的正是孫明延的絕技,天機指。
這兩種霸道的絕技觸碰在一起的結果,是明顯的,葉痕落敗,指勁衝破他的攻擊,還直接在他的身上再度擊出了一個血洞。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葉痕纔不過武聖前期,可是沈尋的功力,到現在,都沒有被人知道。
這不但因爲他爲人神秘。
更因爲跟他動手的人都掛了。
卻說葉痕,他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受創(chuàng)嚴重。
此刻再度一擊,足以引發(fā)他的傷勢,讓他元氣大喪。
當然,有的時候,失敗不僅僅代表你輸了。
緊跟著還有可能危及你的性命。
就像現在的葉痕一樣,他的性命就直接遭到了威脅,沈尋沒事兒,他就要有事兒了。
看著嘴角滿是鮮血的葉痕,黃萬明的心裡也說不出的沉重。
今天葉痕若被解決了,他幾乎也可以想見到自己的命運。
肯定也會被沈尋無情的踐踏。
馬上,整個上海,就只有一個沈尋。
最有錢的是他,最有權的也是他。
沈尋此刻收手,望了一眼艱難喘氣的葉痕,露出一副冷酷的神色;“現在,我倒要看看,你怎樣迸發(fā)潛力!”
語畢,他對任狂道:“先廢了他的雙手。”
任狂目色冷淡,就像是一個無情的機器人,可是對沈尋的話,卻惟命是從。
他一步就邁到了葉痕的跟前,冷冷的望著他。
這一刻,葉痕的心裡也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任狂的時候,那時,任狂被李輝他們狠揍,遍體鱗傷,可是,那倔強不服輸的個性,卻在一剎那間就征服了葉痕。
也讓葉痕認準了這個兄弟。
這段時間來,任狂跟著他,也算是出了不少力。
遇過了不少危險。
不但沒有怨言,還一直都盡心盡力。
有這樣的兄弟,葉痕還有何求。
然而,誰料到,他們現在居然是以這樣一種對立的身份見面呢?
甚至現在任狂就要面對面的廢了葉痕。
這現實到底有多殘酷!
黃萬明看的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人的命運真的能預算嗎?
曾經黃萬明那麼信重葉痕,無非就是看中了葉痕的底子,潛力,相信此人絕對能夠潛龍昇天,而他一直以來的表現。
從初露頭角,到漸有崢嶸,足以證明他的眼光是不錯的。
可是,現在呢?
人生豈非就是這麼諷刺,當你羣美環(huán)繞,大權在握的時候,何曾想到有一天,自己在別人的眼裡連一條死狗都不如的滋味兒。
葉痕現在傷勢很重,但還是強撐著站起來。
不過,任狂的實力遠比他更加強橫,所以,一腳就將他的身體給踢飛出去,撞在牆上,啪一聲,整個房間顫動了一下。
然後,葉痕從牆上跌下來,這下,再也站不起來。
任狂冷然走向他,俯身擡起他的一隻手臂。
葉痕目光逼視著任狂,沉聲道:“小狂,你這樣做,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任狂不屑道:“你肯定比我先後悔。”
說完,他手上就用了力。
卡擦一聲,葉痕的手臂,就被生生的拗斷了。
葉痕悶聲著,但沒有叫出聲來,緊咬著牙齒,血絲從脣間滑落,額上滲著汗珠,臉色蒼白的可怕。
黃萬明看的不忍:“沈尋,你要殺就直接殺了他吧,何必這麼存心折磨?”
沈尋獰笑一聲:“沒想到黃總居然這麼仁心?”
黃萬明被沈尋瞧得有些心虛:“我不是仁心,只是覺得,葉痕既然已經敗在你手下,你完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是不是?”
沈尋嘿嘿一笑:“說的也是,不然,萬一真逼發(fā)了他的潛力,慘的不就是我了嗎?”
這個時候,任狂正要擡起葉痕另外一隻手臂給廢掉。
沈尋就道:“給我殺了他。”
任狂隨即鬆手,葉痕無力的躺在地上,就跟一條死屍一般,等著被人結束性命。
他已經不能動,但還能夠想。
其實,他也沒什麼可想的,走到這一步,心裡除了鬱悶和不甘,還能有什麼。
但就是這一絲不甘,讓本來欲要一擊滅殺葉痕的任狂停頓著,沒有及時出手。
任狂腦海裡的記憶幾乎是空白。
但他到底是個人。
就算是瘋子,白癡,只要是個人,就有感情,有他們喜歡的,和厭惡的。
任狂不是瘋子,也不是白癡。
只不過是喪失了記憶,腦袋功能不怎麼樣。
可是,他依然有屬於自己的判斷。
看到葉痕那絕望中帶有不甘的眼神,他怎不遲疑。
就算是個螻蟻,你也不該這般輕賤別人的生命吧。
沈尋看到這一幕,眼中就閃過一絲冰寒:“任狂,下手!”
這一聲喊,就跟命令一般。
任狂不得不遵從的命令,他只有執(zhí)行,就算心裡明顯不願意,也得遵從。
因爲他現存的記憶力,沈尋纔是自己的大哥。
一切都該聽從沈尋的。
而且自從隨著沈尋來到上海,一切生活起居,沈尋都給自己最好的。
這種待遇,不是兄弟是什麼。
所以沈尋讓他殺人,他也在所不惜。
就算是殺他心裡不願殺的人,也義無反顧。
他伸出中指,遙對葉痕。
自從他修煉古武以來,堅持修行,也一直都修行不錯的,就是這驚神指。
可以說對這指法的領悟,還在葉痕之上。
他現在就要一指解決了葉痕。
可是,就在他動手的時候,忽然又停住了,轉過頭來看沈尋,沈尋此刻的臉色也變了,變得很難看。
因爲這時候,正是有腳步聲從外面?zhèn)鱽怼?
要知道,這上木酒店已經被沈尋埋伏不少青幫的人,無論誰進來,都得被阻擋。
而且,就算是自己人,一個也就罷了。
現在這陣勢,來的絕不止一個人,而是很多人,這些人的行動很快,馬上,就已經來到了房間跟前。
與此同時,沈尋電話鈴響。
他皺著眉頭望著大門,沒有動手去接,其實就算用腳趾頭去想,他也猜出,這是自己手下給自己的電話,肯定是報告什麼消息。
但現在還用什麼報告,人已經到了門前了。
說什麼豈非都晚了。
沈尋眼色制止任狂動手,然後就很淡定的對著門外道:“外面是哪位警長到了,還不進來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