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容給周少華打電話的第二天，在中央媒體上，公開報道北方紙業原董事長、總經理閆旺被雙規的消息。

在這之前，雖然閆旺已經被立案調查，但並沒有在媒體上公開發布，而雙規的原因，與立案調查時，也有了一些不同：立案調查時，是以裸官的名義進行的，而這一次，是經濟犯罪。

而真正讓周少華感到吃驚的是，在公佈閆旺經濟犯罪中，竟然提到了三個公司：一個是他老婆的公司，一個是他弟弟的公司，還有一個，是爲他評估的那家評估公司。

評估公司引起周少華注意的，是因爲後面的一篇跟帖：評估公司的幕後老闆。帖子中說，最近幾年省內數十家大型國有企業改制的資產評估報告，都是由這家評估公司出的。而且所做出的資產評估數額，與企業實際資產出路很大。北方紙業只是其中之一，帖子裡還列舉了三家，最多的一家，所評估的資產竟然比實際資產縮水四分之三。虛假評估，低估賤賣,評估公司與一些國家公務人員，尤其是這些大型國有企業的領導相互勾結，狼狽爲奸，在出售國有資產過程中，暗箱操作，內部定價，協助造假。採取轉移資產、低估經營利潤、把職工經濟補償金等費用從轉讓國有淨資產的價款中預先扣除以壓低產權轉讓價格等手法，內外勾結，低價出售國有資產，是致使數十億國有資產流失的幫兇和罪魁禍首之一。

對於帖子中對評估公司這樣的定性，少華並不意外。因爲他早就聽李潔說過，這家前評估公司不一般，很有背景，但竟然是什麼背景，李潔也不知道，周少華當然也不知道了。

但在這個帖子最後的一行字，還是引起了周少華的興趣：這家評估公司之所這麼膽大妄爲，這些國有企業非它不找，其主要原因就是，評估公司的幕後老闆。如果是省內的人也許都不陌生，因爲省內第一夫人的稱號，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而評估公司的法人代表人，就是這位鼎鼎大名的省內第一夫人的弟弟。

一看到“省內第一夫人”這幾個字，周少華一下子想起來，在沒和趙美麗分手時，她曾經跟自己說過，在省城，私下裡，大家把省長夫人稱爲“第一夫人”。記得當時，自己還問過趙美麗，爲什麼省長夫人是第一夫人呢？按著慣例，書記的夫人才能稱爲第一夫人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書記是後來的，夫人又不在省內，而省長從參加工作就在省政府，是老資格了。而且他的這位夫人又非常的張揚，所以這個名號只能給她了。”

一想到這兒，周少華心裡不由得一激靈：難道這個帖子是有針對性的？如果真的是有針對性，那北方市拿下國資局長，就沒有那麼簡單了，兩都不可能一點的聯繫沒有。

在以前，周少華對市裡、省裡的一些領導間不合的傳聞，只是當做茶餘飯後的一些笑談，並沒有過多的關注過，一是因爲自己只是一個小人物，跟這些事，根本不搭邊，犯不著爲此勞心費神；二是不管哪一方佔主導，與自己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但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

現在矛盾的結局與自己關係那可太大了，可以說直接影響了國際集團在國內的擴張項目和產業佈局，關係到自己未來的發展。他不可能掉以輕心。

如果說前一段時間，爲了北方紙業的事，市裡省裡，尤其是省裡，兩方勢力攪在一起，一時間很難分出勝負來，但這一次，從目前的苗頭看，大有拼一個你死我活的架勢。

現在看來，雙方在前一段時間的較量中，並沒有完全發力。至少以北方市爲主的一方沒有全力發力。因爲前面的那些報料與這一次的比起來，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了。

如果前面的報料，只是爲了給對方點顏色，觸動了一下小爪牙的話，這一次，可有點直搗老巢味道了。

周少華有些不明白，既然有這個撒手鐗，那爲什麼不早點拿出來，來一個一招致勝呢？還有就是，就算這是個撒手鐗，但誰又能保證對方沒有致命武器呢？如果對方亮出來，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麼樣呢？兩敗俱傷？一家獨大？好象哪一種結局都不是上面所願意看到的。

兩敗俱傷，下面的縣市還可以，畢竟無關大局，但省級領導班子出現這種情況，情況就有點不妙了，起碼說明更上一級領導的失察。失察的責任追究不追究？不追究吧，肯定說不過去，畢竟這些領導是上級選上來的，有的還是上面直接安排的。如果一個兩個人出問題，還好說，整個班子出問題，竟然上級的領導一點也不知情，那是不是有用人不當的嫌疑？而用人不當領導能沒有責任嗎？

可追究吧，追究誰的責任？省級主要領導，正部級幹部的任免，那可不是誰都能說了算的事。而能說了算的，絕對不是一般的戰士，閉著眼睛都能數出來，所以，這個責任怎麼追究？

周少華就算腦袋想破了，也不想出個所以然來。

還是給李潔打個電話吧，順便問問她的情況，畢竟閆旺已經調走了，許漢祥又回去了，這段時間自己又比較忙，一直沒給她打過電話問候一聲呢。

一想到這兒，周少華忙拿起電話給李潔撥了過去。

“李主任，您好呀，忙什麼呢？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說來個電話報個平安。”電話一接通，周少華笑著說道。

“你還行，沒忘了我，這個時候還知道給我打個電話。我現在不是主任了。”李潔在電話裡有些幽怨的說道。

“什麼情況？不當主任了？從賬務中心出來了？不會是受到牽連了吧？”聽她這麼一說，周少華有些吃驚的問道。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應該不應該幫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