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天無奈地笑笑,一般人總是會被古玩背後的故事所吸引,所打動,尤其你這種千古名劍,其背後所蘊含的故事,很容易讓一位功成名就的名流動心,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程安江更看中的是這把劍背後的象徵意義,可能這把劍的真假並不重要,可是對於駱天這名鑑定師來說,古玩只有真與假之分,徑渭分明。
“據《吳越春秋》記載,歐冶子一共煉了湛盧、純鈞、巨闕、豪曹、魚腸五名劍,而湛盧就列在五名劍之首。湛盧劍曾經在戰國時期的趙國名將李牧手上,後面又流傳到唐朝名將薜仁貴手上,曾是薜仁貴的隨身寶劍,最後得到的信息是,它最後的主人是宋朝名將岳飛,此後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可是有一點很重要,劍是青銅劍,我們要辯認真假,從本質上著手。”駱天強調的是最後兩句。
程安江一下子就熄了火,無言以對,好半天才開腔:“怎麼個看法?”
“湛盧劍是春秋時期的名劍,材質爲青銅,經歷了好幾千年的漫長歲月,上面的銅鏽是多年形成的,一般比較堅硬。它們是侵蝕銅質裡生成的,是一層一層地長出來,堅固緻密,不易剝落。”
駱天拿起這把所謂的“湛盧劍”:“這上面的鏽看上去很緊實,這樣作出來的銅鏽是比較堅實的了,一般是用用硫酸銅、氯化銨等化學調配做出來的鏽,所以很容易蒙到人,但是這樣的鏽也是有破綻的。”
駱天拿著劍走到燈光最強烈的地方,選定一個角度,讓程安江看過去:“看,這一層鏽雖然不容易剝落,可是這層鏽在強光之下是浮在青銅器表面的,不像真正的青銅古器,銅鏽已經與青銅器緊緊地聯繫在一起,成爲青銅器的一部分。”
看清那層浮在表面的銅鏽,程安江突然像老了十歲,全身也沒有了力氣一樣,他嘆口氣:“當初購買這把劍時,我也知道青銅器易做舊做鏽,可是當初這鏽一點也不容易剝落,還有上面的紋飾,都讓我很動心,這才收購了進來……”
駱天突然打斷了程安江的話:“說到紋飾,這裡也是有一個破綻的,青銅器上的紋飾,也和造型一樣,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徵。並且由於青銅器鑄造工藝的不斷豐富和改進,無論在題材內容及表現手法方面,不同時期的紋飾均有不同的風格和特點。春秋戰國青銅器,在工藝上繼續對紋飾進行了革新改造,貴重器物往往採用最爲繁複的生產工序和最爲華麗的錯金、錯銀、嵌錯紅銅、松石和細線刻鏤等先進的工藝技術。一些嵌錯著描寫當時貴族宴飲、征戰、格鬥、樂舞、射獵等現實生活圖像的器物,斑駁陸離,多彩多姿。”
程安江一邊聽著駱天的解說,一邊檢查著這把劍上的紋飾,眼中現出訝異:“這上面的與你說得不太一樣。”
“沒錯,這上面的是雲雷紋,這個造假者把功夫都花在了銅鏽上,而忽略了紋飾,雲雷紋是商代中晚期青銅器紋飾的主要特徵,主要是爲了填充主題紋飾外的空間。”
這下子程安江更加信服了,他搖頭:“這把劍我花了六百萬。”
六百萬?駱天不吱聲,這把劍最多值四百塊!材質加上人工,還加上一點化學藥品!不愧是亞洲首富啊,出手如此大方,打死駱天,他也相信有不少人藉著古玩的名義騙過他的錢,駱天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程先生,我們看其它的,可以嗎?”
程安江愣了愣,突然笑了:“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好,看其它的。”雖然已經知道是把贗品,程安江還是小心地把劍放在一邊,對他來說,這把劍寄託了他的一種情杯,男人都有過做一名瀟灑劍客的的夢想,程安江也不例外,又或者,身爲首富,承擔的永遠比一般人,他真正崇尚的是自由吧!
接下來看的是那件古傢俱,確切地說是一具佛龕,也說法是供奉佛像的小閣子,哪怕是在現代,也能經常看到,駱天說道:“仿廣木作出品。”
“廣木作?”程安江按著頭,仔細回想了一下:“我只記得當時收購的時候就是清代的,皇室所用。”
“古代傢俱以蘇式傢俱和廣式傢俱獨領風騷,明代以前是以格調大方,結構整體的蘇式傢俱一家爲大,到了清代的時候,尤其是雍正、乾隆兩朝,傢俱的造型和裝飾急速向富麗、繁縟與華而不實的方向轉變,所以以大氣和豪華爲主要格調的廣式傢俱成爲清代皇室的最愛,清宮造辦處曾專門設立了‘廣木作’,召納廣東傢俱制能手,專門承擔木工活計,宮中現存相當數量的傢俱,都是出自於廣木作之手,當時清代的造辦處幾乎全部是廣籍名匠。”
“廣木作的典型特徵就是用料粗壯,造型厚重,爲講求木性一致,大多用一木製成,用料清一色,即用同一種木材製作一件傢俱,如用花梨木,整件傢俱全部爲花梨木;如用紫檀,整件傢俱全部爲紫檀,內外一致,各種木料互不摻用,而且廣式傢俱不油漆裡,使木質完全裸露,讓人一看便有實實在在、一目瞭然之感。”
這具佛龕看上去似乎正符合廣木作作品的特徵,全部爲一木製成,而且是紫檀木,僅僅只是看上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