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樑冀目光灼灼地盯著夏暖晴的臉,“你不好奇,他,在哪裡麼?”
夏暖晴的神情當真有了幾分動容,但是她並未回過臉來看樑冀,只是平靜地問道:“你會告訴我麼?”
“你想知道,我當然會告訴你。”樑冀溫柔地說道,“但是,就這樣告訴你,我未免太吃虧了。”
夏暖晴心裡掙扎起來,她不知道樑冀會提什麼條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設下圈套等著自己跳進去。不過照眼下的局勢看來,樑冀似乎並不會傷害自己,但楚皓的安危,她顯然沒那麼容易知道了。
可是,楚皓那人,怎麼可能會被樑冀輕易地打倒?
那可是自己看中的男人,自己是不是應該相信他的能力?
夏暖晴沉默不語,樑冀目光裡閃過一絲意外,強壓住心頭的慌亂,他說道:“看樣子,姐姐對他已經(jīng)沒什麼情分了,這樣,也好。”
樑冀的表情中帶了一絲深沉,也多了一絲凝重。
他不願讓夏暖晴看出端倪,便也偏過臉去看窗外。
終於,到達了樑家的別墅。
夜色正濃,風中夾雜著梔子花沁人心脾的香氣,然而,再香再美的花,也不足以讓夏暖晴展露笑顏。
不動聲色地裹緊楚皓的外套,夏暖晴好似沒有看到眼前的梔子花開一般。
“姐姐,你看。”樑冀摘下一朵,夾在指尖,遞到了夏暖晴面前,“這是你最愛的花,我查過了,梔子花的花語,正是永恆的愛與約定。我願意與你約定這一生,我也願意把我最永恆的愛都給你,你,願意麼?”
夏暖晴看著眼前的梔子花,很想冷笑一聲。
很顯然,樑冀是搞錯了狀況,自己的確去買過幾次梔子花,但那都是爲母親訂的。
梔子花,是夏思寧的最愛,她的愛是永恆的,但約定,卻是殘敗的。
就憑這一點,夏暖晴也不會對梔子花有任何好感,即便,那是母親最愛的花。
到如今,夏暖晴愛的只有玫瑰。
因爲她的楚皓由始自終送給她的都是玫瑰,紅的粉的藍的金的,每一朵,都是她的摯愛,每一朵也都是她的回憶。
“小冀。”夏暖晴擡眼看向前方,問道,“你媽媽還好麼?”
對夏暖晴這樣突然轉(zhuǎn)移話題,樑冀有幾分不適應:“她很好。”
夏暖晴笑了一下,說道:“你確定?”
這是在被樑冀接來以後,夏暖晴第一次笑出來,她笑得明豔至極,好似要將夜空劃亮。原本千姿百態(tài)的花朵們,在她的面前都失了顏色和芬芳。
晚風依然清涼,但樑冀卻已經(jīng)無法注意到花香。
他看著夏暖晴,不再是爲她的美麗而動心,而是從她的笑容裡嗅到了危險的滋味。
這個夜,太靜了,靜的有些不自然。
樑冀給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nèi)e墅裡看看。
兩個別墅很快走進別墅,但卻是半天沒出來,樑冀不甚耐煩,表情也多了一絲猙獰。
他一把抓住夏暖晴纖細的手腕:“你,還有你們,跟我來!”
被他牽住的夏暖晴腳下一個踉蹌,好似就要摔倒一般。
樑冀回頭看她一眼,見她的鞋跟嵌入鬆軟的泥土裡,不禁皺眉。
鬆開夏暖晴的手,他又吩咐:“揹著她,跟我進來。”
一個保鏢蹲下了身子,夏暖晴藉著把鞋子拔出來的空隙,將那把車鑰匙偷偷藏在了手心裡。由著保鏢背起自己,夏暖晴看了看左右。
她剛纔只是一個大膽的猜測,沒想到還真叫她猜中了。
樑家靜的這麼詭異,會不會楚皓就在這附近?
想到這點,夏暖晴握緊了車鑰匙。
她並沒有質(zhì)疑爲什麼楚皓還沒有現(xiàn)身,她只想著,在楚皓來接自己回去以前,她必須要保護好自己。
夏暖晴沒有讓那個保鏢背自己,而是脫下了鞋,光腳踩在了冰涼的地上。
別墅裡還亮著燈,但卻沒有人出來歡迎。
樑冀面上察覺出幾分不妙,猶豫再三,竟是拉著夏暖晴出了別墅。
就在他跑動起來後,空氣裡傳來兩聲悶響,兩個保鏢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夏暖晴沒有回頭去看也能知道發(fā)生了什麼,同時她也猜出來了,這別墅裡的,並不是楚皓,因爲楚皓絕不會在她在的時候開槍。
雖然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但這一刻,夏暖晴和樑冀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逃命。
穿梭在梔子花的花叢中,夏暖晴顧不上腳底的刺痛,不用樑冀吩咐,就飛快地坐上了副駕駛座。
樑冀拉上車門,第一時間發(fā)動了車子,即便這樣,但還是有一顆子彈,擦破了後車燈。
車子發(fā)動,夏暖晴這纔回頭去看。
從別墅裡跑出來了三個人,都像是劫匪一樣蒙著臉舉著槍,很顯然,這些人並非善茬。
將油門踩到底,樑冀面色陰狠而歹毒。
他深知這一次來的是誰的人,也知道自己的母親多半已經(jīng)落入那些人的手裡。
可樑冀依然強迫自己不去想,車子加速到了極致,樑冀發(fā)泄地紅了眼。
扭過頭,他好似一頭髮狂的獅子,隨時都能把夏暖晴吞噬一般。
跟雙目赤紅的樑冀比起來,夏暖晴顯得鎮(zhèn)定許多,她抓著安全帶,說道:“他們還沒有追來,爲安全起見,再開一段,我們換車。”
夏暖晴的話,好似冷水,澆醒了樑冀。
他沉著臉,不做聲。
心裡卻悄無聲息地有了想法。
至少這一次,他不再是一無所有,他身邊還有夏暖晴。
就算是下地獄,路上也能有人作伴,想想,似乎也不錯。
短暫的快意,麻痹了大腦,有那麼一剎那,樑冀很想將車衝著路邊的綠化樹衝去,來個魚死網(wǎng)破,但他到底沒那麼做。
做了那麼多的壞事,樑冀早就知道自己會有報應。
可報應真的到來以後,他卻又想到了自己才十六歲。
換了尋常人,十六歲應該是剛剛纔知道愁的滋味吧。
而他,卻早已經(jīng)飽嘗世間的酸甜苦辣。
明明已經(jīng)知道這個世界有多殘酷,可是爲什麼,他還是無法放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