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老爹究竟還藏有多少本事？（2）
李玉竹沉著臉，“你爲(wèi)什麼說他是傻子？”
“柳巖柏的一隻胳膊比別人細(xì)，還不叫傻嗎？”這孩子七八歲，眼睛滴溜溜轉(zhuǎn)的，一看就是個滑頭的孩子。
李玉竹冷笑，“那是他出生後得了一種病，將胳膊病壞了，和聰不聰明有什麼關(guān)係？”她伸手?jǐn)Q了把這孩子的胳膊，“你腦袋疼嗎？”
孩子齜牙撇脣，“我胳膊疼，腦袋不疼。”
這孩子知道她是跟新夫子一起來的，被呵斥了，一聲不敢怒。
李玉竹冷哼，“是呀，你的胳膊疼，腦袋不疼，說明胳膊是胳膊，腦袋是腦袋。人聰不聰明，靠的是腦袋，可不是靠胳膊。”
“可是……，他右胳膊是廢物的，用反手寫字，還寫得很醜。”孩子又說道。
“那是他上學(xué)晚，他才上學(xué)一年，練字時間短才寫不好，你剛上學(xué)的時候，就寫得很好嗎？”李玉竹叉腰怒道。
孩子被訓(xùn)得縮著頭，不敢頂撞了。
李玉竹見好就收，拍拍他的肩頭，“行了，帶我去找他吧。”
孩子鬆了口氣，“指著宋家屋子一側(cè)說道，“他一定在那兒，你自己去看看。”
李玉竹放開這孩子，朝屋子旁走了過去。
果然，那個殘疾孩子坐在樹下的一塊大石頭上，低著頭，左手捏著一根樹枝，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
上午下過雨，泥土潮溼鬆軟。
他手裡的樹枝在溼地上，劃出了一條條的線條畫來。
“柳巖柏！”李玉竹走了過去，“原來你在這兒，叫我好一陣找。”
柳巖柏擡起頭，朝李玉竹看來。
發(fā)現(xiàn)是個眉清目秀，穿得好看的女孩子找他，他臉色一紅，更加將頭低下了。
李玉竹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來，發(fā)現(xiàn)他不是在亂畫，他是在寫字。
難怪宋夫子說他，是學(xué)堂中認(rèn)字最多的孩子，原來在偷偷用功。
“你好用功，別的孩子在玩，你卻在這兒偷偷寫字。”李玉竹笑著道。
柳巖伯沒看李玉竹，依舊拿樹枝在地上寫著字，“你找我什麼事？”
將面前兩尺見方的地寫滿後，他拿起一塊石片，將泥地上的字抹掉，將泥刮平，又接著寫字。
李玉竹很驚訝，這孩子好聰明，用這種法子寫字，能省不少紙墨呢。
她說道，“是這樣的，我家在縣城新開了家鋪子，還沒有請到夥計，你想去嗎？”
柳巖柏驚訝地擡頭，望著李玉竹說道，“可我沒做過夥計。”
李玉竹笑著道，“做夥計很簡單的，有客人前來買東西，你招呼著賣就是了，什麼東西多少錢，你說給客人聽，客人買了多少東西，你拿算盤算一下就行了。”
柳巖柏咬了咬脣，“可我只有一隻手，客人會笑我的。”
李玉竹說道，“客人不是笑你只有一隻手，客人若真的笑你，是笑你明知自己有缺點，卻將缺點放大，而且不努力自甘落後。”
柳巖柏怔怔看著她。
李玉竹說道，“剛纔在學(xué)堂上，夫子也說了，這世上只有一隻胳膊的人，又不是隻有你一人，青陽縣外這樣的人可多著呢，那些人可沒有整天自怨自艾，而是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右手不行，不是還有左手嘛，左右手都沒有，不是還有雙腳嘛，又不是四肢都沒有，你擔(dān)憂什麼呢？”
柳巖柏又想到廬陵王對他的鼓勵，想了想說道，“我想去，但我不懂做夥計，我怕做不好。”
李玉竹說道，“你先別擔(dān)心，我那鋪子也纔剛修繕好，還沒有開張呢，你先在學(xué)堂裡學(xué)習(xí)著，多練練字，等我那邊安頓好，我接你去。”
柳巖柏高興說道，“好，那我先學(xué)著。”
和柳巖柏說好後，李玉竹來找廬陵王，說了請柳巖柏做夥計的事。
廬陵王對這種小事，一向不上心。
況且他還挺同情柳巖柏的，馬上贊同說道，“我看可行，他家裡罵他是吃閒飯的廢物嫌棄他，咱們請他做夥計，他將來就能自力更生了。”
.
一晃眼，中午的休息時間過完了。
宋錦繡拿了小鐵捶子，敲響了臺階旁一棵柳樹上掛著的破銅鑼。
叮叮叮，叮叮叮——
“鳴金收散兵！鳴金收散兵啦！”有孩子嘻嘻笑著，大聲喊著，往學(xué)堂屋裡衝去。
敲擊聲響完後，所有孩子全都進(jìn)了學(xué)堂。
廬陵王背著手，捋著鬍子走了進(jìn)去。
“夫子好。”孩子們齊聲喊道。
“嗯，坐下吧。”
“謝夫子。”又是一陣童聲喊道。
“下面是背書時間，背誦上午我給你們教習(xí)的內(nèi)容，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背誦，時間到了後我來檢查，每人都會查到，不會背的罰手板十下並罰抄十遍。”廬陵王將桌上的沙漏搖了搖，調(diào)好記時刻度說道。
孩子們馬上拿了各自的書本，此高彼低地朗讀起來。
李玉竹和穆元修倆人，依舊坐在屋子外，悄悄看向裡面的孩子們。
幾個五六歲的孩子，似乎根本不怕罰手板，讀著讀著，眼神就飄向一個窗戶那兒。
那裡停著兩隻麻雀，嘰嘰喳喳地叫著。
一隻叫幾聲後，另一隻回幾聲。
一隻低聲，一隻高聲。
那模樣，像是在聊天一樣。
孩子們看得津津有味。
開始是三個孩子看。
其他的孩子發(fā)現(xiàn)他們一瞬不瞬地看，也跟著看。
不到半刻時間，一半的孩子都在看那兩隻麻雀。
廬陵王吩咐完孩子背書後，他自己拿了書本也看了起來。
可漸漸地，他發(fā)現(xiàn)聲音小了許多，而且，還夾雜著其他不太對勁的聲音。
廬陵王發(fā)現(xiàn)了原因，臉色馬上黑沉下來。
他往地上左右看了看，撿了粒小石子，朝那兩隻麻雀猛地砸了過去。
“嘰——”一隻叫聲戛然而止，撲通一聲掉在了地上。
另一隻驚得撲騰著飛走了。
屋外，掃著地的廚娘說道，“咦，誰打死一隻麻雀啊，打得真準(zhǔn)啦。”
一屋子的孩子們?nèi)忌笛邸?
全部用崇拜英雄的眼神，望向廬陵王。
李玉竹也看得驚住了。
她這老爹究竟還藏有多少本事？
廬陵王沉著臉，拿起戒尺重重地敲了下桌子，“再有眼睛往別處看不背書者，加背兩倍的書，背完才能回家。”
“聖人曰……”
“有道是……”
孩子們像點了重啓鍵一樣，一起大聲讀起書來。
李玉竹黑著臉，小聲對穆元修說道，“我爹打鳥的本事這麼厲害，當(dāng)初家裡沒吃的時候，他這身手居然不拿出來打野味改善生活！過份了！”
穆元修笑著道，“他要面子，你可別忘記了。”
李玉竹冷哼，“面子不及肚子重要啦？”
一連兩次露絕活，廬陵王成了孩子們眼裡深藏不露的高手。
會用左手寫字，還寫得好，是叫人欽佩的。
會用極小的石子，將二十來步遠(yuǎn)的小鳥打死，除了令人崇拜外，還令人害怕。
這萬一夫子心情不好，直接拿小石子砸他們的話，那不得腦袋開花？
孩子們心裡紛紛害怕起來，讀書的態(tài)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認(rèn)真。
特別是跟廬陵王對著幹過的宋寶順，更是臉色發(fā)白，手捧書本讀著書時眼神都不敢亂瞟一個。
廬陵王對他們的表現(xiàn)相當(dāng)滿意。
他悠閒自在地重新捧著書本看起書來。
李玉竹抽抽嘴角，真有他的！
時間過得很快，半個時辰過完了。
廬陵王開始檢查孩子們的背書情況。
孩子們年紀(jì)不一樣，所背的內(nèi)容各不相同。
除了資質(zhì)頂差的三個孩子沒有背出來以外，其他的全都會背了。
廬陵王說話算話，毫不客氣地敲了他們的手板。
“知道自己背書慢，平時就多多用心背，其他人背書只要半個時辰，你們就花一個時辰去背，只要努力，我不相信你們不會背。”
一半是批評，一半是鼓勵。
孩子們認(rèn)真回道，“知道了，夫子。”
接下來的上課，也是輪流的，背書的教一段後，自己回座位去背。
需要講解的，廬陵王就將孩子叫到跟前來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