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昨晚已經回府的消息如一石驚起千層浪，打破了元府中暗流涌動的局面。

老夫人住在府裡的時候，只要不是外出辦差，元徵每日都會早起給她請安順便陪她用早飯，這是多年來雷打不動的習慣。

她昨晚入睡前得知兒子回府的消息，今日便起了個大早，早飯也刻意吩咐人多準備了些元徵愛吃的小菜。

出乎她預料的是兒子一直沒見蹤影，反而是因爲中秋節停課一日的豆豆卻沒有睡懶覺，早早來了柏瑞堂，和她一同前來請安的還有四位打扮得格外齊整的俏麗動人的表姑。

她們是在柏瑞堂外遇上的，四人對豆豆自然是十分親熱，豆豆小臉上雖然也帶著甜甜的笑容，心裡卻非常不高興，表姑們消息倒是蠻靈通的，到府裡沒幾日，就把父親的行蹤掌握得清清楚楚，果然靳嬤嬤昨日課後和她講的話不是危言聳聽。

人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同一件事情，往往會有截然相反的感受。在豆豆看來幾位表姑不懷好意的行爲卻讓老夫人格外滿意。

元府的下人老夫人自然十分了解，雖然忠心但也不是鐵板一塊，不過他們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普通奴才，都是見識過大場面的。要想從他們那裡打探元徵的消息，幾位姑娘想必也是絞盡腦汁且花費不菲。

做母親的看到有人如此重視自己的兒子自然是高興的，尤其這幾位姑娘是她尋來給兒子做妾的，伏低做小刻意討好都是該有的本分。老夫人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兒媳顧大小姐，這麼些年來就算是給自己請安也從不會那麼早，又幾時花過這麼大的心思討好兒子。

不過幾位表姑今日顯然是要失望了，一大早起來精心裝扮，就是想給初次見面的表哥留個好印象，誰知道他竟然這般時候還不出現，她們在心裡暗暗懷疑是不是那些元府的刁奴嫌自己出手不夠大方，故意給的假消息，其實表哥昨晚根本不曾回府。

然而她們的困擾馬上就有人幫忙解決，豆豆一看父親不在哪裡還忍得住，給老夫人行完禮後翹著小嘴道：“祖母，不是說父親昨晚回來了麼，怎麼不見他的人影呀？”

老夫人拍拍她的小肚皮笑道：“小饞貓到底是肚子餓了還是想你父親了？”

豆豆紮在老夫人懷裡扭著小身子嬌聲道：“人家纔不是饞貓，就是想父親了。”

“翠姑，你讓人去看看徵兒是怎麼回事兒，還有二夫人那邊也去一趟。”老夫人用手摩挲著豆豆的小腦袋，朝一旁的吳媽媽吩咐了一聲。

吳媽媽剛從謝福家的那裡得知了元徵昨晚去朝雲院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告訴老夫人姑娘們就來了，此時聽老夫人問起，一時倒不好開口了。

怎麼回事兒？小別勝新婚，早上怎麼還起得來！雖然這事生在一向自律的二老爺身上比較罕見，但大家都是過來人，還有什麼不懂的。

可這話卻不能這麼大喇喇說出來，別說幾位表姑娘，就是二姑娘都開始懂事了，吳媽媽無奈只好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而此時的朝雲院正房內室中，一對紅燭剛剛燃盡，兩縷青煙混合著滿屋靡靡的氣息，紅紗羅帳掩映下一室凌亂滿地狼藉，把昨夜生的一切暴露無遺。

顧朝斜倚在牀頭看著尚在熟睡中的丈夫，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昨晚那樣大膽放浪的事情是自己做出來的，而且對象還是自己從小就有些怵的元徵。

還好現在那雙亮得瘮人的眸子被眼皮擋住了，否則她都有些想要落荒而逃的意思。

她不知道的是元徵其實已經醒了，可他同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他堂堂七尺男兒，就這麼被自己的媳婦睡了，而且是下了藥睡了，說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也不知道這死女人下的什麼藥，他幾乎忙活了一晚上，現在渾身痠疼得厲害，再不翻個身換個姿勢估計腰都快折了。

還不等他有所動作，顧朝突然伸出纖纖玉手撫上了他的臉頰，元徵裝不下去了，只好出聲道：“顧朝，你到底想做什麼？”

顧朝本來有些心虛，再被突然這麼一問就愣住了，不過一想起府裡那幾位虎視眈眈的“表妹”她氣就不打一處來，白了他一眼道：“我做都做了還想什麼！”

元徵口才向來了得，可顧朝這句話他愣是不知道該怎麼接，他使勁兒捏了捏自己的老腰，放緩聲音道：“阿朝，以後別再這樣了。”

顧朝一看他依舊和從前一樣不冷不熱的，哪裡還想得起靳嬤嬤說過的什麼溫柔小意的話，瞪著眼睛道：“你裝什麼裝，我知道我如今老了，你看著我也提不起興趣來，現在好了，一把四根水蔥，美不死你！”

合著這裡邊兒還有緣故啊，四根水蔥？肯定是母親……“阿朝，你該不會是應下了吧，簡直胡鬧！”元徵常常取笑那些妻妾成羣的人家日子過得雞飛狗跳，想到自己以後可能也會淪爲其中的一個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顧朝纔不相信他說的是真話，男人哪兒有不貪新鮮的，一掀被子下了牀自去喚人來服侍。

收拾好換好衣裳都快巳時了，顧朝哪兒還有心思去見那幾根水蔥，推說自己不舒服順勢又歪在榻上，元徵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強迫，自己一個人匆匆趕往柏瑞堂，雖說早飯是趕不上陪母親了，該盡的禮數還是不能少。

老夫人見吳媽媽面色不自然就知道兒子肯定是被顧朝絆住了，雖然心裡有些不喜，依舊不露聲色地帶著豆豆和表姑們用了早飯。

飯後老夫人又興致頗高地帶著表姑們逛園子，直到她們逛得腿痠了再次回到柏瑞堂正廳，外面才傳來丫鬟們向元徵行禮問安的聲音。

幾位表姑娘好容易等到這一刻，按捺住心中小小的激動，全都重新整裝站起身來，挺胸收腹提臀，擺出自認爲最優美動人的姿態，四雙含情脈脈的美眸同時朝大門口望去。

然而……

這個長相倒是頗爲英俊，但顯然精神萎靡不振，眼圈烏青，一看就是縱慾過度的男子就是傳說中神人一般的表哥？

不過……

看在榮華富貴的份兒上，“見過表哥。”聲音整齊而甜美，果然好一把四根水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