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煙和莫鏡明相視一眼，杜氏果然很在意玫蕓蕓去蕙昕苑的造訪。
染煙遂答道：“哦，二夫人帶了些補品過來，說是給我們補身子用，盛情難卻，兒媳推辭不過，也就只好收下了，然後閒坐了一會，聊了些家常而已。”
“僅僅是家常嗎？”杜氏冷冷的追問道。
“還有？還有…”染煙看了莫鏡明一眼，見他仍舊保持沉默，便猶猶豫豫的說道：“二夫人還提及了一些公公的事，兒媳不敢說。”
“哼。”杜氏冷笑，你比她聰明，你不敢說，她卻是什麼都敢說，老爺遲早都要被她那一張大嘴給害死，以後她再到你們那，甭管她都跟你們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們一概不應便是，遇到拿捏不準的，也可以來問我，總之千萬別聽了她的說事，糊里糊塗的被她利用，陷莫府於萬劫不復之境。”
“是，兒媳明白。”染煙謹慎的答道：“兒媳全聽婆婆的。”
“你們下去吧。回去之後好好過你們的小日子，記住安守本分，恭良謙讓，纔是過日子的根本。”杜氏揮了揮手，就此放過了染煙他們。
從大夫人屋裡出來，染煙鬆了口氣，對莫鏡明道：“你猜得果然沒錯，幸虧二夫人的及時造訪，總算讓我們這次順利過關。”
“可惜。”莫鏡明充滿厭倦的嘆了口氣：“這個家永遠都會有那麼多煩人的規矩，永遠都會有那麼多雙眼睛在盯著你，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想能夠拋開一切，你們方家在祁城還有產業嗎？”
“祁城？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染煙愣了一下，想了想才道：“我聽我爹說，他在祁城大概還有一間老宅子，是祖傳下來的，宅子雖老，不過幾經修繕，平時又有專人養護，基本還有八成新吧。青磚灰瓦，院落三進三出，倒也樸拙自然，老宅後面是一個山丘，也是我們家的，山丘雖然不大，不過遍種了果林，替方家看家護林的僕
人們，除了領取每個月的月俸外，還可以分得一些賣果子的錢，也算是補貼家用吧。”
“聽上去似乎很不錯嘛。”莫鏡明微笑道：“不如我們以後也搬去你們在祁城的老宅子住吧。你我每日栽林種果度日，傍晚一壺小酒，幾樣小菜，共斟對飲，閒聊談天，那該是一種多麼愜意的生活。”
染煙哭笑不得：“栽林種果？愜意生活？莫三公子，莫三少爺，你懂怎麼栽樹嗎？你知道怎麼樣才能把果樹種活嗎？灌溉施肥，修枝剪葉，嫁接授粉，除蟲防害，哪一樣又是你能做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等你真正過上那種生活你就知道了，現實哪有你想象的那麼愜意？不是我小瞧你，像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公子哥，什麼事都不做，去外面風吹日曬個十天半月，我怕你已經就吃不消了。”
莫鏡明神情古怪的打量染煙：“瞧你說的，好像你什麼都知道似的，是你自己當慣了千金小姐，怕跟著我受苦吧？不懂得怎麼栽樹種果，還可以學嘛。再說你們家也不是沒有看林子的下人，大不了我跟他們一起風吹日曬，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你不會是編了瞎話哄我玩，怕我拆穿，纔不許我去祁城的吧？”
“誰編了瞎話呀？這些都是我爹跟我說的，我也沒有去過祁城，怎麼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我爹也沒有理由騙我啊。對不對？”
染煙看著莫鏡明道：“不過我爹也說了，我們在祁城都只是一些遠房表親，除了個別的在爲官府做事，其他大多都在經營生意，或者落戶於鄉下種田，他們可無權無勢，沒法跟你們莫家的人相比。”
“我還就是不想和莫家沾上關係，纔看中你們方家的祁城的。”莫鏡明笑了笑道：“不如我們什麼時候，徵得你爹和我爹的同意，先回祁城去看一看，若是覺得老宅子合適，咱們就再籌點銀子，把它修繕一新，再把各個房間啊，草木園林啊，全部整理出來，這樣你爹和你娘，還有
我們，誰想回祁城了，隨時都可以回去住上一段，不是更好嗎？”
“好是好，可…”染煙看著興致勃勃的莫鏡明，心裡一陣狐疑，莫鏡明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就連方秀都已經很多年沒回祁城了，莫鏡明卻說得好像他們和方秀夫婦都會回祁城一樣。
到底是莫鏡明不瞭解方家的情況，無心之說呢？還是他預見到了什麼？卻不肯說出來讓自己擔心？反而委婉的勸自己，回祁城老宅，爲方家留一條後路。
染煙若有所思看定莫鏡明道：“不過我怎麼聽你話中有話啊？你老老實實告訴我，爲何突然對祁城方家老宅這麼感興趣，我不相信你真的是想跑到那兒去種什麼果子，你不告訴我實話，我們就哪兒也不去，一直待在袮都。”
“哎，你也太多疑了。”莫鏡明笑道：“我想找個由頭，帶你出門散散心，然而天下之大，我一時也想不出去哪裡最合適，所以纔想帶你回老家歸宗認祖，反正我們倆都沒出過遠門，連祁城是什麼樣都不曉得，此一舉兩得之事，你若是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沒就，我沒說不願意。”染煙見莫鏡明說得合情合理，並且還是頗具誘惑的計劃，不禁也有些蠢蠢欲動。
莫鏡明和她差不多，都是自小被家裡嚴加管束，連出府一趟都不容易，就更別說遠行了，他們連袮都城之外的大益朝是什麼樣子的，都不曉得，如果能借口回老家，出門旅遊一趟，何樂而不爲？
染煙拉了莫鏡明的衣袖，狡黠的笑道：“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實行你的計劃呢？也就是準備什麼時候去徵詢你爹的同意，讓我們出門？”
“什麼時候去徵詢我爹？等過了這一段吧。”莫鏡明道：“明年開春以後，春暖花開時，我們就啓程，你看如何？”
“還要等明年春天那麼久啊？”染煙頓時泄了氣，摔了莫鏡明的衣袖道：“我還以爲你能說走就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