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落下風,宋宜笑惱羞成怒,挽起翠袖,捏了粉拳,決定以武力捍衛(wèi)自己的顏面!
下場當然是毫無意外的被簡虛白鎮(zhèn)壓了。
只是她雖然整個人都被丈夫攬在懷裡,抱得結(jié)實,卻依舊不死心的撲騰著,試圖找出反敗爲勝的契機--烏鴉鴉的發(fā)散得滿榻都是,好幾縷裹在簡虛白身上,甚至鑽進他敞開的衣襟內(nèi)。
柔軟的髮梢?guī)е形词们男┰S潮意,隨著宋宜笑的動作不時劃過胸膛,癢呵呵的像一隻只小手撓來撓去。簡虛白只覺得被撓到的地方酥酥麻麻,滋味難言。
他將下巴抵在她肩窩上,不動聲色的望去--燈火下女孩兒容顏如玉,貼近了看的肌膚是略帶剔透的瓷白,釉一樣泛著光彩;觸手處卻又滑膩似凝脂,軟若無骨。
不知道是才沐浴過的緣故,還是女兒家體自芬芳,鼻端一抹幽香清清淡淡,卻引人回味無窮。使他想起幼時極愛的桂花飴糖,甜絲絲的沁人肺腑。
垂眸看著不安份的妻子,簡虛白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側(cè)首,輕吻住她鬢髮。
“你做什麼?!”宋宜笑正鬱悶著,忽然察覺到自己鬢邊被一個柔軟中帶著溫熱的東西碰住,一驚,下意識的偏頭讓開,不滿的捶了他一記。
此時此景,簡虛白自然不會計較她這點花拳繡腿,輕笑了一聲,朝後仰了仰,不輕不重的咬住她耳垂--宋宜笑這纔回過神來,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先是面紅耳赤,繼而尷尬的按住他要滑入自己衣內(nèi)的手:“你等等!”
“等什麼?”簡虛白本就血氣方剛,對著俏麗明妍的妻子,怎麼可能一直坐懷不亂?只不過兩人的洞房之夜鬧得太不痛快,接下來又因爲他的“顧大局”,宋宜笑懶得哄他,這才僵持到現(xiàn)在。
但今兒個一鬧,倒是誤打誤撞的水到渠成了,他哪裡還矜持得下去?
一邊問,一邊就抱起妻子快步朝帳中走去,輕笑出聲,“你要乖!”
“不是!”宋宜笑因他驟然起身,下意識的攀住他肩,結(jié)果這動作立刻被他低頭親了一口以示讚許--她心裡亂七八糟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可人被放到睡榻上、看著簡虛白已經(jīng)在飛快的寬衣解帶了,不得不歉意的告訴他,“我今兒個……不方便!”
簡虛白堪堪將白綾中衣扔到腳踏上,露出瘦削卻結(jié)實的上身,正將手伸向腰帶,聞言動作就是一僵!
定定看了妻子足足半晌,他才從齒縫裡擠出聲音:“不、方、便?”
“……是。”宋宜笑這會已經(jīng)尷尬的不敢看他了,但也沒辦法--進門那會她是方便的,可兩人成親也有快一個月了,這癸水之期能不到嗎?
室中沉寂了好一會,簡虛白才啞著嗓子道:“我出去一下!”
宋宜笑把頭埋在被子裡胡亂應了聲,就聽他似揀起衣物邊走邊穿,迅速拉開門走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她迷迷糊糊中都快睡著了,纔再次聽到門響。
片刻後,簡虛白裹著一身深秋夜露的氣息進帳,上榻到她身旁躺下。
宋宜笑嗅到皁角的清香,知道他多半又沐浴了一回,心下羞赧難言,索性裝作已經(jīng)睡熟了,把呼吸放得越發(fā)平緩悠長。
誰知簡虛白躺了會之後,似乎對方纔之事仍舊有些耿耿於懷,驀然翻了個身,將她整個圈入懷中!
宋宜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抓住他手臂:“你?!”
“睡吧!”簡虛白不冷不熱的道了一句,蠻橫的揉了她兩把,跟抱被子似的攬緊了--也不管這姿勢宋宜笑舒服不舒服,就不說話也不動了。
宋宜笑想抱怨,但鼻端縈繞的皁角清香,以及身後傳來的濃烈的男子氣息,讓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心虛,幾次欲言卻又止。
一直到次日一大早,簡虛白照例弄醒了她伺候自己更衣梳洗、陪著用過早飯,送他出了府門,回到房裡了,宋宜笑才如夢初醒:“我爲什麼要心虛?!我不就在新婚之夜拒絕了他一回麼!之後這麼多日子,他自己在那裡矜持著,又不是我不盡爲人婦之責--這兩日不方便也是人之常情好不好?!”
她越想越懊惱--想到今早被搖醒後,居然那因爲那份心虛之感對簡虛白格外殷勤,宋宜笑就恨不得在柱子上撞兩下,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無奈這會簡虛白已經(jīng)享受完她的殷勤伺候上朝去了,她再懊悔,也不可能叫時間倒流,只能再次默默吐出一口血!
……真是還不如不要想通呢!
至少不會這麼鬱悶!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天宋宜笑已經(jīng)很鬧心了,偏偏她才準備出門去清江郡主府,底下人又報上來一個壞消息:趙媽媽的丈夫、宋宜笑的奶爹尤宏被京兆拿了!
“怎會如此?!”宋宜笑自是驚訝萬分,一邊寬慰趙媽媽,一邊問報信的下人,“可知道京兆爲何拿人?”
她知道尤宏少年時候在坊間頗有好勇鬥狠的名聲,但自從娶了趙媽媽之後就收斂起來了,有了子女之後越發(fā)勤勤懇懇。這十幾年來都沒再出事,怎麼就惹上京兆了呢?
“回奶奶的話,據(jù)說是尤老爹把女婿付俊昌給打了!”下人知道趙媽媽在宋宜笑跟前的地位,自不敢怠慢,神情凝重的稟告道,“而且下手不輕--付家人在尤老爹才動手時就報了官,京兆府的人趕到之後,正好拿了個現(xiàn)行!”
又說,“這會人已經(jīng)拘進衙門裡去了,尤老爹的兒子媳婦剛剛得知,方託了街坊來咱們府前報信!他們放心不下尤老爹,先去衙門探聽消息了!”
“俊昌?!”趙媽媽聞言驚道,“好好的,他打俊昌做什麼?!這叫慶春跟孩子往後怎麼辦?”
她說的慶春就是宋宜笑的奶姐尤慶春,比宋宜笑大兩歲,已與付俊昌有一個三歲的孩子--這夫妻兩個平常關係不壞,至少趙媽媽從沒聽女兒說過女婿待她不好。
如今忽然鬧了這麼一出,饒是趙媽媽素來穩(wěn)重,也有點慌了手腳,“奶奶,老奴得告?zhèn)€假,回去問問!”
“媽媽你不要急!”宋宜笑忙道,“奶爹的爲人你還不知道嗎?這事兒就算他衝動了,也未必一點不佔理!我馬上打發(fā)人去告知夫君此事,總要弄個水落石出!”
趙媽媽夫婦向來對她忠心耿耿,當年逆轉(zhuǎn)她命運的那場設計,若無這夫婦兩個甘冒風險,也未必有她今日。如今奶爹出了事兒,她哪能不管?
礙著身份她不好陪趙媽媽回去,但還是點了巧沁,“你向來做事穩(wěn)妥又用心,跟著媽媽走一遭,能搭手的地方搭把手!”
又吩咐人去跟簡虛白報信、遣人去京兆府打招呼、繼而令人去向清江郡主告罪:家裡出了事,沒處置完之前,自然不好去拜訪大姑子了--一連串的忙下來,好不容易緩口氣,正焦灼的等待迴音,小丫鬟卻又進來,說是大管事在外邊求見。
“告訴他我正忙著呢!名單的事情回頭再說!”宋宜笑正操心著奶爹的事兒呢,聞言自然沒好聲氣。
誰知錦薰出去傳話,沒多久回來,卻臉色古怪道:“奶奶,大管事說他不是來說名單的事兒的,是聽說尤老爹乃趙媽媽的丈夫,想跟您稟告些內(nèi)情!”
“內(nèi)情?”宋宜笑蹙眉,“這會趙媽媽都不一定出了府門,他消息竟那麼靈通?”
她瞇起眼,放下茶碗,沉聲道,“著他進來!”
片刻後大管事進了門,請過安,劈頭就道:“奶奶,這回尤老爹怕是被人算計了!”
宋宜笑目光晦暝的看著他,沉靜道:“怎麼說?”
大管事灑然一笑,道:“這回尤老爹砍傷女婿,歸根到底是因爲那付俊昌迷上了外頭一個粉頭,爲此竟把妻子尤慶春打成重傷不說,連兩人的獨子都捱了一頓拳腳,據(jù)說破了相了--尤老爹向來心疼女兒、外孫,見此情形哪能不動怒?”
“這麼說,是我奶爹衝動了?”宋宜笑似笑非笑。
“所謂少年夫妻老來伴,那付俊昌卻爲了一個煙花女子,對結(jié)髮之妻揮拳相向不說,連親生骨肉也能痛下毒手,足見是個沒良心的!”大管事恭敬的笑了笑,道,“這樣的人,照小的說,打殺了也是理所當然!只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尤老爹之舉固然是人之常情,到底犯了《大睿律》,說不得要在監(jiān)裡走一遭了!”
宋宜笑對他這番話不置可否,只微揚下頷,示意他繼續(xù)。
見狀,大管事笑容加深,“不過要說這事也奇怪:小的聽說,尤老爹起初也沒想下殺手的,不過是想教訓教訓他,給自己女兒、外孫出口氣,也叫女婿往後不得再胡鬧--結(jié)果那付俊昌捱了幾下,氣忿忿的說了些話,方引起尤老爹震怒,不再留情!”
他拿眼角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宋宜笑的神情,意味深長道,“據(jù)說,付俊昌當時說的話,與您幼年時候的某次經(jīng)歷……或者說委屈,大有關係!”
宋宜笑波瀾不驚的呷了口茶水,輕輕擱下瓷碗,淡然一笑:“我一介深閨女流,慢說幼時了,這輩子唯一能稱得上經(jīng)歷的,無非是離開宋家、到衡山王府寄居--這事兒帝都上下,不說人盡皆知,向來也不是什麼秘密!卻不知道大管事這煞有介事的樣子,到底,是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