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熠寒始終昏睡著,時而低喃幾句,時而喊著錦瑟的名字,淚水滑落眼角。
錦瑟坐在牀前,抓著他的手,細語安撫他的不安。
齊忠端著藥進來,擔憂道:“少主這些年來都不曾這麼嚴重過了,上一次還是他七歲那年。”
錦瑟道:“他那年中的寒魄冰針對嗎?”
齊忠點頭道:“是的,雖然老堡主當時保住了少主的命,但是少主還是很痛苦,有一次還偷偷跑出了冷家堡,我們尋他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之後昏迷了半個月……”
錦瑟心裡一痛,看著牀上虛弱的他,爲什麼要他承受這麼多痛苦?
齊忠接著說:“等少主醒來的時候,他對之前發生的事完全不記得了,性格也變得冷漠起來。”齊忠頓了頓,還是開了口:“在那之後,少主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唯一讓他改變的,是少夫人,他是很在乎您的。”
冷熠寒還在夢中無法自拔,被恐懼和無助包圍、掩埋,想要撕心裂肺的呼喊,卻喊不出聲,只能任由自己沉淪。
錦瑟將金針在藥中浸泡,然後再次爲冷熠寒施針,將藥汁通過穴道進入體內。
冷熠寒皺著眉頭,藥汁中的那味凌雲草不斷將他體內的寒氣聚集,寒氣遊走的過程使他**出聲,嘔出大片的鮮紅,但是身體開始恢復溫度。
錦瑟將冷熠寒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然後緊緊抱著他,將體溫傳遞給他,貼在他耳邊說道:“喂,我是錦瑟,我回來了,聽到了嗎?如果你一直不理我,我就走了哦。”
冷熠寒似乎聽到了她的話,喃喃的低語:“錦瑟……你回來了嗎……”
錦瑟將他的臉面對自己,溫柔的開口:“我回來了,睜開眼看看我好嗎?”
冷熠寒努力掙脫掉那片黑暗,恢復了知覺,感受到了身體刺骨的痛,反而才覺得踏實了一點。他緩緩睜開眼睛,瞬間幾乎再次痛到暈厥。
他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她,他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只是不由自主的緊緊擁著她,生怕她會再次消失不見,口中低聲自言自語道:“錦瑟……原來……你就是……”
錦瑟也擁著他,輕撫他的背,“是我,我在這裡。”
冷熠寒的臉上佈滿清晰的淚痕,聲音也嘶啞著:“錦瑟,求求你!不要再離開我了……我好怕……我好痛……”
他記起了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夢裡的小女孩,他明白了爲什麼第一次見到錦瑟就會感受到溫暖,他知道了爲什麼在她離開後會那麼痛,原來他曾經有過的溫暖,都是來自於她……他有些恨自己,爲什麼自己會忘記她。他更加害怕,怕再次失去唯一的溫暖……
錦瑟同樣擁著冷熠寒,他的脆弱,他的恐懼,他的痛楚……她都感受得到。
冷熠寒見錦瑟沒有開口,不安又衝出胸口,直直看著她問:“答應我好不好?不要再離開我……”他的眼中全是晶瑩,眉頭緊皺,臉上沒有半分血色。
錦瑟輕輕撫平他的眉頭,柔聲承諾:“我答應你,除非你趕我走,不然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冷熠寒再次抱她入懷,腦中還記著夢中她決絕的離開,心裡又猛然一痛,抱得更緊了些。
齊忠進來看到這副景象,心下欣喜,但是還是爲難的開口:“少主……”
錦瑟有些羞赧的放開的冷熠寒,扶他靠著枕頭,往上拉拉被子,自己的手卻一直被冷熠寒緊緊握在手中。
齊忠接著說:“呃……楚喬姑娘來了,現在正在寂園外面等。”
錦瑟一凜,這幾天只是專心照顧命懸一線的冷熠寒,那日那副親暱的場景已經被淡忘,此刻又涌入腦海,當下有些慌亂。她不想此刻逼他解釋,或許等他身體好些再說吧。
錦瑟起身說:“那我先去煎藥,不打擾你們了。”
冷熠寒握著她的手瞬間變空,她臉上的溫柔消失,是不想聽自己的解釋嗎?他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又劇烈的起伏,“錦瑟……”本能想上前拉住她,一下撲空從牀上重重摔了下來,將體內安靜下來的冰冷的氣流再次激發,四處流竄,口中嘔出大口的鮮血,心似乎要破胸而出,劇痛讓他的額頭瞬間滿是密密的虛汗,但是這些他都毫不在意,一隻手擡著朝錦瑟的方向,只是不想讓她走。
錦瑟被他驚呆,忙抓住冷熠寒朝她揮舞的手,齊忠也趕緊跑過來扶他回到牀上。
冷熠寒想要開口解釋,卻抵擋不住胸口的陣陣襲擊,劇烈的咳嗽起來,錦瑟想要起身幫他倒杯水,卻被他死死抓住。
冷熠寒一邊咳一邊斷斷續續的開口:“咳咳…我跟楚喬…咳咳…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錦瑟輕撫他的胸口幫他順氣,嘆口氣道:“先別說話了。”
冷熠寒努力壓制住胸口的氣流,臉色泛上潮紅,對錦瑟說:“你要相信我,那天你看到的不是事實,我跟楚喬之間什麼事都沒有。我之所以找她,是需要她在外面幫我查一下事情。”
錦瑟點點頭,微笑著對他說:“我知道了,我相信你!她今天來,說不定是你要查的事情有了什麼進展,我先去幫你煎藥,晚點再過來陪你。”錦瑟看著他眼中仍有不安,嘆息著說:“我保證不會離開,這樣好了吧?”
聽到最後一句,冷熠寒終於鬆開了她,並且露出了孩子氣的笑容,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笑容,錦瑟心裡突然動了一下,她俯下身在他額頭輕輕啄了一下,轉身跑出房間,留下一臉錯愕和幸福的冷熠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