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房間，已經請保潔整理過。”項鄴軒把行李拖到客房門口，對伍小薇道，“你隨意。”
伍小薇探頭瞄了一眼：“就一間房？”
“你事先沒告訴我，是兩個人。要不是答應幫明子盯住你，我不會押你住在這裡。”項鄴軒的直白，讓伍小薇撇了撇嘴。
“人果然是不能試探的。這麼多年的朋友了，我千叮萬囑，要你別告訴明子，你扭頭就告密了，還這麼理直氣壯。你把跟明子的交情看得重過我呀。”小薇玩笑，“真是一萬點的傷害。”
項鄴軒看一眼小薇的肚子：“抱歉，我不知道你是這種情況。但是，逃避不是辦法，遲早都得解決，不可能一直瞞著明子。”
小薇聳聳肩：“算啦，解釋就是掩飾。他什麼時候到？”
“明天。我通知他，他就馬上訂機票過來了。”項鄴軒答。
小薇索然地移開了目光，她指著湯圓，扯開了話題：“你既然要關押我，那我的妹子怎麼辦？我可不像你和明子基情四射，同住一間房也沒關係。”她搖頭：“我不習慣跟女人睡。”
湯圓原本站在不遠處，像個局外人，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就已經很尷尬了。此時，戰火蔓延到自己頭上，她覺得腦門有點冒汗。逐客令如此明顯，項鄴軒並沒把她當客人，她再不識趣就真要臉面無存了：“小薇姐，我還是住酒店更習慣一點。”
“不行！”小薇根本就是故意的，“我肚子這麼大了，萬一晚上有點什麼事，他一個大男人哪裡能應付？求你陪我，是有實際用途的。”
湯圓崩潰地用眼神乞求小薇：“我還是——”
“你如果不介意，樓上還有間客房。不過，昨天有客人住過，還沒來得及打掃。”項鄴軒清冷地打斷湯圓的話。這讓她產生一種穿越到了去年此時的錯覺。那時候，在溫泉山莊，他也是這麼冷冰冰的。
一走神，人的反應就慢了半拍，伍小薇已經幫她答應下來了：“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她衝湯圓擠了擠眼。
“你們隨意，我還在連線一個電話會議。晚餐已經訂了酒店外賣，大概一小時後到。”項鄴軒言簡意賅地交代之後，就徑直上了二樓書房。
小薇看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切，這個男人也忒現實了吧？”她瞄一眼湯圓的行李箱：“難不成還要你自己拎上去啊？”
湯圓的頭皮緊了緊。她臉上明明是掛不住了，卻還是乾巴巴地擠了一絲微笑，拽過小薇的行李箱送進客房：“先安頓好你吧。其實，我住酒店也挺方便的。”
“圓子，你放心。張醫生的事，我不會袖手旁觀的。如果項鄴軒不接受張家的條件，回購的資金，我
來想辦法。”小薇挺著大肚子，跟了進去。
湯圓訝異地回頭：“小薇姐？”
“不然你真以爲我這個時候露面，是爲了見易明德？”小薇失望地搖頭，“他太叫我失望了，壓根不值得我見他。只是那麼大筆錢，我一個人動用不了，遲早是要驚動他的。還不如有商有量。”
這是湯圓第一次聽小薇直呼丈夫的名字。小薇說得雲淡風輕。可越這樣，湯圓越覺得心裡不踏實，總覺得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張家的讓步條件，也不是毫無商量的空間。E文從美股私有化回來，現在又在借殼的關鍵時候，要你們抽出這麼大一筆資金來……”她擔憂：“會不會有很大影響？這件事，既然我都代表張和張來了，你就不要插手了。”
小薇笑了笑，坐在客臥牀上：“你傻啊。私有化和借殼的方案都是老早就確定了的，資金也是。你放心，我和明子這些年還是有一些資產的，流動性也不錯。沒什麼影響不影響的。”
“可是——”夫妻鬧僵的關鍵時刻，扯上錢銀上的瓜葛，絕對不明智。湯圓勸：“你跟明子姐夫現在不適宜討論資產上的問題。久別重逢，你們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聊。這事，你別管了。”
小薇哈哈大笑：“都要籤離婚協議了，分割財產不就是頭等大事嗎？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
湯圓愣住，呆呆地看著小薇。她真的無法從小薇的表情裡，讀懂她到底是認真還是玩笑：“小薇姐，你明明說過等到孩子出生後再決定的。你別拿這種事開玩笑了。”
小薇斂了笑，眼眸裡有淚光閃動。她篤定地吸了口氣：“我沒在開玩笑，我改主意了。”她撫著肚子：“我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這幾個月來，一聽到點風吹草動，我就整夜整夜說不著。”她搖頭：“我不想這樣耗下去了。既然他們還是糾葛不清，我退出。”她苦笑，肚子上的雙手收攏成拳：“我有兒子就好了。”
“小薇姐，你別衝動！”湯圓走過去，弓腰蹲在小薇面洽，“孕婦的情緒都比較波動的。我知道，你過得很不容易。但是，你現在放手，不是正中小文的下懷嗎？再說，明子姐夫未必就跟……總之，這對你對明子姐夫對艾維都不好。”
“那你教教我該怎麼做？”小薇苦笑，“艾維春節就該出生了。我本來以爲，我走了，明子能醒悟，離那個姑娘遠點。這樣，我們一家三口還能團圓。可是……”她搖頭：“現在不可能了。我算想明白了。E文雖然不是什麼大公司，易家也算不上大富大貴，但是，那個姑娘處心積慮，是鐵定要賴著明子不放的。”
小薇又笑，這次淚水直接刷了下來：“如果是夫妻同心，我們是不怕被人賴
上的。可是，明子他不忍心啊，或許，還憐愛上了。對我來說，這就是個死結。”她深吸一氣：“與其如此，不如來個了斷。我只要兒子。他們要怎麼著就儘管怎麼著，他們就是將來生個籃球隊，我也不礙著他們。”
湯圓聽得出，小薇是在說賭氣話。她握住小薇攥得緊緊的拳頭，輕輕地拍了拍：“好了，慪氣的話，跟我說說就行了。明天見著了，好好談。小文……”她回想起當初那個怯生生的姑娘，就有點唏噓，負面評價便就顯得語氣蕭索，“求的是財。只要明子姐夫夠堅定，我相信，你們是可以用錢打發走她的。”
小薇又笑了：“圓子，你太天真了。誰不想當童話故事裡的皇后？窮的時候，皇后送她一件首飾，她就會感激涕零，可現在，她覺得自己有可能替代皇后了。哪怕皇后給她皇冠上最亮的寶石，她都不會接受了。她要的是整個皇冠，你懂嗎？”
湯圓怎麼會不懂。她不過是想安慰小薇罷了。她除了給小薇一個大大的擁抱，實在是不知道該作何言語了。
小薇揉了揉她的頭髮，這次笑得自然多了：“行了。我心裡住了個鐵漢子。沒那麼容易壓垮的。我知道逼著你住在這裡，是難爲你了。但是，我現在住酒店的確不方便。好久沒見了，再見明子，我一個人還真有點心裡沒底。”
湯圓擡起頭來，雙手緊了緊小薇的胳膊：“沒事的。明子姐夫很心疼你的。我在西京還見過他幾次，整個人都憔悴了好多。你要相信你們的感情，嗯？”
小薇黯淡地垂了眸：“我們在一起十三年了，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過。這種感覺，太不好了。”她看著湯圓：“這是他在離開我的感覺。”
“不會的。”湯圓嘴上如是安慰著，但這種感覺，她也曾切切實實地體會過。跟項鄴軒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她多半時候都是在這樣的煎熬裡度過的。她感同身受，因此更加心疼：“小薇姐，你放寬心，不要胡思亂想了。”
小薇搓了搓臉，笑了：“懷孕真是個苦差，我這麼個漢子硬是被凹成了林黛玉。別管我了，我想睡一會。你趕緊上去找他吧。”
湯圓怔了怔，心都緊張地漏跳了兩拍。
小薇無奈地笑了：“醜媳婦總歸是要見公婆的啊。你今天就把事情給談了。談得攏就談，談不攏，我來想辦法籌錢。你這邊有了結論，我明天才好跟明子談。”
“小薇姐，我替慕之謝謝你。”湯圓半天才憋出這句話了。
小薇今天的笑容特別多：“行了。但願你能搞定樓上那隻千年的狐貍。我雖然自稱義氣，但要給張家提供那麼大一筆數目的無息借款，還是肉疼的。”她拍了拍湯圓的肩：“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