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磨磨蹭蹭地換好睡衣，又貼著房門聽了聽外面的動靜。
應該是已經走了。
她探頭看出房門，客廳裡果然沒人。她放心大膽地走了出去，可剛出房門幾步，她就見鬼似得退到了牆根：“你——怎麼還在？”
項鄴軒冷不丁從走廊拐角竄出來，真真嚇了她一跳。
他端著咖啡杯，指著牆上的油畫，輕飄飄道：“你畫的？”
一定是莎一刀多嘴！湯圓站直了，尷尬地笑笑：“胡亂塗鴉。”
“嗯——構圖不夠平穩，沒在黃金分割線上。黑白灰不夠明顯，光影混沌，缺乏立體感。色彩的冷暖對比，過於豐富。”項鄴軒凝著油畫，犀利地點評。
湯圓先是驚詫，而後是越來越感到臉上掛不住。她悻悻地嘆了口氣：“我就一業餘愛好，至於批得一文不值麼？”
項鄴軒抿一口咖啡，一本正經道：“畫了掛出來，就是給人品評的。”
好吧。湯圓無語地咬了脣，嘀咕：“剃鬚刀也拿了，咖啡也喝了，這麼晚了，你也該走了不。”
項鄴軒低瞥她一眼，俯身湊近，直逼得她趕緊退了兩步。他直起身，勾脣笑問：“你覺得，我真是來拿剃鬚刀的？”
不然呢？湯圓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我的OFFER，考慮得怎樣？”項鄴軒又輕抿了一口咖啡，神色清淡，亦如在談判桌上揮灑自如。
“什麼offer？”湯圓要是早知道他的回答，她估計恨不得自扇一嘴巴。
“Friends?with?benefits。”當項鄴軒面不改色地吐出這句話時，湯圓嗖地憋紅了小臉。
“你——你——”她都結巴了，“開什麼——玩笑？”
項鄴軒隨手把咖啡杯擱在了拐角圓幾上，邁前一步，湊近她：“我是認真的。”
湯圓咬住哆哆嗦嗦的嘴脣，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剛剛——電梯裡，我已經說過了，我——”她一想起那幾個單詞，就羞於啓齒，只得悶著搖頭，臉憋得愈發紅了。
項鄴軒微抑著下巴，凝視著她。忽的，他低笑：“你知道我喜
歡你什麼嗎？”
湯圓只覺得像被雷劈中了。她慌亂地擡手，將劉海捋在耳後，看都不敢看他：“我們不是一國的！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我……雖然……不認同，但是……可以理解。可是我……”她搖頭：“我……接受不了……那種……方式。”
項鄴軒似乎完全沒聽見她的支支吾吾，他兀自笑語：“你臉紅的樣子。”他擡手，大拇指幾不可察地撫過她的臉頰，手落在她的長髮上，輕柔地揉了揉。
“呃——”湯圓別過腦袋，羞紅了整張臉，避開他。可臉頰卻像擦過了清涼油，炙烤得不像樣子。她捂著額，有些詞不達意：“對不起，我之前……的行爲，可能……惹……你誤會了。我……本意就是……工作……而已，沒……沒其他的。”該死，她怎麼慌成這副德行啦？
項鄴軒凝著她，由著她一臉無措。他只是雙手插在褲兜裡，兀自看著。最後，他竟輕笑出聲：“湯圓，我是吃人呢？還是你臉皮太薄？”
啊？湯圓噤聲，擡頭巴望著他。
項鄴軒斂笑，傾身逼近她，仔細打量著她的臉，一本正經道：“透過皮膚，看不到毛細血管，臉皮應該不至於有多薄。可是……”他再湊近，呼吸噴在她的臉上，“爲什麼對著我，動不動就臉紅？”
湯圓憋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自己也想知道，這是爲什麼。她絕對不是個靦腆的姑娘。可是，可是——
她微微退了一步，虛虛地斂了目光。她暗暗清了清嗓子：“項鄴軒，我承認，你是個……魅力蜀黍。可是——”她故作鎮定地擡眸，斬釘截鐵：“真不是我的菜！”她暗吸一氣：“你也看到了，我在相親，我就是奔著結婚去的。我這樣的——”
她又搖頭：“你惹不起，你這樣的，我也惹不起。”
項鄴軒雙手插在褲兜裡，微微低頭，就這麼凝視著她。他微微聳肩：“所以？”
“所以，我們去掉後兩個單詞，就friends！”湯圓鄭重地伸出右手，誠懇握手狀。
項鄴軒低瞥一眼她白皙的纖手，不以爲然地嚅了嚅脣角：“我從來不信，異性之間存在純粹的友誼。”他擡眸，直視著她的眼睛：“你——”他的目光近乎
拷問：“提什麼做朋友，不過是爲了專訪而已。”
湯圓臉又是唰地一紅，被人戳穿的羞窘。
項鄴軒蹙眉：“懂了。”他輕鬆一笑，微微聳肩：“拜拜。”說完，他轉身便走。
呃——湯圓僵在當下，看著他轉身晃過長廊，消失在拐角，心底莫名地涌起一陣虛無。
“喂？怎麼回事？”莎一刀急匆匆地奔過來，“你有病啊？這麼好的優質股，這麼好的機會！”
湯圓目光渙散地盯著走廊，半晌，才收回目光，勉強擠出一絲笑：“莎莎，你越來越像我媽啦，十足十的師奶氣質。”她拍拍閨蜜的肩：“收斂點，否則，小心找不著男人。”
莎一刀恨鐵不成鋼：“你聾了啊？你沒聽見人家在向你表白啊？喜歡你臉紅的樣子！”
“你居然偷聽牆角？！”湯圓唬一眼莎一刀，徑自往客廳走，扯開話題，“阿膠水呢？”
“你怎麼這麼死腦筋啊？有feel就談唄，談談，說不定就修成正果了！”莎一刀跟在湯圓身後叨叨。
湯圓捂著耳朵，嘆氣求饒：“莎莎，我是病號，還疼著呢。”
“活該！缺男人的女人病，活該疼死你！”莎一刀咬牙切齒。
湯圓蜷坐沙發上，端起阿膠紅糖湯，咕嚕嚕一飲而盡。
莎一刀遞過來一抽紙巾。
湯圓接過，擦了擦嘴：“灰姑娘都是騙人的。我早過了輕信童話的年紀了。我知道自己在幹嘛。”
莎一刀白她一眼，衝著茶幾上的剃鬚刀努嘴：“別說我沒提醒你，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湯圓這才注意到剃鬚刀。她不由地看著剃鬚刀出神。
莎一刀搖頭：“你不如問問自己，能接受那個相親的張龍嗎？如果能，火速領證結婚！不能？拿著剃鬚刀自動上門。人生就這麼一遭，不跟極品男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你不覺得枉走一遭啊？”
湯圓擡頭，苦悶地看著閨蜜。交友不慎吶，從畢業開始，莎一刀從沒停止慫恿她去夜店，“釋放”青春。她壓根不是那種人啊。她搖頭，想反駁。
莎一刀比手打住她：“我洗白白睡覺覺去！你愛怎麼著怎麼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