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白晟眼睛期待的看著她，沒有猶豫，直接回答。

餘梔聽到他的聲音，端起咖啡杯的手停在空中，笑容慢慢從臉上消失，只留下一張嚴(yán)肅的臉，過了會她開口說，“不用了，你走吧。”

“你騙我！不行，這是你自己說的。”白晟像個孩子一樣蠻不講理的拽著餘梔的手要帶她走。

“隨便你怎麼想好了。”

白晟力氣不算大，餘梔輕輕一推就把他的手甩開了，看著白晟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鬆開了自己的時候，餘梔感到很失落。

“我還要幫南藤看店，我又不是你們這些非富即貴的人，每天可以揮金如土，也就一杯咖啡的錢，我還是付得起。”餘梔朝白晟甜美的淺淺一笑，指了指門口的方向，“慢走不送。”

“我可以等你。”白晟捲翹的睫毛垂下眼簾，他想說的話是那麼的多，卻被餘梔的一個笑容就給打敗了，情願讓它潰爛在心底。

餘梔笑著攤了攤手，“當(dāng)然可以，我又沒資格趕客人走，只是，你這麼晚回家女朋友不會介意嗎？”

等到換班的工作人員回來以後，餘梔提著的心就鬆了下來，她雖然只會煮苦苦的咖啡，但她可以幫他們跑腿呀。

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餘梔跟最後一個服務(wù)員道了再見以後跑到門口把燈牌抱回店內(nèi)。夜晚涼的像是一雙無形的大手，無處不在，沒有一丁點溫度。

餘梔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衣，寒意刺骨的滲進(jìn)渾身的細(xì)小毛孔，她打了一個噴嚏故意放慢收拾燈牌的速度。

從玻璃窗看到白晟的直挺挺的背影，有一瞬間餘梔有著恍如隔世的錯覺。他比餘梔高中認(rèn)識的時候長高了很多，也漸漸褪去青澀變得成熟穩(wěn)重起來。仔細(xì)想想，他雖然總是一副浪蕩不羈的樣子，身邊總是高頻率的換了很多女生，卻沒有見他爲(wèi)誰停留。

也許是沒有愛過，也許是太孤獨(dú)了吧。餘梔已經(jīng)習(xí)慣了站在白晟的背後，偷窺他眼中的視線，而白晟始終一無所知。

也許他就是個浪子呢。餘梔無奈的笑著，措不及防的對上白晟的眼睛，這一次她沒有逃避，她望著白晟如深夜般深邃的眼眸，笑了。

白晟見餘梔走進(jìn)來拿著手裡司法考試的專業(yè)書問道，“你就是在看這些才耽誤財會的考試嗎？”

“別碰我的東西。”

餘梔一把奪過自己的書，這是她堅持了很多年的夢想，可惜事與願違，到頭來她還是走了林曉依的老路，但她還在努力她還沒有認(rèn)命。

任何人都不看好的事情餘梔選擇了一意孤行，就像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最不想知道的人知道，羞恥感讓餘梔渾身爬滿了蛆蟲。

白晟一直在門口等自己，明明這個點咖啡店早應(yīng)該關(guān)門了，餘梔卻在廚房裡磨磨蹭蹭的洗刷著最後一個咖啡杯。

熄滅了燈，餘梔的眼睛一下子被融入進(jìn)黑暗裡，周圍的溫度在一點一點消失，手腕傳來白晟握著自己的力度，餘梔任由他牽著自己跟他走。

大概就是一秒鐘發(fā)生的事情，先是聽到北瀆的各個角落傳來的煙火綻放的聲音，然後漆黑的夜空就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種絢麗的星火。星星稀少的天空就像是一塊黑色的幕布，那些煙火等候了一生，只爲(wèi)了短暫的美麗，消失過後就是死亡。

“餘梔，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2006年了，這是我們認(rèn)識的第四年，可實際上我們相處的時間，說過的對話都湊不齊365天。”

煙花掩蓋過了白晟的聲音，餘梔只看到他的嘴脣在動，他的瞳孔裡有樹有煙火。

“原來昨天是2005的最後一天。”餘梔低喃著。

白晟拉著餘梔的手有些激動的說道，“我們也去放煙花吧。”

“只有小孩子纔會喜歡放煙花，你難道就不會覺得很難過嗎？”餘梔把手抽回來抱著手臂繞過白晟往前走。

白晟追上前與餘梔並肩，“但是煙花更希望人們記住它的美麗。”

餘梔沒有再說話，她心想，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路燈下的飛蛾打著圈轉(zhuǎn)，即使被燙傷很多次它還是會去擁抱那燈光。它不停的飛又不斷的掉下來，直到飛不動了，它還掙扎著撲騰兩下。

不知怎麼餘梔今晚有些矯情，她垂下頭用頭髮擋住臉把快要涌出的淚光嚥了回去。

一路的沉默讓原本十五分鐘的路程顯得很漫長，深夜溫度更加的冷了，尤其是在一陣熱鬧的煙火散去以後，連天空都一下子安靜了。餘梔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但她也懶得再去找話題，這樣就很好了，人應(yīng)該要學(xué)會知足啊。

餘梔感覺到左邊的光線突然亮了起來，停下腳步回頭看到白晟離自己一步遠(yuǎn)，他的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前方，餘梔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看，何青黛穿著寬大的外套兩腿赤裸的站在寒風(fēng)裡打顫，面色變得蒼白，就站在他們五米多遠(yuǎn)的前方。

何青黛看到白晟差點就要哭出來了，但她忍住了，因爲(wèi)她完全沒想到他跟餘梔在一起。何青黛原本在家想要打破跟白晟的冷戰(zhàn)，等到了很晚白晟都沒有回家，何青黛內(nèi)心不安起來，隨便找了一件外套去了北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白晟，而她竟然連鑰匙跟錢包都忘記帶了，何青黛差點就以爲(wèi)自己要流露街頭也不會有人知道。

現(xiàn)在，何青黛站在白晟跟前，無奈的笑了。她開始認(rèn)同白芷對自己說的話，其實她都知道，只是不願意承認(rèn)罷了。

餘梔把自己的衣服裹得更緊了一點，對白晟說，“帶她回家吧。”

“那你呢？這麼晚了多不安全啊。”白晟擔(dān)心的看著她漆黑的眸子，不放心的問道。

“我都可以啊，南藤也經(jīng)常碰上突發(fā)狀況就把我扔在路邊了，”餘梔衝著白晟眨著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想要告訴白晟自己沒有問題，“這條路我一個人走過很多次了，所以沒關(guān)係，快帶她回家吧，她穿的太少了，會凍感冒的。”

餘梔說完就加快腳步經(jīng)過何青黛往前走去，她的笑容不見了，變成一張面若冰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