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我的確是輸了!”張子揚緊閉著雙眼,頭歪向一邊,顯然是已昏死過去。
但歐陽天卻白衣如舊,於高空中經風一吹,儼然一副仙子風範,若非是智通天開口,誰也看不出是歐陽天輸了。
只有歐陽天自己最清楚,他,的確是輸了。
他的劍刺歪了半分,便算沒有歪,真的刺在了張子揚的心上,同樣殺不了張子揚。
但張子揚的劍卻頂在他的喉間,只要再多進一分,他便無力迴天。
若是張子揚之前未受過傷,若是沒有在這由他靈劍圍鑄成的空間之內,這一戰,他早應死去。
“我雖輸了,但他卻活不成!”歐陽天冷笑一聲:“你既然想讓他活著,我便一定會殺了他。”
“知道你爲何會輸嗎?”光鳥似乎根本未聽到他的話一般,仍舊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道:“因爲你還欠我一條命。殺了那傢伙,你便會更進一層,實力甚至可直追當年的歐陽澤!”
“你說什麼都沒用了!”歐陽天冷笑一聲,將劍自張子揚體內抽了出來:“我先宰了這小子,然後再去殺那個欺師滅祖的孔義。”
“真是個蠢貨!哈哈……”光鳥大笑著道:“既然你認爲能殺得了這小子,何不去試試呢!”
歐陽天臉上一寒,當年那一劍似乎又再回到眼前。
那蒼老的面容,還有那隨後的美豔容顏,自己幾乎每一日都會在腦中回想起那兩張不斷變化著的臉。
只要一劍,眼前的張子揚便會死去。
但自己若真的殺了他,是否便又合了智通天的意呢?
歐陽天的頭上開始漸漸現出汗來,不僅是他,下面還清醒著的人亦全都緊張地望向這邊。
一切的生殺如今便只掌握在他手中。
他本是早已做好了準備,直接砍掉張子揚的頭的。
但此刻他卻猶豫了。
無論如何,自己一定算不過這個智通天。
若是真的殺了張子揚,大聖殿必與劍宗開戰。
而其後,凌嘯風更會趁勢而起,說不定五行教隨即不再蜇伏再次現世攪亂天下。
這一切,是否便是智通天真正想要的?
“你果然是個蠢物!”光鳥大笑著道:“此刻你一定在猶豫是否要殺了這小子。還是讓我來告訴你吧。我從不喜歡騙人,你殺了他,我的一切大計便會全部失效。我若是你,便會立即了結了他。”
歐陽天冷笑一聲,用力一腳卻將張子揚自天下狠狠踢了下去。
“雖然猜不透你心中所想,但我卻知道一件事,便是不會讓你如願!”歐陽天將劍向對方一指:“你讓我殺了最心愛的女人,不將你萬劍穿身,便不能泄此恨。”
“心愛的女人?”不理會下面衆大聖殿搶救張子揚,那光鳥禁不住冷笑起來:“你是劍神傳人歐陽天,居然會愛上一個老太婆嗎?”
“這……”歐陽天皺起了眉頭。
那的確解釋不了。雖然他心中很清楚那種強烈的感覺是什麼。但他的確說不通爲何自己居然會與那個老太婆相愛。論年紀,那本應是大上他幾十歲的老人家。
光鳥道:“去劍宗,一切答案便會揭曉!”
“還要騙我?”歐陽天怒哼一聲。
“你難道亦不想弄清楚,自己與那個老太婆到底是何關係嗎?”光鳥大笑著:“你若去了,一切便會清楚。若是不去,那便永遠活在痛苦之中好了。”
“大聖爺,您……”趙斬與揚雨最先圍了上去,餘者亦皆站在近處緊張地望著。
自從當日一戰,凌嘯風成了最大的贏家,漢國劍宗亦因此而稍顯擡頭之勢。反倒是大聖殿聲威立減。再加上碧幽三人從中做壞,更是有不少人依託到了凌嘯風門下。
如今魔天大聖自天界回來,卻正是大聖殿重新擡頭之日。
揚雨急道:“大聖爺,您千萬不能死,若不然我們……”
“收聲!”趙斬怒道:“大聖爺豈會這般輕易便死去的。”雖是如此說,臉上亦現出焦急之色。
當日歐陽天一劍威震三方,已是天下間自歐陽澤後劍宗內最傳奇的劍神。張子揚與其一戰,在他們眼中看來,能堅持到如今已實屬不易了。
“死卻死不掉,不過若想好得快些,卻需二位相助了!”張子揚說完慢慢伸出了雙手。
二人愣了一手,不解的將手遞了過去。
“什麼!”殺神驚叫著,隨即趙斬與揚雨亦緊跟著慘叫起來。
南宮百川卻沒事人一般的站在那裡笑道:“原來這小子學會了這招。他竟可以這麼快的便吸掉別人的靈力。”
“那根本不是我們的招數!”殺神驚道:“我們的招數會吸掉別人的精血,所以那之後,被吸之人便不死亦會傷殘。他卻只是吸走他們的靈力化爲己用。那根本便是……”
那根本便是神王的招數。知道南宮百川不明白,殺神乾脆亦沒有再說下去。
張子揚猛地鬆開手,趙斬與揚雨兩個卻是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你的靈力不多啊!”張子揚慢慢站起身,胸前的傷竟癒合了大半,只餘下極小的一個血洞。
趙斬一臉驚詫,慌忙一施禮道:“屬下之前爲帶人來這裡,耗損了不少,請大聖爺責罰!”
“果然是個怪物!”歐陽天亦沒想到對方會恢復得這般快。不禁開始有些後悔剛剛沒有趁勢要了他的命。
光鳥笑道:“若是此刻後悔亦不遲啊。以你餘下的靈力,仍是可以殺了他與那羣傢伙的!”
歐陽天冷笑一聲問道:“你說只要去劍宗,便會知道一切?”
“我說過……我從不騙人!”光鳥笑道:“你若非殺了那老太婆,又怎麼有如今的修爲。”
“好——”歐陽天怒吼一聲,人已藍起一道劍光消失不見。
“大聖爺神威,劍神已望風而逃!”趙斬猶豫了一下,突然間回過身高聲喊叫起來。
“大聖爺神威!”其餘各堂主立即忍不住歡呼起來。
自從當年孫常意失蹤,張子揚飛昇之後,大聖爺每況愈下,卻是許久沒有這般威風過了。
雖然明知多半是歐陽天另有要事離去,卻還是忍不住跟著胡亂喊叫。
“我若是你,便不會如此高興!”空中那光鳥似乎與歐陽天同時消失,但身邊的,卻仍然停留在眼前。
揚雨極不情願的向著那光鳥施禮道:“雖然你很討厭,不過還是多想剛剛相救!”
光鳥卻恍若未聞一般,繼續向張子揚笑道:“張子揚,可還記得徐寧?”
“你說什麼?”張子揚一震,雙眼瞬間又瞪大了一倍。
那個師姐自己似乎真的將其忘了。是她已死得太久,還是自己真的早已將其忘了?
光鳥笑道:“徐寧的魂魄留在冥界做鬼使,不過很快,一個鬼王立即便要迎娶她了。”
“你說什麼?”張子揚再次吼了一句。
光鳥卻大笑著繼續說下去道:“張子蘭如今正與叢白在一起。叢白號稱天下第一淫魔,你認爲她會如何?”
“你說什麼?”張子揚忍不住又吼一起來。
光鳥卻似乎根本未聽到一般,只顧著不斷說下去:“還有你真的老婆蕭念!凌嘯風不知有多歡喜她。很快,亦會讓她成爲自己的王妃了。”
“混賬!”張子揚怒罵一聲,已是氣得全身發抖,不知要如何再問下去了。
“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光鳥笑道:“所有的事情,都將在明日變爲現實。你只有一天的時間而已。哈哈……”
“一天?”張子揚雙拳緊握,又怒又驚之下,兇戾的靈壓讓身邊強如趙斬、揚雨者亦有些承受不住。
“不錯,便只有一天!”光鳥大笑道:“真是很期待明日到來呢。到時候便有一場好戲要看了。哈哈……”
——
歐陽澤很小心,於瑩的修爲並不弱,甚至只怕還在自己之上。
而若是論到靈劍幻變,自己更不會是這個悟性極高的女弟子的對手。
事實上,於瑩藉機要與他分開查探時,他便已知道對方要折回去了。
而最重要的,是其實他自己亦想回來。
逍遙洞內,劍神論劍!他實在太想入到那洞內去看一看了。外面之人會否死會否進來,根本與他無半點干係。
“媳婦!”九兒的嗓門似乎連天都能震壞。
“你爲何回來了?”天命神算怒道。
於瑩輕笑道:“歐陽師兄正在尋查,晚輩擔心前輩便先回來看看。”
天命神算冷哼一聲:“哼——怕不是來監視老夫的吧!”
“晚輩不敢!”於瑩慌忙否認起來,匆忙間,眼睛又飛快的在九兒頸後望了一眼。
自己必須在孫飛趕來之前動手!於瑩再次告訴自己,孫飛若見自己未出過手,非要降罪不可。畢竟對方是一門之主,若是自己不從,輕責被逐出師門,更嚴重些只怕連性命都不保。
“媳婦!——”九兒輕拉著於瑩的手向洞外走了幾步,再次攤開手掌道:“鬧鬧之前還說你是壞女人呢,你看,原來卻是這麼關心我!”
“其實我……亦真的有些歡喜你了!”於瑩淡淡一笑,輕輕伸出手去緩緩在九兒那顆大頭撫摸起來。
九兒癡癡地望著對方,忍不住眼中竟泛起了淚花。
那仙女終於說出喜歡自己了。但爲何卻會感到難過。
直到很多年以後,九兒才明白,因爲對方的眼中,不僅僅有哀憐、無助、更充滿了困惑與掙扎。
世上或許最能男人心軟的,便是女人那複雜多變,猶豫不決的眼神。
但此刻九兒卻看不明白,他只是同樣覺得很悲傷。所以一隻靈劍,便悄無聲息的插在了自己的頸上。
“九兒,我早說過,她不是你媳婦!”天命神算冷笑道:“似這等惡毒的女人,便只應早日去見閻王。”
“你……”於瑩驚異地望著九兒,那位置孫飛與她確認了好多次,所以她一定不會出錯。
除非,孫飛騙了她!
九兒將手伸出去,雖然身形巨大,但手臂卻靈活之極,很輕易便將插在後頸處的靈劍拿了出下來。
“爹——”九兒望著於瑩竟又天真的大笑了起來:“她喜歡我,她真的鐘情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