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也沒放在心上,但是隨後一想,卻又覺得那太醫(yī)的話裡頭怎麼聽怎麼著的帶著旁音來著,前後在這麼一琢磨,秦藍當下就是一個臉白,自己一個清白小姐被虜劫了去,救回來後卻被發(fā)現(xiàn)曾咬舌自盡過,便是自己依舊清白著,也難免不會有好事者嚼舌根子。只是不管怎麼說,她都相信太子爺會管好下人的嘴巴,別問爲什麼,反整她就是這麼篤定的。
只不過相信是一回兒事兒,在太子府上呆過一夜也就罷了,再賴著不走哪怕是掛著傷,秦藍都覺得不是個事兒,於是她主動提出要回府,伺候著的丫頭們自然不會拿主意,隨後過來的方殘子更是直接給安排了馬車並配了侍衛(wèi)。甚至告訴她,在昨夜裡便已經(jīng)給秦府去了消息,對外只聲稱是羅和女王對她甚是有好感,便將其留在府上,本來嘛羅和女王不是聖朝人,做事有些出格也很正常,這個說法雖經(jīng)不起推敲倒也說得過去,至少爲她挽回了清譽,但同時也坐實了她與太子爺之間被人說道的遐想關係。
不過管它呢!流言傳的快也過得快,太子爺?shù)綍r候一但兵發(fā)寶島,這仗一打便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男主角不在,她這個女主角自然也就會淡出衆(zhòng)人視野,這般一想,秦藍的心態(tài)頓時平復不少。
“姑娘,這就到了?!毖绢^見著秦藍似還睡著,適時地開口提醒道,說著動作輕柔地爲秦藍套上了襪子。
“唔?!鼻厮{睜開了眼兒,卻是看向窗撩,那處被掩得異常結實,丫頭連忙給秦藍掩上小被子裹住秦藍的腳後,方纔挑開窗撩的一角,頓時一股子冷氣兒直竄了進來,秦藍迎著冷空氣深吸了口氣,只覺得滿心滿肺被清洗樂一遭,清清透透的,很是舒暢,擺擺手示意丫頭將窗撩掩住,她慢慢地挪正了身形,只管丫頭給自己收拾整齊。
哐啷哐啷……
“快,快走,耽誤了小姐的正事兒,唯你們試問!”突的從車外傳來一道嬌呵聲。緊接著便是馬車起步以及車伕的應聲兒。
秦藍的馬車停下的瞬間,那輛開走的馬車更是與秦藍的馬車擦肩而過,由聲辨位,秦藍可以肯定那輛馬車確實是從宋府出來的,這倒是讓秦藍微疑了下。
譁……
這時候馬車簾子卻是突的被撩開,秦藍乍得看到陶琦的那張熟悉的臉兒遍佈著緊張焦急擔憂之色,頓覺心頭滿滿的洋溢著溫暖。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碧甄鶐缀鯄阂植蛔】抟舻氐?。
“還不快去?一個個兒的盡是沒有腦子的,若是爺傷了哪兒?拿你們的命去抵?!”方殘子擡起一腳便對著堵在門口的獄卒頭子踹出一腳,這一腳卻是沒有收力,愣是將那不敢防備的獄卒頭子給踹得滾撞到了鐵門上,哐,一聲大響後,那獄卒頭子許也是被方殘子給怔住了,連忙道,“公公,太子爺?shù)钕逻M去時候便將鑰匙給帶進去了,更是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
方殘子一聽這話,轉眼兒一想,便是明白了
幾分,不禁皺了眉頭,如爺今天這般莽撞衝動的事兒還從來沒有過,心頭一陣低嘆,眼看著那些個獄卒們的驚懼的臉色他便是好一陣的心煩,擺擺手揮退了那些獄卒,他親自侯在門口。“你們到外頭侯著!”
陰暗冷寒的牢房內(nèi)壁上每隔數(shù)米便嵌著一盞油燈,燈火晦暗不明,打在牆上斑駁處,隱約可見一絲陳舊發(fā)黑的血跡。
暗衛(wèi)將一個渾身傷口淋漓的男人從最靠內(nèi)的一間牢房內(nèi)架了出來,直接帶到了較爲寬闊的審訊房。此刻的審訊房內(nèi)顯然提前被整理過,除了牆面上的鉤架鏈子,一切擺放在地面上佔據(jù)大面積的刑具桌椅都被清理乾淨,空留出一大片空地,足足有三五間牢房之大。
太子爺正安靜地坐在牆邊,手側擺放著一些食物和茶水,另一側卻是燃燒正旺的爐火,往日裡便是這隻火爐生出烙鐵,在罪犯肉體上帶出焦痕,但是今日卻被用來取暖。
哐啷……哐啷……
粗闊的手腳鐐烤鏈子在摩擦的過程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由遠而近。
太子爺從袖子裡抽出一條娟帕有條不紊地擦拭著自己的手,被帶過來的男子卻已然站到了他的面前,太子爺微擡了眼,隨後略擺了擺手,便有護衛(wèi)上前將帶傷男子身上的鐐烤取下。
受傷男子的面目在撒發(fā)和血污中有些模糊不清但是那雙沉褐色的眼卻依舊冷沉寒靜,直視太子爺?shù)难凵駡远ǘ窒?,毫不掩飾嘴角挑起的譏誚和嘲諷。
“坐吧?!碧訝斝念^一寒,眼角卻閃過一絲趣味,一指筆著身側小幾上的食物,“吃些東西好開打?!?
“哼……”受傷男子絲毫沒有一絲作爲階下囚的自覺,眉目冷然的一撩殘破的衣襬坐在了太子爺?shù)挠沂謧鹊囊巫由希藨B(tài)不甚端正,卻自有一股作爲上位者的氣勢,比之普通狀態(tài)的太子爺也是不晃多讓。
太子爺這時候方纔收起娟帕,微側目看了受傷男子一眼,目光上下打量了受傷男子一下,隨即笑道,“本來該是給勇王安排清淨悠閒的居住地……”
“很好。這裡很清淨。”受傷男子打斷太子爺?shù)脑挼馈?
太子爺微笑著朝著身邊的護衛(wèi)點了點頭,便有熱帕子送上給受傷男子淨面淨手。
勇王接過帕子便擦了把臉手,隨後也不開口,只拿了筷子在太子爺?shù)χ膶徱暤哪抗庵泻翢o一絲拘謹?shù)某院绕饋?,動作舉態(tài)自有一番臨危不懼的氣度在裡頭。直到放下筷子,喝了幾口茶漱過口,勇王的用餐過程絲毫沒有粗魯?shù)穆曇舭l(fā)出,動作嫺熟自如更是讓人覺得他本就是聖朝人。
勇王隨即擡了頭,目光直視太子爺,雙手抱拳捏了捏,指關節(jié)發(fā)出噼啪之聲,他站了起來,面對端坐的太子爺更是直接用居高臨下的眼神將其鎖定,“開始吧?!?
太子爺端如磐石,即便渾身的氣場沒有勇王那般犀利,但起內(nèi)斂的庸榮自如和高高在上的氣勢依舊可以壓制勇王一籌,過了會兒,太子爺笑著站
起,目光閃了閃,“也對,開始吧?!?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庇峦踹@時候突然道,微縮跌入瞳孔缺射出冷刀,一刀刀地朝著太子爺和風細雨般的臉面鋪面而去。
“自然?!碧訝斝憋L細雨般的聲音瞬間便掃滅了勇王眼中的刀光,“贏了本太子,你帶著羅和走。輸了,爲本太子做一件事?!痹捖?,一個指長的玉瓶子從太子爺?shù)男渥又休p然滑出落入他的手中,他隨手一拋,玉瓶子落入勇王的手中,勇王的眸子閃了閃,略有質(zhì)疑地看相太子爺。
太子爺?shù)灰恍Γ笆褟娏枞?,不是本太子爺?shù)娘L格。服下吧,至少可以保證你能使出全力,至於後患麼……”根本不待太子爺話音落下,勇王直接一倒瓶,將其中的藥喝盡,頓覺渾身一陣熱流涌動,他可不是不知變通的人,作爲西域出了名的有勇有謀的健將,他的思維永遠不是那些只會拼命的西域勇士可以企及的。
看到勇王的淡然自若,太子爺也是微微沉吟,眼神也是暗了暗,不過只剎那便又恢復平靜。
勇王拋了拋手上的玉瓶子,隨即甩到牆上,只聽到一陣碎裂的聲音,隨著玉瓶子的化作碎粉落地的還有牆面上那被砸出的一個淺坑上稀稀落落而下的石灰粉。
太子爺看了牆上一眼,“既然勇王已經(jīng)恢復了,那麼……”太子爺慢慢地褪去身上的錦袍,露出內(nèi)裡的緊服軟甲,不過他並沒有停止,而是又褪下那件精美罕見的薄如蟬翼的軟甲,任由身邊的護衛(wèi)接過,隨後他方纔拎起錦袍穿上,並繫上了闊玉腰帶,整理完畢的他那不可忽略的上位者的威儀非但不減反而倍增起來,瞬間便如黑雲(yún)壓境般鋪天蓋地,將微皺眉的勇王包圍。
……
……
嗑啦……
厚重的鐵門被從內(nèi)裡打開,等候多時依舊不減注意力的方殘子頓時直起了身子退到亦側但隨即又恢復以往躬身屈背的模樣。
太子爺從內(nèi)裡一步步拾階而上,靴子踩踏在臺階上的聲音穩(wěn)而沉,但是方殘子的身軀卻是微頓了下,眼看著太子爺挺昂的身軀邁出鐵門,方殘子連忙跟上,卻是沉默地跟在太子爺身後,眼看著太子爺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方殘子方纔緊接著上馬跟在其後。
跟在太子爺身側的方殘子面目平靜,但是內(nèi)心卻是絲毫不平靜,雖然太子爺出來時候面目平和沉靜,儀表未亂,步履平穩(wěn)如常,但是深知太子爺?shù)姆綒堊訁s更明白越是平靜的表面下便是深藏著的暴風雨。
果然一入太子府,太子爺便直接鑽入了書房,方殘子並沒有被拒之門外,但是在看到太子爺胸口的那偏淤青的時候,方殘子依舊嚇得不輕,只不過太子爺卻是用一副淡漠的表情掃視著胸口的傷痕以及方殘子給自己上藥時候偶有地顫抖,他突的展顏一笑,“贏了,勇王這步棋……”太子爺話未說盡,卻看到方殘子難得的失態(tài),他收起藥膏,鄭重地給太子爺跪了下來,並磕了個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