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下去。”周筱青向下人道。
下人聽了馬上退下去,氣得兩姐妹牙癢癢。
“把鏡子還給我!”周筱青威嚴(yán)地道。
仲姜摸了摸青紫的嘴角,理了理凌散的頭髮,憤恨地道:“還你?別做夢了!”
孟姜走過去將妹妹扶坐,昂首挺胸地踱到周筱青面前,用眼角在她臉上掃了掃,“想要回鏡子?好啊——”
“姐姐!”仲姜了。
孟姜不理妹妹,續(xù)道:“可是有個條件。”
周筱青冷冷一笑,“要回我:已的東西,還要講條件?少廢話,把鏡子拿來!”
有了周筱適才的“發(fā)威”,孟姜對她有了些忌憚,此刻雖然她口氣強(qiáng)硬,也不動氣,只道:“給你可以。不過,你要離開伯典,滾出虎賁家,遠(yuǎn)走他鄉(xiāng),永遠(yuǎn)不能回到王都來!”
見殺人未成,又拿寶鏡來要挾,真夠的!周筱青心道。
周筱青不作聲。孟姜以爲(wèi)她在考慮。逼問道:“怎麼樣。這個條件不錯吧?”
周筱青忽然笑了。“你們真幼稚。”說完走到門口。轉(zhuǎn)身挑畔道:“告訴你們。我不會離開伯典。有能耐你們把我趕走吧。或者繼續(xù)來殺我!”
“你——”仲姜氣得向周筱青撲過。只撲到了砰然關(guān)閉地屋門。臉差點被拍成麪餅。
“妹妹——”孟姜過來拉住仲姜。“妹妹。這個周筱青不那麼好對付。不過。料她也逃不過我們地手掌心。只要她地鏡子在我們手裡。那個怪人一定會殺掉她地!”
仲姜狠狠地跺了跺腳。一屁股坐到席上。嘟著嘴道:“一定一定。那周筱青到底什麼時候能消失啊!氣死我啦!”
“妹妹。你安靜一點。”孟姜勸道。“現(xiàn)在我們有更重要地事做。”
“什麼事?”仲姜茫然地看著她。
孟姜走到寢席旁,從席子底下摸出周筱青的銅鏡,四下裡掃著,道,“如今,她已經(jīng)知道鏡子在我們手裡,爲(wèi)防意外,咱們得找個更安全更隱蔽的地方藏之。”
“對對對。”仲姜忙不迭地道,鏡子若被搶回去,等於功虧一簣。
兩姐妹找來找去,將鏡子藏在燈盤的夾層裡面,左看右看覺得萬無一失了,才放心地將燈盤重新放好。
“哼哼,”仲姜發(fā)出兩聲冷笑,“這個地方,任何人都不會想到。”
孟姜點頭表示同意,嘴角爬上一抹冰樣的笑意。看了看漏壺,向門外走去。
“你去哪?”仲姜見她要出門,問。
“去找那個怪人。
“哦,告訴他,若不盡快乾掉周筱青,就別想拿到鏡子!”
周筱青離了內(nèi)室,向東廂走來,因念著子宣和子烈也許還在茶軒等她,想到茶軒去,可一來心情煩亂,二來若把鏡子丟了這個消息帶給子宣和子烈,難免又讓他們爲(wèi)她擔(dān)心。而鏡子在仲姜孟姜手裡,她們不主動交出來,別人是沒有辦法的,與其跟著著急,不如先不讓他們知道。
主意已定,周筱青回了東廂,只派了一家臣到茶軒去報個平安。她仰面躺在東廂地寢席上,想著和自已朝夕相伴的寶鏡就這樣丟了,心裡說不出的失落,同時深深的自責(zé),如果不是放在鞋子裡,如果將東廂的門從外面加把鎖,如果——哎,周筱青氣惱地翻了個身,事實就象一塊石頭墜在她心裡,讓她好難受。
怎麼才能拿回寶鏡呢?她冥思苦想,始終想不出辦法,唯一的希望,是不能讓寶鏡落入惡徒之手,天知道他們會拿寶鏡來做什麼,雖然周筱青不知道寶鏡的確切用途,可她預(yù)感到,寶鏡一定是件了不起的神物,如若落入惡徒手中,說不定他們會幹出傷天害理的違背天道的壞事來。
所以,絕對不能讓自已死在惡徒手中,如果這樣,仲姜孟姜必然要將寶鏡送給惡徒!可怎麼能讓自已免遭毒手呢!今日是自已幸運遇到子宣,下次呢再下次呢,總不能永遠(yuǎn)不單獨出去吧!
正想著,門吱呀一聲開了,“筱青,你回來了?”
是伯典!周筱青也不動,悶悶地躺著。
伯典坐到她身旁,觀察她地氣色,“怎麼了寶貝,哪裡不舒服?”伯典摸她的額頭,忽然發(fā)現(xiàn)她臉上一道紅紅的甲痕,皺眉道:“這是什麼?”
周筱青坐起來,雙手環(huán)住伯典,將頭靠在他胸前,呼吸著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清新氣味。
伯典雙臂緊擁著她,關(guān)切地問,“別讓我著急,告訴我,你的臉是怎麼弄的?”
告訴他還是不告訴他?周筱青矛盾地想著,不告訴他是不想讓他擔(dān)心,告訴他,事情就鬧大了。可又一想,沒準(zhǔn)有伯典的參與,能要自已地子也說不定。
“筱青,想什麼呢,你今天到底怎麼了?”見周筱青皺著眉頭,伯典越來越放心不下。
周筱青嘆了口氣,將自已爲(wèi)要回鏡子去找仲姜孟姜的事說了一遍。
“這件事不這麼簡單,筱青,你有事瞞著我。”伯典扶住她雙肩,灼灼地看著她。
見周筱青遲疑,伯典生氣,“筱青,有什麼事只管對我說,爲(wèi)何連我都要隱瞞?”
周筱青咬了咬下脣,也罷,自已這樣伯典會更擔(dān)心的,於是又將鏡子是家傳之寶以及兩個西戎想得之要殺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伯典憤怒不已,直怪周筱青不早告訴他。
“筱青,原來你一直處在這麼危險的境地,你真傻,早些告訴我,我會保護(hù)你的!”伯典著急又生氣,無奈又心疼。
“我錯了典。”周筱青副做錯樣
伯典看著她,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略一沉吟,走到書幾前,取筆蘸墨在一片竹簡上寫了起來。待周筱青走近,已然寫就,吹了吹墨溼,將之放入袖袋之中。
見周筱青不解地看著他,道:“筱青,我要休妻!”
“啊?”周筱青一驚,“典,這是要違背禮法的。”
“可是我不能讓她們再留在虎賁家傷害你!”說完要出門去。
“典——”周筱青從背後抱住她,眼睛溼溼的,這個男人,值得她愛。
“筱青——”伯典迴轉(zhuǎn)身來,四目相接,“我不會再讓你受委
周筱青使勁點著頭,淚自腮邊滾落下來。
伯典俯下頭去吻住她地脣,深情的溫柔的纏綿的,周筱青忘情地回吻他,許久,才從迷醉中醒來。她偎在伯典的臂彎中,兩人又擁抱了好一會兒。
“筱青,等我。”伯典戀戀不捨將周筱青扶開,溫柔而堅定地道。
“去找夫人嗎?”周~青問。
“不,去找仲姜。”伯想過了,夫人一定不會讓他休妻的,不如直接去休了她。
見伯典欲走,周筱青忽然;到什麼,拉住他道,“典,你已被冊命爲(wèi)虎賁氏。休妻這種觸犯禮法地事情,會不會影響你?”周筱青知道休妻在西周是極其重大地事情,說不定會影響伯典的冊命。
伯典笑笑,輕拍了拍她的臉龐,“放心吧寶貝,沒關(guān)係的。若真的會影響,那就影響好了!”說完出了門。
伯典出了東廂徑直往內(nèi)室去了。內(nèi)外聽侍地家臣們見公子前來,都畢恭畢敬地施了禮,讓開道來,看著伯典推門而入,心道,自成親後公子就不到內(nèi)室來了,今日這是怎麼了?
時孟姜出去還沒回,只仲姜一人在內(nèi)室裡整妝。先是換了一襲紫紅色寬衫長裙,又將頭髮梳成了高高的單椎髻,插上金步搖玉頭花,最後在臉上撲了香粉,特別是嘴角青紫地地方著意掩飾了下,她可不想讓別人想到她剛纔的狼狽。心道,周筱青那賤妾居然還敢打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忽然門外傳來一些響,以爲(wèi)是姐姐孟姜回了,剛想迎上去,見進(jìn)門來地人竟然是伯典。伯典偉岸清奇的身姿象從天而降地神者,瞬時耀動了死氣沉沉的內(nèi)室,將仲姜恍得睜不開眼。
定了定神,仲姜面上綻出一淫蕩的花,眼神迷離飄忽地上上下下掃著伯典。
“想不到,你伯典還沒忘了內(nèi)室的路。”仲姜向伯典走過去,“來呀,站在門口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她蜜著聲音道,眼睛一刻不離伯典的臉。
伯典冷著臉向前走了幾步,環(huán)顧四周,自已曾經(jīng)地內(nèi)室如今成了仲姜的香閨,不知從哪散發(fā)出來的濃香不說,到處凌羅綢緞,寢席前還鋪著一大塊奢侈的玉席,不禁皺了皺眉。
真是美得不能再美的男子,連皺眉的樣子都這麼好看,仲姜暗歎,身子情不由禁地向伯典靠過去,嗲著聲音喚,“夫君!”
仲姜的聲音令伯典很不自在,閃過一旁,從袖袋中取出剛寫就的竹簡,放在幾上,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自由了,隨時可以離開虎賁家!”
仲姜一驚,拿起繡簡一看,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啪的一聲將竹簡扔到地上,哆嗦著嘴脣道:“好你個伯典,做了官了就想休我了?我可是你明媒正娶地妻子,你一份休書就能把我打發(fā)了?沒那麼容易!”說著向繡簡上狠狠地踏去。
“夠了!”伯典喝道。
仲姜一驚停下來。
伯典淡淡地道:“你我的親事皆是父命爲(wèi)之。在與你成親之前,我的心裡就只有筱青。如今,父親已故,就讓這段不該有的婚姻結(jié)束了吧!這對你我都是解脫。”
“不——”仲姜本能地大吼,“我走了,你好和那賤妾舒舒服服地相好,別做夢了!這一紙休書做不得數(shù)的,我是你的妻子,你休妻犯了禮法,要受到懲罰。”
“我願意接受懲罰。”伯典看住仲姜,“我願意以任何代價結(jié)束和你的婚姻。”
仲姜睜大眼睛,絕望而悲憤地看著伯典,“你—你——”
“這是怎麼啦!”門外傳來夫人地聲音。隨即,端莊的夫人出現(xiàn)在門口,身旁是嫵媚的孟姜。
仲姜見夫人來了,象抓到了救命草一般,上前撲在夫人肩頭哭道:“婆婆要給仲姜作主啊!”
孟姜上前扶住妹妹,冷眼看著夫人的反應(yīng)。原來適才她從外面回來,聽到伯典要休妻,馬上去將夫人找了來。
“到底發(fā)生什麼事了,你們在鬧什麼?”夫人問仲姜,又看看兒子,忽見地上一個幾乎被踩爛的竹簡,低頭一看,明白了。她嘆了口氣,該來地真的來了,她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就知道兒子會休了仲姜,可這件事太大,禮法上不允許休妻地,也從未有人休過妻,兒子破天荒地休了妻,結(jié)果會怎樣?她也不知道。
“母親,何勞您前來?”伯典扶住夫人,自上次發(fā)現(xiàn)夫人愈漸蒼老,父親又已故去,他發(fā)誓要對母親盡孝,不讓她爲(wèi)自已憂煩操心。
“這麼大的事,我能不來麼!”夫人嘆著氣道,想說什麼又止住了,拉了伯典地手,“我的兒,出來說話吧。”
伯典跟著夫人來到院裡大樹下面,“母親,您不必勸兒了,這個妻兒休定了。”
“母親不是想勸你。”夫人道。說地是實話。自仲姜嫁過來,虎賁家就沒安生過,先是不顧食邑年成不好,大筆揮霍,奢侈度日,令得別院經(jīng)濟(jì)窘迫,不時向府裡伸手要財要物,夫人念著兒子欠仲姜的,也就依著她,貼補(bǔ)著她。這也罷了,外面又風(fēng)傳起仲姜的風(fēng)流韻事來,麼淫蕩成性人盡可夫,臊得夫人都擡不起頭。
伯典聽得母親不是想勸他,心裡著實有些驚喜,拱手道:“多謝母親!”
“先別急著謝我,我只問你,你可都考慮好了?”
“!”
“你觸犯禮法休妻,興許就做不成官了。”
“兒不在乎。”
“即使休了仲姜,筱青也無成爲(wèi)正妻。這想過”
“兩人相親相愛,何必在乎虛名?”
夫人點點頭,又擔(dān)憂地道,“可司空崔那邊怎麼辦?他定不會罷休的。”
“母親多慮了。據(jù)兒所聞,司空崔雖貴爲(wèi)國上卿,卻是位開明豁達(dá)的老者,如今父親已故,料他不會爲(wèi)難與我們。就是有爲(wèi)難之意,兒也會盡力處理的,請母親相信我。”
夫人看了看兒子,目光中有欣賞有驕傲,我的兒,真的成熟了。
“好吧。既然這樣,仲姜就交給爲(wèi)母了,你去做你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