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他有更進一步的舉動,連忙賠笑,“不是......我只是......怕給你傳染了病......”
“傳染?是貧血傳染還是低血糖傳染?”笨女人!找藉口也不會找個有說服力的?他的手又緊了幾分,“我倒是真的有病,夏夏姑娘是護士,不如給我診診?”
“我......我只是護士不是醫(yī)生,左先生不是和紀院長交情不錯嗎?還是明天讓紀院長看看吧......”
“紀子昂說他看不了......”他的臉又近了幾分,“有一個女人,在我生命裡來了又走,給了我希望又親手把我的希望掐滅。我知道自己該忘記這個女人,可是越想忘記卻越忘不了。五年,我的生活只有兩個內(nèi)容,一個是打拼,一個是尋找。她說她是杭州人,我在杭州買了房子,每年有一半的時間住在杭州,瘋子一樣每天在街上徒步走來走去,看見和她背影相似的女孩就衝上去抓住人家,人家以爲我是流氓,扇過我耳光,也有人被我嚇得掉頭就跑,可我依然繼續(xù)走來走去,繼續(xù)抓人家肩膀......我執(zhí)著地相信,中國不過十幾億人,就算我和每一個人都相遇一次,那麼也有十億分之一的希望,會有那麼一個偶然,讓我與她重逢......你告訴我,這是什麼病癥?精神有問題嗎?強迫癥還是偏執(zhí)狂?”
她被他挾著,無處可躲,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左先生......該去問心理科或者精神科專家......芑”
“不用了!”他欺得更近,額頭抵住了她的前額,“因爲......我已經(jīng)找到了......上天終是不忍負我,給了我十億分之一的偶然......你不覺得該說點什麼嗎?”
“是嗎?那......恭喜......你......”隔這麼近......她還能好好說話嗎?話說剛纔還暗贊他成熟了,怎麼脾性還是這麼不定?一會兒晴一會兒雨的,明明氣氛還挺好的,他那麼溫柔那麼可愛,忽的一下,天兒就變得烏雲(yún)滾滾了......是她說錯了話?那他究竟是什麼意思?是想讓她來唱這首歌嗎?怎麼可能......她已經(jīng)不是五年前的夏晚露了,歌星的夢想早被現(xiàn)實磨滅,如今,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平靜的生活而已......
還裝傻.....蝟.
他快被她逼得失去耐心了......
“可是......她卻裝作不認識我......你看著我,告訴我,她爲什麼裝作不認識我?”他挾著她的臉,讓她無處可躲,兩人已經(jīng)近乎零距離,鼻尖相對了......
“左先生......應該去問她纔是啊......”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感到自己呼吸困難......
“不!我偏問你!”他是怒極了,怎麼有這麼頑固的人?話說得這麼明白了,她還在裝傻?!她溫熱的臉,柔軟的脣,還有她身上熟悉的茉莉花香,讓怒氣衝衝的他有些難以自持,心神盪漾之際在她脣上狠狠地咬了一下。
她痛得呼出聲來,腦子裡一片混亂,言語也混亂起來,“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也許是她......是她另有所愛了......”
所有的聲音都在這一瞬停止。
不,除了電腦主機的轟鳴,在靜止的空氣裡愈加明顯,愈加令人煩亂......
他鬆開了她。
站起來,眼裡毫不掩飾地寫滿痛楚,第一次正式地叫她的大名,“夏晚露......你夠狠!”
她很想若無其事地笑著回答他,左先生在叫誰?叫錯人了......可是她只張了張口,這句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一切的聲音都卡在喉嚨裡,如一根刺,扎得她疼痛,腫脹,流血......
他走到窗邊,用力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他需要吸收多少的氧氣,才能獲得足夠的能量?才能讓舊傷未平又添新傷的心重新鼓起勇氣?
“夏晚露!爲什麼不否認了?怎麼不否認了?繼續(xù)裝啊!說你是夏夏,不是夏晚露!”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把這痛給壓下去,慶幸自己沒有當場吐血的同時,儘量讓自己的語調(diào)平靜如那一地月華。此時此刻,他寧願她是夏夏,而不是他的夏晚露......他的小露珠兒,他可愛調(diào)皮溫柔霸道的小露珠兒怎麼捨得他如此傷心......
其實,繼續(xù)裝下去已經(jīng)沒有多大意義,無論她怎麼否認,他都認定了她不放手,與其這樣,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認了,徹底撕毀兩人之間的聯(lián)繫......
她苦澀一笑,“沒錯,我是夏晚露,可是那又怎樣?五年的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辰安,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糾纏,不要再執(zhí)著了......”
他眸子裡的光亮一點一點破碎,最後碎了滿瞳,晶瑩中,水亮一片......辰安......他終於又聽見了這兩個字......五年來,他尋尋覓覓,過樹穿花,只是爲了聽見有人用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腔調(diào)叫他一聲“辰安”......
這世上女子千千萬,平舌音翹舌音分不清的江浙女子亦何其多,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叫出她那樣的韻味來......
並非她聲音格外動聽,並非她的聲線格外獨特,只是因爲,這世上只有一個她......
而今,他終於達成所願,只是,當“辰安”這兩個字如此清晰地從她口中喚出來的時候,明明輕柔如初,明明熟悉如初,爲什麼卻像兩聲悶雷,重重地擊在他胸口,震碎了他的心呢?
什麼叫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什麼叫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什麼又叫不要糾纏不要執(zhí)著?
她這個主宰著他命運的野蠻女子,五年前宣佈遊戲開始的是她,消失五年後說遊戲結束的也是她,憑什麼都是她做主?難道她不知道,他從來都是一個執(zhí)著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