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看了他一眼:“沈硯辭。”
“嗯?”他的表情有一種故作的自然。
秦昭抿了下脣,聲音很輕:“我想再牽一會兒。”
她主動牽起了他的手,沈硯辭看看相握的手又看看她,眼底的情緒像是被風吹皺的湖面,泛起波瀾。
他任由她牽著,繞著別墅走了半圈。
她耳後有隻小蟲子。
沈硯辭停下靠近去捉,陰影和體溫落下來,手指接觸到耳後的皮膚。秦昭呼吸微滯,像是用了些力氣纔沒有後退。
他手指頓住,斂著眼皮,把蟲子丟開,嗓音有點淡,有點像被人誤會之後的無聲的控訴:“有蟲。”
秦昭嗯了一聲,嘴巴動了動:“謝謝。”
沈硯辭脣線平直著,沒再說話。
折回別墅門口,沈硯辭鬆開了她的手。
秦昭抓住他的手指尖:“能再牽一會嗎?”
沈硯辭眼皮闔了一下,手背青筋鼓動了下,彈了下她的額頭:“太熱了,我要回去洗澡。”
他理由都給了,秦昭點了點頭:“那明天再牽。”
沈硯辭嗯了聲。
秦昭看了他兩秒,轉身,走了兩步,又走了回來。
抱住了他。
沈硯辭一怔,懷抱裡被她充盈著,眉眼突然泄露出一絲委屈的情緒。
他的手擡起,最後還是沒有落下。
秦昭想著他說熱,到底只是抱了幾秒鐘:“工作做不完的,你別太有壓力。”
她鬆開的時候,沈硯辭垂眸看著她從懷裡離開,脣抿了下。
秦昭看著他:“我回家了。”
沈硯辭脣角浮起一個很淺的笑:“嗯。”
他看著她進了家門,慢慢往回走。
沈硯辭回家之後並沒有洗澡。
他躺在沙發上,一個胳膊墊在腦後,手裡拿著一個廉價的塑料紙,上面有了很多褶皺,又破又舊。
裡面是一條嶄新的紅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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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來就是一對,你買一個,另一個該多傷心啊。”
“這只是一種賣東西的外交辭令。”
“那你留著吧,說不定婆婆說得是真的,等以後送給你另一半。”
她的表情和語調都那麼清晰,沈硯辭眼睛裡染上一抹笑意,眸光溫柔。
紅色暈染著在眼前散開,染了潮溼似的,畫面一轉,回到了那個陰暗的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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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辭哥,你別對我好了。”
“你只想接吻是嗎?你跟江嚴有什麼區別!”
“我什麼都有了。媽媽爸爸哥哥對我都很好。”秦昭垂著眸,“我不想讓你親了。”
“我不想讓你親了。”
“我不想讓你親了。”
沈硯辭嘴角的笑意消失了,明明快過去四年了,那個夏天的潮溼悶熱的感覺卻依舊沒有散。
今年,又快要到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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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的那年就確認了,爲什麼不找我?還是你又有什麼別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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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沈硯辭手指一動,把紅繩握在掌心,塑料袋發出細碎又刺耳的呻吟。
她不想讓他親她。
她在抗拒。
那些被他忽略到的細節。
沉溺其中的好像從來都只是他。
他眼睛無意識地看著天花板,聲音低低地:“對不起後面,還會是對不起嗎?”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盡了,他沒開燈,只有一丁點窗外透過來的光,整個人彷彿溺在黑暗中似的。
只有掌心裡,露出一丁點紅色,在黑暗中獨自鮮豔。
又要到八月二十四了。
“……”
浴室裡。
秦昭站在鏡子前,擡手摸著自己的脖頸,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又被她否定掉。已經四年了,她已經正常了。
只是太突然了,她沒有準備好。
沈硯辭親的太過分了。
她打開水龍頭,朝臉上潑了幾捧涼水。
冰涼觸碰到皮膚,情緒也跟著鎮定了下來。
她明天要說說沈硯辭。
第二天,她抱著她的暗黑魚娃娃,給沈硯辭發了消息:“今天要不要出去約會?”
沈硯辭過了好一會,纔回她:“我今天要出差。”
秦昭本來帶笑的表情變淺,愣住了,敲字:“怎麼突然要出差?”
沈硯辭正在輸入了一會兒:“英國那邊有工作需要過去處理。”
秦昭手指在鍵盤上欲打卻停,她知道出差是因爲工作,但也太突然了。
她抿了抿脣:“什麼時候走?”
沈硯辭:“中午。”
“……”
那不就是一會就走。
秦昭:“你現在在哪兒?”
“家。”
秦昭換好衣服下樓,到他家門口踟躕了一下,才上樓。
沈硯辭正在往行李箱裡裝衣服,看到她,隨口道了一句:“來了。”
秦昭看著地上裝得差不多的行李箱:“幾點的飛機?”
“半個小時後去機場。”他嗓音如常。
秦昭卻莫名感覺到他們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他以前都會提前跟她說他的行程,離開也都是儘量選靠後的航班。
她:“去多久?”
“一週。”沈硯辭闔了下眼皮,隨手把衣服放進行李箱裡,“也可能半個月。”
秦昭垂了下眼睫,沒說話。
沈硯辭把行李箱關上,放到一邊,纔看了她一眼。
秦昭的表情很明顯的不高興。
沈硯辭走到她面前,離了點距離:“怎麼了,捨不得我?”
秦昭擡眼看著他,沒在這時候找事,她抿著脣:“是什麼工作這麼突然?”
沈硯辭闔著眼皮,開口道:“之前在英國做的一個AI項目,現在在交付期,回去盯一下。”
理由正當,聽起來又有可信度。
秦昭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可能他以前太照顧她情緒了,現在情緒被晚接住一點,她就感覺他在冷落她。
沈硯辭輕嘆了口氣,彈了下她額頭:“又不是不回來了。”
“痛。”秦昭語氣有點重。
沈硯辭漆黑的眼睛看著她。
秦昭捂著額頭:“我不問你,你是不是走了才告訴我?”
“不是。”沈硯辭撩了下眼皮,“會告訴你再走。”
秦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被安慰道,可能是因爲又離離別又近了一步,情緒也緩了:“工作會很麻煩嗎?”
沈硯辭盯了她兩秒,莫名感覺自己有點生氣。
他不高興她一點看不出來嗎?
他冷落她,她一點都不在意嗎?
雖然他也在裝。
“有點。”他轉身又去收拾東西。
沈硯辭:秦昭你脾氣都不對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