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是十八年
她甚至還抿脣對他很淺地笑了一下:“你不用在意。”
她的語氣越輕飄,林時心裡越不是滋味。
秦昭:“而且你後來對我挺好的。”
“好什麼,你是”
你是不知道什麼是好嗎?
林時下意識反駁的話梗在了嘴邊,他吐了口濁氣:“我是你哥。”
夜晚寂靜無聲,他的聲音不算高,沒有以往的張狂和吊兒郎當。
卻延伸出了一種更高的力量。
那個嘴裡說著別叫我哥哥的少年和麪前的人影重合。
朝夕相處的感情和骨子裡的奇妙的血緣衝破了誤會帶來的隔閡和初見的冷漠。
一年的時間,他們都變了。
秦昭清淺的眼睛泛著一層薄薄的水光,她嗯了聲,聲音很輕:“哥。”
“以後沒人能欺負你。”林時哼了聲,“誰敢欺負你,我一定弄死他們!”
他身上帶著一股子中二盲目的勁。
秦昭:“我可不想要一個踩縫紉機的哥哥。”
“……”
“反正就是那個意思。”林時滿臉嚴肅,“有人欺負你,你必須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知道了嗎?”
“知道了。”
“……”
——
秦瓊和林政帶她做了全身的檢查。
秦昭回來後基本時間都待在房間。
秦瓊:“好點了嗎?”
檢查的時候,秦昭臉色很差,所以心理量表(主觀)環(huán)節(jié)她沒做。
秦昭嗯了一聲,抱著秦瓊,過了一會兒,才悶悶開口:“媽媽,我不喜歡去醫(yī)院。”
“能告訴媽媽爲什麼嗎?”
秦昭抱得更緊了一點:“奶奶去世之前,就在醫(yī)院。我感覺在裡面,人像個動物,又沒辦法改變。”
秦瓊心疼地摸著她的頭:“我們以後不會再讓昭昭一個人面對這些。”
秦昭:“我能不去了嗎?”
秦瓊頓了一下:“可以。檢查項目都做完了,心理量表我們跟微微姐做怎麼樣?”
“林醫(yī)生不說了我心理沒問題嗎?”
秦瓊:“我們就聊聊天嘛。”
“內(nèi)衣脫了嗎?”秦瓊問道,“在家裡不想穿可以不用穿。脊柱和呼吸都一點問題,等報告全部出來,我們就去做康復訓練。”
以爲她是擔心,秦瓊安慰道:“沒關(guān)係的昭昭,我們現(xiàn)在還小,而且只是輕微變形,後面都可以恢復的。”
秦昭嗯了一聲。
第二天,秦昭回姜滿微信的時候,驀然看到屏幕上方的置頂。
她垂了下眸,點進了聊天框。
信息還停留在沈硯辭讓她去亭子那天。
她手指無意識地扣著手機,過了好一會兒,點進了他的朋友圈。
最新的記錄是他們做直升機那天的照片。
文案是珍惜。
秦昭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你做什麼?”
—“珍惜。”
她在自以爲是地發(fā)泄和告別的時候,沈硯辭在想什麼。
—今天怎麼這麼主動?
—秦昭,我是人,我也會痛。
—你知不知道你這幾天多傷人?還是刺傷別人會讓你舒服一點!
—秦昭你有心嗎?
—兩清了。
秦昭胸口悶得厲害,她把手機反扣放到了一邊。
過了好久,才重新拿起來。
隨手點開了朋友圈下面的評論——
陳宇:“哈嘍,珍惜哥?” 林時:“拉黑吧!旁邊那人誰?”
況序回林時:“是的,他有別人了。”
季宴禮:“怎麼一股子孔雀開屏味……”
陳宇回林時:“是的,他不要你了。”
林時回陳宇:“……”
姜滿回林時:“是的,他和別人好了。”
“……”
秦昭盯著評論區(qū)看了一會,咬了一下脣。
他朋友圈沒刪。
但這個朋友圈看起來也跟她沒什麼關(guān)係。
不刪,又怎麼樣呢?
她說話那麼難聽,她是瘋了纔會覺得他還對她有感情。
門被敲響了兩下。
秦昭返回摁滅了手機。
秦瓊把水果放下摸了摸她的頭:“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秦昭怔了下,搖了搖頭:“昨天是太累了,我已經(jīng)沒事了。”
秦瓊欲言又止,最後笑著說:“有事一定要跟媽媽說,好不好?”
她的表情在笑著,又彷彿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從他們知道了她的經(jīng)歷,尤其是看了視頻之後。
他們對秦昭的態(tài)度變得格外小心翼翼,臉上總是會出現(xiàn)這種又心疼又悲傷又愧疚的情緒。
秦昭知道他們是因爲愛她。
他們對她很好,更好了。
但好像有什麼東西又把他們隔得遠了。
她抿著脣,嘴角揚著嗯了一聲。
秦瓊走了之後,她的嘴角就落了下來。
她的胸口很悶。
她捂了下胸口。
身上的內(nèi)衣是輕薄貼身的款式,穿上沒有什麼束縛感,甚至跟沒穿一樣。
秦昭不明白這胸悶的感覺從何而來。
摸到內(nèi)衣,她背後又起了一層冷汗,心跳得更快了。
她吐了口氣,餘光掃到了秦瓊的手機。
應該是剛剛忘記拿了。
過了幾分鐘,有電話進來。應該是生意夥伴,秦昭拿著手機去找秦瓊。
樓下不在,應該在房間。
走到樓梯口,電話就掛斷了。
秦昭喊了一聲媽媽,沒人應。
她聽到書房裡有聲音,朝那走了過去。
秦瓊在哭。
她腳步頓住了。
林政正在安慰她。
“我現(xiàn)在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昭昭被人欺負的畫面……你說她那麼小,就吃了那麼多苦。”秦瓊哭著,“她需要爸爸媽媽的時候,我們在哪兒?”
“她看到別人的媽媽保護自己孩子的時候,她媽媽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林政眼圈泛紅,但還是在安慰她:“不,不是你的錯。是那些人的錯,是她爸爸無能,沒有在媽媽躺在病牀上的時候保護她。”
兩個人相擁哭著,秦瓊:“我們都不合格。”
“你知道嗎?當時我聽到助產(chǎn)士說一女的時候,眼睛都沒有看清她。”秦瓊泣不成聲,“只有那一眼,模糊的一眼。她就……就從我身邊離開了十七年。”
“十七年啊,阿政。”
“她吃了十七年的苦!”
“不,是十八年。”秦瓊搖著頭,“她來到我們身邊的這一年,過得還是那麼小心翼翼。”
“她從來沒有說過這些。在學校受了委屈也沒跟我們講過。”
下一張會晚,不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