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過你,他已經死了。”陳宇還是冰山不動的那一句回答。“你和寶寶脖子上的荷包裡,縫著林彬的骸骨,不信你拆開來看看。”
張玲鈺似乎有些相信了,畢竟她這麼久都沒看到林彬。如果彬彬的傷好點的話,他應該是迫不及待地下來看望自己,而不是託嚴漓漓他們傳傳話。
發瘋似地摸索著脖子上的繩索,因爲睡覺姿勢,所以荷包現在是吊在身後。張玲鈺不管他,一摸到繩子就用力扯,無論自己痛不痛。
“鈺子,鈺子,你不要這樣,嗚嗚。”嚴漓漓看著繩子斷下來,張玲鈺的脖子上被勒破一條淡淡血跡,撲過去抱著她的肩膀。看她顫抖地拿出荷包裡那根短短的小指骨,害怕她會突然做出什麼傻事,好及時阻止。“鈺子,你要堅持住啊。寶寶沒了爸爸已經很可憐了,他不可以再沒有媽媽了,他是你和林彬的骨血,你不可以拋下他。”
“彬彬。”張玲鈺失然地喚了一聲。嚴漓漓趴在肩膀上哭,小寶寶躺在牀/上,掙抓著一雙小手也“哇哇”亂哭,沉悶的屋子裡,刺耳的哭聲顯得異常嘹亮。
衣領,漸漸被嚴漓漓的淚水打溼了,張玲鈺的眼睛裡這才呆滯地滑下兩行灼熱的淚河。她把指骨和戒指緊緊捏握在胸前,手背青筋暴起,白骨森現。
“告訴我、嚴漓漓你告訴我,彬彬沒死。彬彬怎麼可能會死呢?他今年才23歲啊,他說他會保護我一輩子的,他說過要我給我兩個孩子,他都還沒見到兜兜呢,怎麼可能會死?”抓緊嚴漓漓的袖子,想要讓她別哭,想讓她告訴自己彬彬沒有死!“你說啊!彬彬怎麼可能會死!?”
“鈺子,嗚嗚,他真的死了……”嚴漓漓搓動張玲鈺的肩膀,抑制她渾身激烈的顫抖。
“你騙人,你騙人。”張玲鈺深吸一口氣,轉而大笑起來,“我知道了。我生下兜兜,彬彬也想給我一個驚喜,才叫你們騙我的對不對?去年我們結婚就是這樣玩的,我給了他一個孩子,他就獎勵我……”哪有人會把自己的死訊當做驚喜送人的啊!?這個禮物太差勁了!我不要這個禮物,彬彬,我不要!這不是真的,你們快告訴我啊,不是,絕對不是!
“林總在南江路出了意外交通事故,車頭部位重度毀壞。林總當時坐在駕駛座上,腦袋砸穿玻璃。經搶救無效,確認死亡。”小芳事先有得到陳宇的預約,所以她現在右手提著一箱重重的手提箱,左手拿著幾張白紙,從門外踉蹌著步子走進來。
小芳也是眼眶紅紅的,好像哭了好幾天了。她把左手上的白紙遞給張玲鈺看,張玲鈺擡頭看了看小芳,剛想開口罵她,卻被白紙上的那幾個大字弄得頓時大哭起來。
“這是林總的死亡保險單,他的意外保險金、當月的工資結算我已經幫你取來了。總共220萬。”打開手提箱,紅燦燦的一疊疊人民幣,呈現在衆人的眼前。
嚴漓漓低壓的哭泣聲,已經制止不住張玲鈺的瘋狂了!只見她從牀、上撲過去,狠狠地打翻那個手提箱,飛天漫地的錢從箱子裡灑出來。像血蝶一樣撲飛在張玲鈺的四周,她哭,我不要這些東西,我只要彬彬……
撕心裂肺地哭著哭著,然後突然眼一昏,直接暈厥過去。
“鈺子!鈺子!”
“鈺鈺!”
病房裡,人影又忙措起來……
“彬彬,你和我說好是要去出差的,怎麼可以一去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和寶寶都很想你啊?”
“傻鈺兒,我當然知道啦。所以我纔要陪著你啊。”
“那、我要你抱著我。”
“嗯,我抱著你。”
“我要你親我。”
“嗯,我親你。”
“嗚嗚,你騙人!爲什麼我感覺不到?你沒有親我也沒有抱我,你在唬弄我!”
“傻瓜。用心感覺,我在你的身邊,一直在,一直都在。不信你睜開眼睛看看?”
“我不要睜開眼睛!睜開眼睛你就會跑掉了,我寧願一直這樣閉著眼睛,讓你陪我說話。”
“呵呵,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我了,我不要你一直睡在夢裡。把眼睛睜開,好嗎?”
“真的……真的能看到你嗎?說好了,你不許騙我噢,否則我一輩子都不理你了……”
迷迷糊糊地撐開眼皮,彬彬,你在哪裡?我的頭好痛。
下雪了嗎?爲什麼周圍都是白色的?
“醫生、醫生,她醒了!”陳宇緊張地握著張玲鈺的手,搓動著她的雙手,好像想把熱度傳給她。嚇死了,剛纔心臟突然停止跳動,處於假死狀態。還好醒過來了,醒過來就沒事了,沒事了。“鈺鈺,身體還有沒有覺得哪裡難受的地方?”
“彬彬……”張玲鈺回握住陳宇的手,對他微笑。
陳宇楞了楞,看著從她眼裡傳出來的炙熱溫度,感情是她把自己當成林彬了啊!?
算了,當就當了吧,反正她的身體這麼虛弱,不能再刺激她了,再接受刺激,她就可能會死。
不著痕跡地抽回手,藏到口袋裡。張玲鈺以爲他不理她了,急得要哭起來。陳宇趕忙又伸出手握住她,只不過,這時他左手的無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飾演林彬就好好地飾演吧,醫生說了,即使張玲鈺能清醒過來,大多的機率也是精神錯亂的。
帶上戒指,我就是他,林彬說得果真不錯……
張玲鈺很愛和自己十指交扣,扣著自己的左手,兩枚“一生守護”緊貼在一起的時候,她就特別乖順。不認人,只認戒指。
“彬彬,不要離開我。”只有握著他的手才能安穩入睡。爲此陳宇趴睡在病牀旁守著張玲鈺好幾晚,真是讓人腰痠背疼的睡姿,受不了。
現在,張玲鈺的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所以陳宇決定今天帶她出院。
“鈺兒,我不會離開你的。”連親暱的稱呼都換了,“我帶你回家,讓我去辦出院手續好不好?乖,要聽話。”親親她的額頭,保證,“我只去一會兒,很快回來。”
“彬彬……”鬆開手,看著他走掉了,還是感覺有些害怕。
在前臺剛辦完出院手續,正要快步趕回去呢。恰好在走廊上看見嚴漓漓抱著孩子,朝著鈺兒的病房走去!急忙快幾步跑過去拉住她,再捂著她的嘴,她“支支吾吾”地叫,陳宇把她拖到大廳來。
“放開!”剛放開她,她就罵,“你這個乘人之危的僞君子,禽獸不如!”
“冒充林彬,你以爲你就做得了寶寶的父親嗎?”
“鈺子喜歡的是林彬,你用這種方式和她在一起,難道你的心裡會好受嗎?迷途知返吧,陳宇。”
“說夠了嗎?”抱著手臂,一副不耐煩的表情。“我不管是不是用林彬的身份和她在一起的,反正現在我愛她,她也愛我。她已經瘋了,需要人照顧,需要人保護。我可以愛她,保護她,你難道就忍心當著她的面揭穿我不是林彬,扼殺她最後活下去的希望嗎!?啊!?”
看著嚴漓漓表情一僵,陳宇繼續說,“虧你還是鈺兒最好的朋友,存心想害死她是吧!?你也看到了那天告訴她林彬死訊時的情形,再來一次,你想過她還會不會承受得住嗎?”
“你不該告訴她你是林彬……”退後一步,還是覺得他很過分。
“我從沒告訴過她我是林彬,是她自己把我當成林彬的。”佔據了先機,爲此感到很自豪。
“我不管你了啦!嗚嗚。”把寶寶往他的懷裡重重一塞。寶寶受到驚動,又煩人地哭鬧起來,弄得陳宇手足無措的,他從來不會哄孩子,這叫他怎麼辦?
“既然你要做林彬,首先就要照顧他的孩子。”抹了把淚,嚴漓漓哽咽,“我希望你是真心對待他們母子倆,不要最後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哭得傷心,捂住嘴巴阻止抽噎,趕快轉身,調頭跑掉。
鈺子,我把陳宇讓給你了。
我相信,他會對你很好的。
其實他的外表看上去似乎很花心,但是,骨子裡對你還是很專情的。
他本來是我決定收服來做老公的男人,放心啦,我看上的男人一般都是極品,不是極品我根本都不屑一顧。往後,你們要好好的過日子哦。
“嗚嗚,陳宇混蛋,你這個混蛋……”跑出醫院,嚴漓漓蹲在醫院門口,抱著膝蓋哭起來。
行人都紛紛向她投來同情的眼神,還以爲她的家裡死了什麼人……
手裡抱著“哇哇”啼哭的小寶寶,陳宇走進張玲鈺的病房。
張玲鈺一看到陳宇回來了,本來還坐在牀邊懸掛著雙腿,一下子就光著腳丫跳下來了,朝著陳宇衝過去。陳宇以爲她是衝過來搶孩子的,但是又發覺她的姿勢不對。展開雙臂,那姿勢分明是要擁抱自己嘛!於是乎,趕快舉高孩子,怕她會撞過來。
腰,被她的雙臂輕輕環緊,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上。靜止了許久,纔開口,“你回來了。”
目光頓時柔和下來,寶寶被舉得高高的也不哭泣了,真是一幅《充滿了甜蜜的三口之家》的絕世好畫面!
“嗯,我回來了。”
張玲鈺戀戀不捨地鬆開他,拉扯著他的衣角,“不要離開我。”
“我愛你都愛不夠,怎麼會離開你呢?”陳宇恨不得把手裡的小祖宗立刻扔掉,抱著張玲鈺狠狠地啄她一口!她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尤其是當她用充滿“犯罪”的眼神看自己的時候,那簡直是赤、裸裸的勾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