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天辰的眼神陰暗冷厲，黑色瞳仁死死盯著他，白色的部分則遍佈著血絲，一看就幾天幾夜沒有閤眼的那種憔悴。
被這樣的眼神一盯著，饒是江濤這種見慣了腥風血雨的人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真特麼是太嚇人了。
不過江濤可是被嚇大的，又怎麼會見鬼的被這麼一瞪就丟臉？
馬上，江濤就調整了情緒，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頂了回去，“怎麼，不行嗎？”
“當然不行，楚甜甜是我女朋友！”鬱天辰煩躁的低吼，“她跟俞琰烽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你讓我說我就說，多沒面子啊。”江濤呵呵乾笑，“我要是問你鬱家的事情，你也有什麼說什麼，配合嗎？”
鬱天辰盯著他的眼神越發冷厲，呼呼的呼吸聲跟風箱一般。
見到他這樣子，站在江濤身後的兩名幽冥隊員都緊了緊手上的槍，萬一鬱天辰有什麼過激反應的話，他們也好第一時間應付。
可是，鬱天辰卻並沒有。
他重新在地上坐了下來，眼神又恢復了之前的空洞和茫然，像是把身上的五感都屏蔽了，靈魂又重新縮回他軀殼中的小小一個地方盤踞著，牴觸著外面的一切。
“江隊，樓上已經搜索完畢，在書房電腦裡發現了一些資料。”
“報告江隊，樓下已經搜索完畢，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
“江隊，地下室也搜索完畢，我發現了一些東西……不知道有沒有用。”
所有的人都集合了，江濤整理著發現的東西，乍一眼看去沒有發現有什麼要緊的，頓時皺緊了眉頭，“把這裡控制起來，封鎖了，之後再派人過來詳細搜查，說不定能發現什麼秘格。”
“是。”
又有人問，“江隊，那這人呢，我們怎麼處理？”
這人很明顯問的就是鬱天辰。
江濤看了看鬱天辰，嘆了口氣，對他竟然生出幾分同情，“帶走吧，他身上有嫌疑，提到跟我們隊有聯繫的拘留所去。”
……
鬱天辰被關押到拘留所，這件事楚甜甜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這是她對顧非煙要求的。
畢竟是跟她有關的事情，無論情況是怎麼樣，她都想自己有知情權，而不是被瞞在骨子裡。
只是，當顧非煙來告訴楚甜甜這件事的時候，看著顧非煙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內疚模樣，楚甜甜忍不住有些後悔，“小煙，我肯定沒有在心裡責怪你什麼，我跟你說我不想你什麼事情都瞞著我，只是想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怕你們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爲了保護我不受傷而犧牲太多。”
這就是她的本意。
按照顧非煙的做法，要是結果皆大歡喜還好，可要是事情沒有做好，別人也許不會說被瞞在鼓裡的她，但是顧非煙肯定會被很多人抨擊。
這不是楚甜甜願意看到的。
本來就是她的責任，爲什麼要自己的朋友來揹負？
顧非煙把她當成朋友，她也一樣，同樣不想因爲自己的事情而讓顧非煙被人非議。
“我知道了。”顧非煙的確是有點尷尬，楚甜甜提出意見的時候，她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自以爲是，插手太多了，但事情說透了，其實也沒有那麼難堪了。
“不過，現在鬱天辰進了拘留所，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去看看他？”顧非煙又問。
“……”楚甜甜低頭想了想，“我想去看看他。”
畢竟曾經在一起一場，不論如何，她所遭遇到的事情不是鬱天辰害的，他們只是不能再繼續一起走下去而已，也沒有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你什麼時候想出去？我讓江濤送你去吧，這邊打車挺不方便的，反正江濤在家裡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讓他跟著你一起出門逛逛。”
“嗯，好的。”楚甜甜感動的抱了抱顧非煙，“小煙，謝謝你。”
顧非煙乾淨杏眸笑成了兩道彎月。
至於被唸叨到的江濤則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揉了揉鼻子，“怎麼感覺有人在惦記我？”
他絲毫不知道自己“被閒著”了，打完噴嚏之後繼續整理從鬱家搜查到的各種物證。
……
找了個江濤有空閒的時間，顧非煙跟他說楚甜甜想出門一趟，江濤二話不說便拿了車鑰匙，“沒問題的，太太，我一定把甜甜安全送過去，不少一根頭髮的帶回來。”
“嗯。”顧非煙點頭。
可是，看著江濤和楚甜甜一前一後離開的樣子，她手指在下巴上點了點，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等她陪著小平安玩耍的時候，聽著小平安牙牙學語的小奶音，在某一個瞬間恍然大悟。
什麼時候江濤跟楚甜甜那麼熟了，居然跟著她一起叫楚甜甜爲甜甜？
這的確是不對勁啊！
大大的不對勁！
“江濤，今天麻煩你了。”
上車之後，楚甜甜禮貌的跟江濤說了聲麻煩，結果換來江濤見鬼一般的眼神，就好像以前她沒有給過他什麼好臉色一樣。
至於嗎？
“怎麼了？”她問。
“沒什麼……”江濤撓了撓頭，曬成小麥色的臉情不自禁的有些發紅，不由自主的轉移話題，“對了，你還記得當初在三合鎮的時候，那個跟你在一起的小女孩嗎？”
“你說楚清？你怎麼突然提起她？你是不是有她的消息了？”楚甜甜立刻激動起來，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帶著急切看向江濤。
楚清的下落是藏在她心裡最深的擔憂了。
當初她從賓館跟著顧非煙一行人離開之前曾經找過楚清，可是當時的時間很緊，她找了幾圈都沒有發現楚清的身影，只能無奈放棄。
離開三合鎮之前她都沒有放棄尋找，可楚清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麼找都找不到。
如果不是記憶太真實，還有顧非煙和戰墨辰也都見過楚清，有時候楚甜甜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夢，楚清只是她幻想出來的一個人物。
她本來都快已經放棄了，現在江濤突然提到楚清的事，總不會是寒暄吧？
難道楚清找到了？
“是的，找到了。”江濤點點頭，“我出門之前剛收到的消息，是我們留在那邊的線人才傳回來的。”
“楚清現在怎麼樣？”
“她……”江濤有些猶豫的頓住，似乎是不好怎麼組織語言。
一瞬間，楚甜甜的心揪了起來，故作輕鬆的說道，“她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她經常被大孩子欺負來著，不過只要人好好的，身上的傷能治好就行，反正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是的。
在認識楚清的短短幾十個小時的時間裡，楚甜甜就已經決定要領養楚清了。
“她的情況有些嚴重，你真的想聽嗎？”江濤突然後悔提起這個話題。
“你說。”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嗯。”原本楚甜甜心裡稍微輕鬆了一點點，可看到江濤凝重的表情，她突然覺得事情可能比她以爲的要嚴重很多。
“我們沒有找到楚清，是因爲楚清落到了霍爺的手裡，那個畜生……對楚清那麼小的孩子也能下手，現在楚清情況很不好，下一體撕裂嚴重，已經轉移到了縣醫院做治療。”
“什麼？”楚甜甜臉色蒼白的不行，幾乎恨不得自己耳朵聾了。
她不是沒有聽清楚，只是不願意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等江濤擔憂的將事情再重複一遍，她怔怔的，無力的靠在車椅背上，眼神中滿是痛色。
楚清纔多大？
才五六歲啊！
不能否認的，在這一刻，她恨上了那些仗著自己長了一個器官就爲所欲爲，肆無忌憚的以爲自己了不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