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禹歷1331年八月初八
黑苗城上空，一道黑色奇點正在高速旋轉，那奇點密佈著碎裂的紋路，時不時傳出一陣激盪，每一次激盪，都能將方圓數裡的空間震出一道道裂痕，爾後空間在規則的修復下又逐漸彌合，隨之又被震開，就這麼周而復始。
下方的黑苗城已經趨向穩定，城中百姓雖還是不敢外出行走，但在家中自由活動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從昨天開始，所有人一擡頭，都能看到半空中的那道奇點，從破城到現在整整一天時間，那奇點自是成爲城中百姓談論的對象了。
“那是什麼？”
“我聽那些赤焰軍的士卒說，是他們家主在天上修煉。”
“他們家主……就是那河西之主侯玉霄？”
“對。”
“光是修煉，就有這麼大動靜，難怪黑嚴黑廷兩位族老都擋不住他河西的大軍。”
“城被佔了，族長也不在，兩位族老都死了，聽說昨日守軍死了有十多萬，餘下的十多萬人，已經全都被關起來了。”
“十多萬，你在開玩笑嗎，昨天攻城死的守軍起碼有二十萬，你是沒看見北城那場景，光是搬屍都從昨天下午一直持續到早上才結束，加上今天城中被搜捕到的人，起碼有二十五萬左右！”
“不止，我聽說是三十多萬。”
“河西軍過來殺這麼多人，咱們該怎麼辦？他們不會也殺我們這些人吧。”
“應該不至於，咱們都是平頭老百姓啊。”
“難說，估計要等天上那位修煉結束…”
“哎！”
……………
高空之中，隨著侯玉霄睜開雙眼，他身後那道奇點驟然間消失，四周碎裂的空間進行最後一次彌合，而後趨向穩定，最終完全復原。
“大哥，修爲又有精進了？”
侯玉成察覺到侯玉霄修煉結束，第一個衝了上來，感知到他的氣勢，相較之前又強了一些，面色頓時有些振奮。
侯玉霄點了點頭，輕輕握了握拳，感知體內破碎奇點上的裂紋愈發密集，心中也微微振奮。
破碎境的修煉，就是逐步將奇點粉碎，待完全粉碎之後，才能開始在丹田處凝鍊星海聖核，爾後與神臺上的武靈融合，修成千丈武靈虛影，那也就是武道亞聖之境。
所以，破碎境的修煉進度，就要看奇點上的裂紋數量，數量越多也就離粉碎奇點越近，等到裂紋完全密佈，那也就離武道亞聖不遠了。
他是去年突破到破碎境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得益於神蓮，進境可謂是一日千里，尤其是這種直接吞噬兩尊破碎境大能的畢生修爲，那更是勝過上百甚至數百年的苦修。
“城中情況如何？”
修煉結束，也該安排大軍下一步行動了，侯玉霄修煉了整整一天，趕忙詢問起城裡的情況。
“昨日，赤焰軍傷亡共計32210人，攻打北城時斬敵有263912人，後面昭陽軍抵達後，又配合我們清繳城中殘軍共計57921人，黑苗族五十萬大軍基本潰散，我們手上還抓了十八萬俘虜，目前全都關在城中大牢裡。”
殺敵三十二萬，俘虜十八萬，而赤焰軍只折損了三萬多人，這份戰績，不得不說很是驚豔！
“聖軍法典太重要了，怪不得雷音寺，一千多年都沒混成聖地，若是我河西有百萬赤焰軍，昨日就是武道聖人親臨，我都絲毫不懼。”
侯玉成神色振奮，昨日畢竟是由他親自率部破城，能打出這般戰績，他此刻自是信心十足，不過他也知道，相比赤焰軍，黑苗族那五十萬大軍無論是修爲、戰力，還有配備的戰馬勁弩，確實都差的太遠。
最關鍵的要素，當然還是聖軍法典。
三十萬赤焰軍合陣運功，施展出來的赤焰怒濤第二式焚天煮海，甚至都足以威脅到一尊武道亞聖了，別說黑嚴黑廷兩尊大能，還有那五十萬修爲不如他們的黑苗大軍了。
“大哥，修整一番直接乘勝追擊吧？趁著咱們士氣正旺，現在城中武者不多，我們只需留下十萬昭陽軍便可鎮壓，另外三十萬昭陽軍，還有二十七萬赤焰軍，修整完畢立刻就能投入戰鬥。”
侯玉霄微微搖頭，道：“黑苗大軍潰敗的消息肯定已經傳開了，端木宏能提前到這裡報信，其餘四苗估計也都知道了，他們倒是知道咱們已經佔了黑苗城，而他們是什麼情況，咱們這邊卻一無所知，敵暗我明，不宜輕舉妄動！”
侯玉成立刻就明白侯玉霄的意思，猜測道：“大哥是不是，想等他們主動來攻打我們？”
侯玉霄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寒芒道：“這樣是最好的，據城而守可比攻城拔寨簡單多了，我們屠了黑苗三十多萬人，照說有點脾氣，都應該會來主動找我們，更何況我們攻城時，只動了三十萬大軍，南疆其餘四苗大軍，現在加起來，可還有兩百二十萬，即便他們知道，咱們這是三十萬聖地精銳，也不至於害怕纔對！”
聽到兩百二十萬這個數字，侯玉成頓時神色疑惑道：“兩百二十萬大軍？大哥不是說，青玄跟羅剎聖教合謀，在青苗城殺了黑谷麼，其餘四苗眼下應該是在內亂纔對………”
侯玉成話音戛然而止，他勐然反應過來侯玉霄的意思了，侯玉霄說的四苗聯合顯然只是一個最壞的猜測，眼下四苗如果是在內亂，那他們的確不應該主動進攻，而是先等他們內鬥，有合適的機會再逐個擊破纔對。
“青玄是殺了黑谷，但我也不確保其餘三苗會作何反應，老五之前說過，南疆五苗之間，黑白兩支關係最差，青、紫兩支支持白苗，紅苗支持黑苗，這樣看，就大致能分爲兩大陣營。”
侯玉霄眉頭微凝，打下黑苗城，不知道其餘四苗的具體情況，肯定不能冒進，可問題是這其中還有一個羅剎聖教的變量，端木宏要修復蚩黎天結界，到底要殺幾個武道亞聖，他也不清楚。
他們已經殺了黑谷，如果只要兩個，那就再殺一個紅苣就行了，這樣端木宏跟青玄完全可以拉攏白通和紫泉兩人，先殺了紅苣，這樣一來，紅苗族那五十萬大軍，青玄估計也可以拉攏。
要是真這樣，那他們接下來面對的，可能就真的是兩百二十萬大軍，如此一來，別說他們主動進攻，若是青玄拉著四苗聯軍蜂擁而來，他甚至可能要考慮後撤，赤焰軍雖強，可就算加上四十萬昭陽軍，也不可能鬥得過兩百多萬大軍，這點自知之明，侯玉霄還是有的。
可如果，修復蚩黎天結界，不止要殺兩尊武道亞聖，那青苗城那邊，現在就應該很熱鬧了。
果真如此，他就完全可以靜觀其變，等青玄和端木宏，跟另外三族的族長鬥得差不多，他再率大軍攻過去，那樣纔是最劃算的。
現在關鍵，就是要掌握具體的消息。
“老五人還在青苗城，這麼久沒消息傳出來，青苗城應該是已經被封鎖了，想知道具體消息，恐怕，還得我自己親自去跑一趟了。”
“大哥，讓我去吧！”
侯玉霄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侯玉成的提議，端木宏、青玄、白通、紫泉，四尊亞聖，都可能在青苗城裡，這個節骨眼對方肯定是風聲鶴唳，老二過去萬一被逮住，可就大事不妙了。
“你安心留在這裡，四苗具體什麼情況，我們還不知道，萬一他們大軍繞道直撲這裡，你還得率軍抵抗，我過去看看，就是被發現了，他們也留不住我，放心吧！”
侯玉霄說完就準備前往青苗城，可剛準備動身之際，倏然面色一變，轉頭看向東南方向。
“有人過來了，氣息還不弱！”
侯玉霄帶著侯玉成往東南方向一閃，直接半道截住了來人，兩人看到來人的模樣，頓時一愣。
來人是個老者，面容粗糙，頂著著一張標誌性的南疆臉，此刻臉上滿是焦急之色，而讓兩人愣神的，是老者此刻臉色煞白，進氣多出氣少，身後還有一道萎靡的武靈虛影，顯然是受了重傷。
武靈虛影，武道亞聖！
重傷的武道亞聖，東南方向過來的。
侯玉霄心中雖隱隱有猜測，但沒有主動開口。
老者看到兩人的第一時間也愣了一下，可看到兩人身上穿著的雍州服侍，還有胸口上的雙色神蓮標誌，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
“老朽紅苗族長紅苣，有要事求見侯家主，還請兩位兄弟，代爲通報一聲，麻煩了！”
紅苣能感覺到這兩人的修爲，一個破碎境大能一個元丹三境大圓滿，應該也是河西侯氏的高層人物，若是放在平常時候，他對兩人自然不會如此客氣，可此刻畢竟是有求於人，加之自己身上又有重傷，他的語氣，難免也變的溫和了許多。
“在下就是侯玉霄，敢問紅族長，這是……”
“你是侯玉霄？”
紅苣臉色頓時一沉，他第一反應是眼前這青衣年輕人在誆騙自己，河西侯玉霄，四年前在望龍山與禪宗法海世尊一戰，他即便身在南疆，也聽說過，能跟法海世尊一戰，那侯玉霄肯定就有武道亞聖的修爲。
“如假包換，在下便是侯玉霄！”
侯玉霄大致也猜出紅苣心裡在想什麼，直接從身上取出了一枚金色印章，往紅苣面前一扔。
紅苣接過金色印章，看到底下刻錄的侯字，感受到印章上傳來的神朝印記能量，臉上頓時露出一抹驚異，他是南疆域外之人，可對神州勢力也有了解，知道地級勢力以上的印章，纔有神朝印記能量。
“紅族長，修爲可不等於實力。”
紅苣面帶急色，咬咬牙也不願再花心思甄別。
“侯家主，我紅苗願投入河西麾下，只求河西能出兵支援我紅苗城，只要能解我紅苗城之圍，紅苣今後但憑侯家主驅使，我紅苗族，今後亦願爲河西效力！”
…………
“紅族長，青玄對你動手了？”
紅苣神色一愣，頓時擡頭看著侯玉霄。
“前天夜間，青玄夥同端木宏殺黑谷時，在下也在青苗城，當時便猜測羅剎聖教和青玄，殺黑谷是爲了修復蚩黎天結界，如今看來，殺黑谷一人還不夠，連你，他們也想殺……”
“原來端木宏那晚追的人，是侯家主！”
紅苣說完，臉上又立刻露出怒容，恨恨道：“紫泉、白通也跟青玄沆瀣一氣，端木宏出城追你過後，又夥同白通紫泉，三人聯手想殺我，只可惜棋差一招，老朽拼死在他們手上逃了出來。”
這跟自己猜的，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侯玉霄神色輕動，詢問道：“紅族長的意思是青白紫三族，已經聯合在一起，而且還準備對紅苗城動手了？”
紅苣被侯玉霄這麼一提醒，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臉上的怒容立馬消失，轉而帶著一絲憂色點頭道：“三族得知侯家主大破黑苗城，現已組成南疆聯軍，共計一百七十萬，我紅苗城地處白苗右翼，老朽身受重傷，白通若率大軍來攻，我紅苗城必破。
我知道，侯家主此番南下是爲南疆，三十萬赤焰軍雖強，卻也難擋南疆聯軍，我紅苗族尚有五十萬大軍，只要侯家主再從河西調大軍南下，有我紅苗襄助，破南疆聯軍，不在話下啊！”
“紅族長，不妨感知下，城中現有大軍幾何。”
紅苣神色一愣，河西三十萬赤焰軍大破黑苗城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了，黑苗城裡不就那三十萬赤焰軍麼，不過他還是聽侯玉霄的話，釋放氣息感知了一下城中的情況。
這一感知，頓時身體一震！
“侯家主，已經調兵了？”
“此次除赤焰軍以外，我河西還來了四十萬精銳昭陽軍，若是再算上紅族長麾下五十萬大軍，那我們就有大軍共計一百二十萬…”
“如此以來，對付南疆聯軍，絕對有勝算！”
紅苣面色振奮，接過了侯玉霄的話。
一百二十萬對一百七十萬，看似少了很多，可河西那三十萬赤焰軍，可是能擋聖地精銳的，折算一下，河西的實力絕對不弱。
當然，前提是，他紅苗的五十萬大軍，必須要跟河西站在一邊。
“紅族長傷勢過重，不若先在這養傷，給我一件信物，由在下前往紅苗城先行探查一下情況，若白苗果真在攻城，侯某直接出手幫忙，另外再從黑苗城調大軍前去救援，若白苗尚未攻城，侯某就先讓他們與我河西大軍會合，再與南疆聯軍一決高下，如何？”
侯玉霄問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紅苣的表情，不敢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節。
紅苣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先是露出些猶豫，爾後咬了咬牙，纔對著侯玉霄重重點頭，從身上取出了一枚赤色令牌。
“如此，老朽便勞煩侯家主了，紅苗城目下由我子紅魁率軍鎮守，侯家主到了直接找他便是！”
“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