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我之後自會處理,你當時可沒有表現出異常來吧。”沈佳音問道。
宋英英連忙拱手道:“卑職謹記娘娘的教誨,並不敢露出旁的的神色來。”
沈佳音點了點頭。
“與我上樓去吧,我倒要看一看,這一次她會給我帶來什麼。”
宋英英頷首。
而在皇宮中,西涼楚燕正在籌謀一場試探。
“文鴦,你且去幫我拿了通關文書來。”
皇宮中,通關文書是每個出宮的人需要備著,一般來說,每個宮中都會有一至兩道,若是到了迫不得已必須出宮採購的時候,會找內務府多要一個,這樣才能保證各室的正常運轉,可未央宮例外,因爲西涼楚燕原不喜歡外出,再加上華清對她的管制,所以未央宮外出的文書常年被扣押。
周子君聽了裡頭的吩咐,心裡早就盤算開了,難道說昨天西涼楚燕還沒有長教訓,如今又要故技重施?
不可能吧,西涼楚燕該不會警惕到這種地步來。
這麼想著,悄無聲息地往門邊又走了幾步,確保自己可以聽見西涼楚燕的聲音。
西涼楚燕原本就是爲了引得周子君上鉤的,西涼楚燕又是個眼神好的,眼見得周子君的身影投射在了門框上,是更加清晰的瞭然。
“娘娘,這可是萬萬使不得的呀。”文鴦的聲音沉沉地傳了過來。
房間裡傳來一陣清脆的響聲,應該是什麼東西被甩在地上了,而後是西涼楚燕嫌棄的聲音:“我原就覺得我的這個屋子裡頭出了內鬼,昨天變是你與我一塊出去的,每個人都遭了打,你因與我出去,受的也就輕一點。如今看來,你的嫌疑倒是最大的。”
西涼楚燕的聲音清冷,帶著疏遠,文鴦沉默片刻,連忙說道:“娘娘可要明察,奴婢雖是個膽小怕事的,卻不敢做違良心的事情,只是昨天皇后娘娘已經鬧成了這個樣子,若是您今天再如此這般去,恐怕對自己不利。”
隨後,屋內傳來了沉沉的磕頭聲。
一陣細碎的嘲笑聲傳來,西涼楚燕冷冷地說道:“還說你不害怕,如今連皇后娘娘兩個字都說出來了,我且問你,她華清是哪一門子的皇后娘娘?不過是個篡位的主兒罷了,我還需要怕她?”
西涼楚燕這一聲喊叫不要緊,著實將周子君嚇到了,他手中的盤盞猛地一響,發出了清脆的咣噹聲。
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過了許久,傳來西涼楚燕的聲音:“你這個死丫頭,你是不是縱了誰在外面?”
文鴦思索片刻,說道:“大概是要來送膳食的小丫頭,奴婢且去問了?”
西涼楚燕沉吟了片刻,說道:“這件事情若是再被別人知道了去,你當心我剝了你的皮。”
聲音中是沉沉的清冷,文鴦的啜泣聲低低地傳過來,過了許久,才輕輕地說了一聲:“是。”
眼見得文鴦要出門來尋了人,周子君急中生智,往後退一步,緩緩地朝著房門走來,一個擡頭,正好看到了文鴦焦灼而又驚恐的目光。
“你在這裡做什麼?”文鴦將身後的房門掩了,將西涼楚燕的世界與外面的世界完全隔斷開來,周子君有些害怕地說道:“是剛纔姐姐傳了我將這羹湯送過的,不巧,看到有貓兒從這房屋旁邊奔過去,生怕撲了娘娘的羹湯,所以我等了一會兒纔來。
周子君將謊話編得有條有理的,文鴦瞧著,覺得這個人若不是投錯了主人,也定是個人才。
這麼想著,卻不得不做戲,她說道:“你當真說看到有一隻貓兒過去了?”
周子君篤定地點頭:“是的,娘娘可是在找那一隻貓嗎?”眼底散發著澄澈的光芒。
“她若是找貓就好了。”
說到西涼楚燕的時候,文鴦的眼中是喊著淡淡的恨意的,但是瞬間她就反應過來了,只是淡淡地說道:“你好好做你的工作就是了,在這裡與我套什麼話?”
語氣帶著嘲諷,而又冷冷地說道:“昨天的事情,你可是脫不了干係的啊。”
周子君的腦海中迅速轉了起來,文鴦的這話是什麼意思?若是真的懷疑他,定不會到了現在才說,說不定就是爲了激怒她,讓她說了剛纔聽到的,娘娘對她的懷疑呢。
這麼想著,周子君驚恐地說道:“文鴦姐姐,這件事情你可不能隨便說,我不過是個小丫頭,怎麼可能做這種了不得的事?”
這麼辯解著,屋內傳來了西涼楚燕不耐煩的聲音:“還不進來?”
文鴦這才收斂了自己的神色,接過文鴦手中的托盤來,眉眼之間閃過一陣淒涼。
周子君打定主意,西涼楚燕定是以爲皇后娘娘與完顏紫菱不會連續兩天追究其中的事情,索性就大膽起來,剛纔西涼楚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她定是懷疑未央宮中的丫頭,若是這時鋌而走險,該怎麼辦呢?
文鴦盈盈進屋來,在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西涼楚燕站起,“怎麼樣,她是什麼反應?”
文鴦小心地將托盤放在桌子上,悄然道:“眉眼之間似是有些相信了。”
西涼楚燕點點頭。
周子君這樣的人斷然是成不了大氣候的,什麼事情都操之過急,且沉不住氣,只是如今若是打定了主意要與完顏紫菱過招,茶樓那裡就要爽約,今天原本是準備好和沈佳音對陣的,恐怕還要等上一會兒。
之所以有此番決定,是因爲西涼楚燕對自己有自信,沈佳音不會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她不願意輸給任何人。
這麼想著,已經起身,用手帕從盤盞中挑出了棗子與當歸。
文鴦有些不解:“娘娘,您爲何要選了這麼奇怪的東西去?”西涼楚燕笑而不語。
她與文鴦約定好的時間回來,文鴦只需要無所不用其極地證明西涼楚燕還在屋子裡頭就是了。
到了茶樓門口,這個茶師果然是跟昨天說的一樣,幫西涼楚燕留了一道門,且今天的茶樓掛出的招牌不營業。
她順著樓梯往上走,每一步,都感覺追尋一股熟悉的味道,這樣的氣息與味道似乎在哪裡經歷過。
來到了二樓之後,大廳空空如也,因爲是京城最大的茶樓,所以裝潢方式也十分氣派,西涼楚燕細細地想了一。
西涼楚燕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一路過來,她快馬加鞭,所以如今能與茶師說話的時間大大被縮短了。
而跟更糟糕的事情是,偌大的茶樓中,竟然是一個人都沒有的。
難道說自己帶出來的東西真的要派上用場了嗎?
西涼楚燕原就是個心思敏捷的人,再加上對京城關係精準的把握,她基本可以確定,這座茶樓是沈佳音在天鳳國的重要據點,如果能搜尋到相關的證據,說不定牧褚會對她更加刮目相看。
她知道,那一天在背地裡偷聽她和茶師講話的那個人,今天一定是會來的。
時間在不斷地流逝,隋唐因爲之前被西涼楚燕嘲笑過,所以對這個毒舌的姑娘不是很感興趣,從一定程度上來說,甚至可以說是充滿了敬意,所以在沈佳音叮囑他要早一些到的時候,他反而更加躲懶了起來。
反正沈佳音平日裡對隋唐也多是縱容,也不會在意這一點細枝末節就是了。
“你怎麼來得這麼早?”在要離開的前五分鐘,西涼楚燕的背後響起沉沉的聲音,西涼楚燕轉過身去,有些覺得失望,原來還是昨天那個人。
原來西涼楚燕以爲在這個茶樓的老闆看到了她的藥方之後,會有所敬服,沒想到,還是等不來此人。
“怎麼又是你。”西涼楚燕這麼說著,心中的臺詞是,就憑你,也值得讓我等這麼久嗎?
隋唐原就不喜歡西涼楚燕說話的風格,好像與她說話,就活該要聽她將所有的嘲諷不吐不快一般,只淡淡地說道:“怎麼就不能是我了?”聲音裡也帶著當仁不讓,西涼楚燕微微地搖了搖頭。
有一陣風從兩人之間劃過,落下了尷尬的意思來,西涼楚燕對時間的把握向來敏感,反正她也沒有時間了,便說道:“自然能是你,只是我今天時間緊迫,所以少不得要先走了,這兩個東西……”
說著,西涼楚燕將手掌攤開,將一顆棗子,與一根當歸放在了了隋唐的手上,他有些奇怪地說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西涼楚燕思索片刻,說道:“你不需要問我,你只需要將這些東西給你的主人看了,他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了。”神神秘秘的樣子倒是讓隋唐覺得與那個故作神秘的沈佳音很像。
“你憑什麼覺得我們主人會懂得你說的意思?”
隋唐冷冷地問道,雖是這麼說,但是他的心中已經泛起了不爽快,他也算是自詡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的,到了西涼楚燕和沈佳音的交流,就好像是個被耍弄的小丑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