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鑫只是覺得奇怪,看著黎落落已經溼了的頭髮,心疼的將她抱在懷裡。“落落,你只是受了驚嚇,其他的不礙事的,不要害怕,以後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了。”
黎落落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注意到莫鑫在說什麼,可是下一秒,她開口:“阿鑫,我聽到你和李小白的對話了,杜悅是不是馬上就要死了。”
莫鑫看著黎落落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也沒有決定再繼續瞞她,點點頭:“傷勢太重,現在的她很痛苦,肯定熬不過三天,最重要的是,我想讓她安樂死,早一點結束這種痛苦。”
黎落落點點頭,隨後開口:“也想去見她。”
“好。”
重癥病房
儀器的聲音滴滴答答,黎落落的耳邊都充斥著這些聲音,有些懊惱。她看著杜悅,儘管已經打了很多鎮痛針,可是過不了多久還是會很疼痛。
黎落落看著她臉上被燒掉的皮膚,紅紅的,讓人極其的難受。杜悅哼著的聲音細細碎碎,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著黎落落的臉。
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努力的說出幾句話。“黎落落,註定的還是會發生,改變不了,就像我一樣,我始終還是死在了莫雨的手裡。”
黎落落看著杜悅這個模樣,心情複雜的要命,如果一開始就真的改變不了,不嘗試,不去做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她的結局會不會好一點。命運這種東西,就算你和它硬碰硬,也絲毫沒有辦法改變一點點。
“莫雨跳樓死了。”黎落落只能這樣說,這樣說會不會讓杜悅好過一點?
“呵,我知道,可真是高興,她忍受不了被毀了的人生,所以義無反顧的從那麼高的樓跳下去,我也忍受不了那麼痛苦的人生,你知道嗎?”
“我不能哭,從小就是培養來保護你的,或許你忘了,你不知道你小時候有多幸福,那個時候穆鶴何書明,我,都還很下。嫉妒這種事情只要在心裡生根發芽就很難再連-根拔起。如果杜林一直在我的身邊,我或許不會是這樣。”
杜悅苦笑出聲,帶著一些哽咽。“你不知道,如果我不去仇恨不去嫉妒,根本就沒有辦法堅持下去,在這個沒有杜林的世界裡堅持下去。命運這種東西,從來都是捉弄人的,我以爲我戰勝了,可是到最後還是輸的一敗塗地。如果是從來,不如不重生的好,再一次經歷這種絕望,無論是誰都會瘋的。”
黎落落聽了杜悅的話,心裡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住。這些所有的一起都是命中註定?那麼是不是像那個夢裡說的一樣,就算她不能死在林易或者薛徹的手裡,也始終會死在疾病意外上。
“呵呵,杜悅,或許我過不了多久就要下來陪你了。”黎落落說出這句話,心裡無比的淒涼,她終於開始不信命了,可是杜悅的事情一下子又把他拉回了現實。
杜悅笑著,眼角流出了淚水。“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執著於殺你了。”
“是啊。”
兩個人一哭一笑著,彷彿又回到了從前,黎落落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杜悅變得水火不容。好像只是因爲一些小事,好像連小事都不是。
“我想結束這種痛苦,落落。”杜悅開口,語氣中有顫抖,清醒著接受自己要死亡的事實,這種感覺是有多難受?
這一句落落,觸動了黎落落內心深處的一根弦,是有多久了,沒有聽到她這樣叫過她了。黎落落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可是,我下不了手。”
“落落,你給我個痛快吧,我不想感受這種痛苦被折磨致死,做了好多錯事,如果真的有來世,我肯定不要再遇到你了,因爲你那麼好,我肯定會嫉妒你的,下輩子,就不要看到我這幅醜陋的面孔了。所以,落落,你給我一個痛快吧。我真的好痛,痛到要死了。”
杜悅哭了起來,這種痛苦,在她的記憶中經歷了兩次,可是這兩次,都讓她無法再做其他的事情,硫酸,應該是她這輩子最恨的東西。
黎落落聽著她小聲的哀求,渾身都在發抖。儀器的聲音還在響著,杜悅這位嚴重的燒傷引起了身體各項機能的衰竭,痛苦的死去是她現在最難過的。
杜悅的手指努力動了動,指著那個呼吸機。“落落,求你了,拔掉吧,我真的好痛。”
黎落落的腳步像灌了千斤重的東西,邁不開,可是看著杜悅那張痛到扭曲的臉,仍然努力的走向她的牀前,手慢慢的伸出去,顫抖的很厲害。
伸出去又縮回的手,黎落落蒙著臉痛哭。她還記得,他們小時候相依爲命的場景,那個時候的他們多好,害怕失去彼此,硫酸沒有錢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彼此的關係。
“落落,拔掉吧,我累了。”杜悅又開口,一顆眼淚從眼角滑落,現在,她只有一隻眼睛能夠看到她,這一生,這樣糾糾纏纏也已經差不多夠了。
鎮痛劑已失去效果,杜悅又陷入了痛苦之中,她哼的聲音越來越大,這一刻,她只想快一點脫離這種痛苦。
“落落,求你了。”
黎落落的手又再一次擡了起來伸向呼吸機,拉住那根管子,然後用力的拔掉。杜悅感覺到自己肺裡的空氣變得稀薄,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是她重生以來最輕鬆的一刻。她看到杜林的身影,哭著跑過去,現在的她最害怕的就是杜林不原諒她,畢竟在他走了以後,她做了那麼多錯事。
杜悅的肺上下起伏著,在半分鐘以後,心臟停止跳動,那根線不在出現波動,安安靜靜的一條。
杜悅死了,握緊的手鬆開。眼睛閉著,這些似乎是她最後的模樣。黎落落蹲下來掩面痛哭,眼淚從指縫落下。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
外面有醫生進來搶救,在片刻以後,一切都靜止了,黎落落站起來,看著莫鑫在外面,一臉的擔心,突然,頭腦一暈,又再次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