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收拾乾淨，崔建上了老土的車，一路開向西鳳山。勝子已經煮好了午飯，見到兩人下車，招呼過來用餐。

老土落座，問：“金月有動作嗎？”

勝子一轉筆記本電腦屏幕，播放通話錄音。聽完錄音，崔建頗爲吃驚：“這個金月的野心出乎我意料?！?

老土道：“不要用正常人的邏輯去看待他們。勝子，那邊怎樣？”

勝子回答：“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不過我們多次前往含笑小區安全屋，可能已經引起保安們的懷疑?！?

老土問：“有保安懷疑？”

勝子點頭：“保安副隊長問了三次問題，不僅問的問題一次比一次尖銳，最後一次直接找上門，眼睛不停的朝裡看?！?

老土問：“還要跑幾趟？”

勝子回答：“明天再一趟?！?

老土道：“我來處理這件事?！?

勝子點點頭，道：“最後一件事：金鷹。能不能殺？雙頭犬很關心這問題?！?

勝子介紹道：“從四天前到現在，金鷹一直留在梅花島內。爲避免打草驚蛇，肯定不能在島內動手。”

崔建問：“他有什麼親人朋友嗎？”

勝子回答：“他是美國人，金鷹是他的韓國名字，在本地沒有親人。他其實是李傑的人，如果能得到李傑幫助，把他約到島外問題不大?！?

崔建道：“李傑不知所蹤。再者，李傑並不好對付，挾持他的可能性不高。我有個提議。”

“什麼提議？”

崔建道：“這邊有個副隊長多管閒事，恰巧又有一個李傑能調動金鷹。不如用副隊長把金鷹釣出來?！?

勝子完全不理解，看老土。

老土：米兔，我也不理解。

崔建解釋道：“如果副隊長的屍體被誤認爲是李傑，金鷹作爲李傑曾經的保鏢長，很可能會被警方請去辨認屍體。”

這個想法不錯，勝子敲擊鍵盤：“我聯繫雙頭犬?！?

雙頭犬在半小時後回覆，他對勝子提出的建議表示支持，但是建議要轉變爲計劃，需要進行一些微小的調整。其中包括李傑的隨身物品或者證件，無頭屍體，在水中泡發等。不能直接對金鷹下手，他建議製造交通意外?？梢圆灰瘊椀拿?，但必須讓金鷹在聖誕節當天無法到梅花島上班。

此外，警方在發現疑似李傑屍體時，金鷹未必是警方會聯繫的人。

李傑情況比較特殊，他還單身，父母已經去世。勝子完全可以利用這點，想辦法修改警方內部檔案，當警方發現疑似李傑屍體時，會按照檔案聯繫上金鷹。

勝子表示自己可以試一試，畢竟是警方內部檔案，她未必有那樣的計算機技術。雙頭犬讓她聯繫依依。

雙頭犬最後道：“我會爲計劃尋找到一名本地司機，不過需要你們自行接觸。時間不多，如果談不下來，或者有其他問題，這個計劃就此作廢。好了，我很忙，不能把精力放在無關精要的小組身上，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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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子指電話，難以置信，這人怎麼可以這麼說話？

崔建本打算一起譴責，老土卻道：“你們沒發現嗎？和他越熟悉，他的嘴就越臭。嘴臭是因爲不想和任何人有牽扯。勝子你經常和雙頭犬聯繫，一來二去很容易產生同事之間的羈絆。比如你遇見生活上的難題，第一時間就會想到他。這種接觸對於我們職業而言是非常不健康的。”

老土補充道：“你也是地獄犬，你和他是同一階層，可以向他學習，但不要認爲自己就不如他。崔建提出建議後，你的第一反應不是做計劃，而是聯繫雙頭犬……也不能說是你的錯，畢竟是非常時期。但，你懂我意思？”

勝子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嗯，我明白。”淚奔，其實我不明白。以本次血色聖誕行動爲例，她自覺沒有那個統籌能力。她認爲更合適成爲崔建的搭檔，而不是一名指揮官。

崔建寬慰道：“你不用太緊張，我們每次行動容錯率都比較高。我參與過幾次合作任務，多次出現計劃外的問題，無一例外，最後都完成了補救?！?

老土：“你就別說話了。”你的容錯率是殺人數量堆積出來的。你再看雙頭犬計劃的容錯率，雙頭犬全盤控制著每一小組，甚至每一個人住什麼酒店，吃什麼食物，他都有嚴格的要求。

……

雙頭犬選擇製造交通事故的司機名叫樸允康，今年四十二歲，去年結婚，有一子。樸允康少年時是一名練習生，後因爲盜竊而結束自己的娛樂圈生涯進了監獄。出獄後不到三年，因爲搶劫而再次入獄。兩年前出獄，在官方安排下，租了一個攤位，依靠賣豬肉爲生。

樸允康此人天生破財衰鬼命，每一次犯罪都是因爲缺錢，每一次犯罪都被抓獲。而今他又缺錢了。他的妻子生病，公立醫院只能治標不治本，私立醫院雖然有能力根治，但需要一大筆錢。

樸允康收攤回家的路上，崔建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有發財機會，建議他聽一聽。他幾乎沒有猶豫就上了崔建的車。雖然他無法解釋自己爲什麼要上車，但他打定主意要拒絕賺快錢。不過崔建開出的條件讓他無法拒絕。20萬美元，撞一輛車，不需要要對方的命，但要對方在三五天之內不能離開醫院。

嚴格來說，樸允康做的好的話，連坐牢的風險都沒有。

崔建把裝有20萬美元的檔案袋放在汽車中控位置，開口對著樸允康。後座的樸允康一眼就看見檔案袋裡面的一沓沓美鈔，但他沒有馬上拿錢：“你爲什麼相信我？”哪有直接給全款的人。

崔建回答：“因爲你有家人?！蹦闳绻麤]家人，根本沒資格接這活。崔建敢直接來見他，也是因爲他有家人，即使生意談不攏，他也不敢亂說話。

樸允康心中一凜，問：“假如對方沒有出現呢？”

崔建回答：“就當我做好事?！?

樸允康聽出了崔建話中意思，崔建對他家的情況非常瞭解。他思考數秒，果斷拿走檔案袋：“我就在這邊下?！?

崔建靠邊停車，樸允康下車離開，甚至沒有多看崔建一眼。雖然崔建帶了口罩，但樸允康懂規矩，有些事知道的多並不是好事，他寧可連崔建的性別都無法描述。

……

12月25日上午七點，韓城河發現一具無名男屍，其頭顱和手腳皆被砍斷。上午八點三十分，老刑警通過男屍身穿高定襯衫，按照編號查找，發現對方疑似失蹤多日的李傑。這一發現讓整個警局震動。

趙愛只是李傑未婚妻，並沒有第一時間接到電話，警方根據檔案，聯繫了李傑的緊急聯繫人金鷹。金鷹這段時間自然不可能和李傑有聯繫，聽聞發現自己老闆的屍體，當下就信了幾分。

李傑給的很多，如果李傑死了，金鷹並不願意擔任梅花島的安保主管。因此，在接到警方電話後，金鷹第一時間就驅車前往警局，確認死者身份。

警局較遠，要走高架橋，車輛最低速度都在80以上。限速100情況下，很多車輛都是壓著20%的違章線在路上跑。在這個速度下，發生交通事故的話，司乘受傷可能性非常高。

樸允康的出攤微型貨車和金鷹的汽車發生了追尾。

過程很簡單，樸允康快車道，金鷹中道。樸允康超過金鷹後右轉，當時樸允康的車還沒有完全超過金鷹，導致金鷹車輛被迫追尾樸允康車輛。最終結果，金鷹車輛側翻兩圈，樸允康車輛傾倒。

上午十點二十分，兩人都被送到了最近的醫院。經過診斷，金鷹身體多處骨折，伴有中度腦震盪。樸允康左肩脫臼，輕微腦震盪。

端木午休20分鐘，起牀喝下午茶時，通過手機知道了這件事。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爲什麼偏偏是今天呢？

端木有些不安，思考良久，聯繫將以特勤隊長身份出席聖誕宴會的蕾蒂：“你今天生病了，需要住院治療?！?

蕾蒂問：“一定要生病嗎？”

端木回答：“我建議你生病?！?

“既然你認爲我應該生病，那我就生病吧?！崩俚賿鞌嚯娫?，再撥打電話：“送一針病毒過來……沒什麼，只是有人建議我生病。我想他也不知道爲什麼?！?

端木掛斷電話，翻看梅花島晚宴名單，60%的標靶將參加晚宴，其中有七個人是穹頂計劃的目標。

有問題嗎？端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只是他比其他人更知道金鷹在梅花島安保中的重要性，因此在聽聞金鷹受傷後，第一時間端木就有陰謀論的想法。蕾蒂是端木一員大將，他不想她有任何閃失。

“喂，知道了，我這就出門。”端木掛斷雲雪杉電話，煩，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煩，今天哪哪都不對勁，就連選西裝時他也沒找到心儀的領帶。

這情況一直到他見到雲雪杉才大大緩解。

韓城論壇大門外花壇，雲雪杉正在和一名中年男子交談，兩人臉上都掛著公式化的笑容。

今天雲雪杉的休閒穿著讓端木眼前一亮，原本抱著應付的心態，而今多了一分認真，帶上微笑走上前。雲雪杉介紹了端木，互相客套幾句後，兩人朝內廳走去。

雲雪杉是財團中的實權派，有專人在場內等待她，引領她過安保。今天的韓城論壇算得上大佬雲集，大家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交談，最多做的一件事是向對方引薦自己的孩子，或者是家族中的出色晚輩。

內廳的節目還沒有開始，工作人員正在佈置場地，今天晚宴主題是中西結合：中餐加火雞。既然是中餐，位置學就比較重要，其中最重要的是主桌。林海作爲林氏集團的老總，又是本次聖誕晚宴的舉辦人，自然是主桌主位，還剩下5個位置給誰呢？

爲什麼只有6個位置？因爲在吃飯期間將有各種表演，所以每張桌子只坐一半人。

有些老總之間有恩怨，不能分在同一桌。有些老總業務領域接近，有合作的空間，得把他們分在一起。分配好位置，今晚的晚宴就成功了一半。

雲雪杉和端木上了二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剛落座，雲雪杉就看見樓下戴著大紅帽的雲馨月，雲馨月很親熱的握著葉嵐的手不停的說著什麼，如同一位疼愛晚輩的老人一般。

端木也看見了，問：“你母親和葉嵐很熟嗎？”他的情報庫沒有這一條。

雲雪杉解釋道：“葉叔叔幫我們牽線搭橋，讓我們拿到了非洲某國的合作協議?！?

端木道：“聽說北美聯合公司的事一直沒有下文。”

雲雪杉聽聞這話，不禁嘆了口氣：“你知道的真多?！北泵缆摵瞎炯磳⑼度肷a的第一基地因被栽贓而停產，依靠著李家、林海集團和葉家的幫助，才消化掉第一基地承接的訂單。即使如此，也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雲雪杉和林海如今都想抽身而退，但始終聯繫不上李傑，讓他們無比頭疼。

端木道：“別忘了我好歹也是北美富豪?！?

雲雪杉應付般笑了笑，她對端木沒興趣，見到雲馨月擡頭看見自己，舉手招呼。五分鐘，雲馨月坐到了雲雪杉身邊，內外溫差達到30度，雲馨月把大衣放在一邊，要了一杯檸檬水：“嗨，端木，你兄弟爲什麼沒出席今天的晚宴？”

端木回答：“說是回美國?！?

原因雲馨月已經聽葉嵐說過，她只是覺得很可惜。如果今天崔建能和葉嵐一同出席晚宴，基本坐實了崔建葉家女婿的身份。是不是傻？想起來她就有些惱火，又想到自己沒資格惱火，只能付之一笑。

接下去端木成爲電燈泡，雲馨月和雲雪杉聊起海運聯合公司的事。雲家一直做互聯網的生意，伴隨著科技的更新迭代，他們有心把公司戰略轉移到實業上，特別是能源與稀有金屬這塊業務上。

如今雲家在雷東的幫助下，在非洲落腳開礦，並且聯合青瓦臺組建了一個擁有數千人僱傭軍的軍事基地。這個基地幫助雷東家族穩固了統治，也幫美國人解決了一些問題，最重要是爲未來雲家在非洲大面積淘金戰略鋪平道路。

下午五點，林海親自出面邀請幾位大佬內廳入席，其他人就由工作人員代爲邀請。相對於自助餐模式，茶話會模式的晚宴自由度比較低。

作爲一名兼職保鏢，端木還是觀察了一下安保情況。

保鏢分成兩類，一類是林氏集團爲今晚晚宴安排的保鏢和保安，他們有些人在室外寒風中巡視，有些人站立在室內觀察著所有人。一類是各大佬的私人保鏢，這些保鏢和隨行人員有專門的接待休息區，休息區有簡單的自助餐和免費的咖啡。

爲了維護秩序，警署還派遣了兩輛巡邏車分置在正門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