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幻覺？”我被莫不風的話給嚇了一跳。“難道那一切都是真的？你可不要嚇我啊。”

“我指的是，那條巨蟒，不一定只是存在於幻覺裡。”

“不一定，只是存在於幻覺裡？”我在重複莫不風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以前在幫莫不風解除詛咒的時候，他曾經說過。

他是在打開其中一口棺材，然後被棺材裡的蛇頭給咬中了，所以才變成一身蛇麟的。

而那顆蛇頭，他當初形容得就又很大。

想到這個，我馬上說：“難道，你覺得咱倆剛纔在幻覺裡遭遇的那條巨蟒，是以前咬你的那顆蛇頭的全部樣貌？”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身體都在隱隱發抖。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

大客車一樣粗細的巨蟒啊，這得多長。

五十米？

還是一百米？

我想都不敢去想。

“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

我忽然鬆了口氣。

但是，我也不敢完全掉以輕心，就急忙問：“那是什麼意思？”

“是……”

莫不風突然不說話了。

“是什麼？”我馬上問。

“沒什麼沒什麼。”

嗯？

我心裡有些不高興。

你這說一半，是什麼意思？

你要是想到了什麼，或者是有什麼話，就說完嘛。咱們都這麼熟悉了，而且剛纔又差點一起去陰間報到。

“沒什麼。咱們趕緊出發吧。”莫不風站了起來，眉頭微皺，表情有些凝重，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可他不想說，我也沒辦法，總不能強迫他吧？

順著山洞繼續往前走。

走了大概五分鐘的樣子，我們出了山洞，來到一個巨大的空間。

我一看到這裡，瞬間驚呆了——在我們的前面，有石梯是向下延伸。而在石梯的下面，是一條石板路，通往前方。

因爲電筒的光不夠強，所以照不到盡頭。

但，這尼瑪，不是跟剛剛幻覺裡的情景一模一樣嗎？

我瞬間驚得全身都冒冷汗，然後馬上看向了莫不風：“難道，你說的不只是存在於幻覺，是這個意思？”

莫不風的表情凝重了起來，一句話也沒有說。

“老闆，你怎麼了？”曹汐忽然問道。

我趕忙把之前我們在幻覺裡遇到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我還特意加了一句：“這裡的情景，跟幻覺裡的情況，一模一樣。”

聽完我的話，曹汐跟曲將軍都非常吃驚。

“那，那我們要不要離開這裡，找別的路啊？”曹汐馬上問。

我還是看著莫不風，我想看看他要說什麼。

莫不風盯著前面看，沉默了大概半分鐘的樣子，才終於開口：“不用。”

說著，他扭頭看向了我們，然後表情凝重地繼續說：“我走前面，你們離我二十米遠。如果我發生了意外，你們一秒鐘都不要停留，轉身就跑！”

說完這句話，他毫不猶豫就往前走了，絲毫不給我們勸阻或者提出商量的機會。而且，他走的很快，下石梯的時候，我們都追不上。

他到底部石板路的時候，我們纔到石梯的一半，跟他拉開了差不多十米的距離。接著，莫不風昂首挺胸，大步往前走。

我們跟在後面。

我很想上去問他到底怎麼了。

可是，一想起先前的幻覺，我心裡就很恐懼，就邁不開腿，不敢追過去。

我承認，我這個時候是有點慫。

踩在石板路，往前走的時候，我的腿都有些發抖，腳步虛浮，就跟得了重感冒似的。

每走一步，我都很害怕，腳下的石板，會突然陷下去。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

四分鐘。

八分鐘過去了。

十五分鐘。

一路走過來，石板路都很結實，沒有哪一塊石板出現了陷落，甚至掉下去的情況。

一直走到了石板路的盡頭，我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擦了擦腦門的汗水，我感覺這十幾分鍾，過的比四五個小時都要長久。

而在石板路的盡頭，是一扇巨大的門。

這扇門估摸著有十米高，左右兩邊，也有七八米寬，非常高大。而且，這扇門是青色的。上去摸一下，很有金屬的質感。

這時，莫不風開口說：“青銅門？”

“確實是青銅的。”曲將軍也來摸了一下，然後說道。

“青銅門又怎麼了？”我還是看著莫不風。

我覺得，他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

莫不風的眼睛一直看著那扇高大的青銅門，然後拿手指著門上的門釘，開始數：“一，二，三……”

我也去看那些門釘。

因爲摺扇青銅門太大了。

所以，這門上的門釘，也相應的放大了，得有臉盆大小。而且，不管是青銅大門，還是門上的門釘，都佈滿了灰塵。

那也就是說，這扇青銅大門應該有好些年沒有打開了。否則的話，不會佈滿灰塵。

數完了橫向的門釘，莫不風又數豎著的。

“十二乘以十二。”

“怎麼這麼多門釘啊？我記得，哪怕是古代那些皇帝的皇宮大門的門釘，好像也才九乘九吧？”我覺得很詫異。

曲將軍點了點頭，補充說：“皇宮的門釘，確實是九乘九。而王爺府門上的門釘是七乘九。公侯，就是那些有爵位的大臣家的門釘，則是四乘九。”

“至於普通的大臣，哪怕是丞相，他們家的門釘也僅僅是五乘五。如果不是當官的，哪怕是民間的富商巨賈。就是再有錢，他們家的門上也不允許有門釘。否則，就是僭越，要被抓的。”

聽完了曲將軍的補充，我就更覺得詫異了：“那這十二乘十二是什麼說法？”

“這是大王的身份象徵。”莫不風說。

“大王？什麼大王？”

“歷史上，第一個皇帝是秦王嬴政，也叫始皇帝。而在他之前，包括在他統一六國之前。他的身份，也僅僅是秦王，一國之君。”

說著，莫不風忽然又問：“冕旒冠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

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

曲將軍開口說：“這個本將知道。秦漢時期的皇帝，都是經常戴的，那是身份的象徵。後來，因爲戴冕旒冠，實在是太麻煩了。所以，到了唐朝，太宗皇帝就改變了服飾，不再穿戴那個。”

“雖然平常時候不再穿戴了，但這個傳統還是保留下來了。一般是在皇帝在舉行重大典禮的時候，配上禮服穿的。而皇帝的冕旒，是十二串，諸侯的是九串。”

原來如此。

聽完曲將軍的解釋，我忽然想到了什麼，馬上就問莫不風：“難道這十二乘十二的門釘，跟冕旒冠的十二串有關係？”

莫不風點頭說：“相傳，大概是公元前一千零四十五年，周王朝冊封杜宇爲蜀王，從此建立了古蜀國。而杜宇本人，也就是第一位蜀王，是爲蜀望帝，現在的成都那邊，都還有望帝祠。”

“杜宇後來與一位龍王的女兒結成夫妻。這個時候，有一個叫鱉靈的人，來到蜀國，幫助杜宇治水患。這個鱉靈，據說是當時楚國那邊的一具死屍。但是，漂到紋山後，詭異地復活了。”

“他因爲治水患有功，所以被杜宇冊封爲蜀國丞相。但是，鱉靈忘恩負義，設計害死了杜宇，霸佔了蜀國的王位。”

“他想迫使龍女屈服自己。可龍女心向杜宇，堅決不從。所以，鱉靈一怒之下，就召集當時的巫師，吸走了龍女的法力，將自己變成活生生的人。”

“龍女因爲失去了法力，就從人形，變爲了龍身，然後繼續倒退，變成了一條巨蟒。當時很多人都被嚇壞了，紛紛希望鱉靈殺了龍女。鱉靈於是就用法力，將龍女抓了起來，給關在一個地方，讓她永遠都不能與杜宇相見。”

“杜宇死後，因爲擔心龍女也會受到迫害，就變成了一隻杜鵑，飛到王宮，想看看心愛的妻子。結果，他卻看到，龍女變成了巨蟒，還被關在了深山的一個洞穴當中。”

“杜宇很氣憤，很傷心，但也無力改變現實。好在這個時候，有個神仙找到了杜宇，告訴他。只要讓龍女在那裡靜心修煉，無人打擾，終有一天，她會再次化爲人形的。”

“得到神仙的告知，杜宇非常高興。於是，他就急忙找到了自己的一個最忠心的大臣，懇求他無論如何也要保護龍女，不讓她再受到傷害。”

“那個大臣很理解杜宇的心情，就不斷給鱉靈進言，希望他把龍女永遠關在那裡。這樣，龍女就算想跑出來爲禍，也不可能了。而且，也方便控制。”

“鱉靈覺得有道理，就立刻下令，叫人在山洞口，鑄造了一扇青銅大門，把龍女永遠關在裡面。爲了掩人耳目，不被人發現，免得以後有人提起這事。鱉靈還下令，在山洞口，繼續填土，另外造了一座山，把那個洞穴，徹徹底底地藏匿起來。”

“那個大臣就是負責監督這個工作。青銅大門鑄造好了後，他讓杜宇飛進去了，然後永遠關上了大門。這樣，杜宇就可以和龍女，永遠在一起。”

“因爲大臣非常忠心，所以就在青銅門上，鑄造了十二乘十二的門釘，用來暗示，這裡面有一位君王，象徵著杜宇的身份。”

“鱉靈好色。奪得了古蜀國的王位，又擁有了活人身軀之後，就開始大肆蒐羅美女，整日沉迷酒色，完全不理朝政，漸漸的也就把龍女拋到腦後，給忘記了。”

“但那個大臣卻沒有忘記這件事情。他把這件事情記錄了下來，流傳後世。希望以後有朝一日，自己的後代可以打開這扇大門，恭迎杜宇跟龍女出來。”

聽到這裡之後，我愣住了，怔怔地看著莫不風，說：“難道，你，你就是那個忠心的大臣的後人？”

莫不風看著我，笑著說：“我不是。”

“不是？”我覺得非常意外。“你不是的話，那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雖然這件事情是那個大臣的後代，代代相傳。但是，時間久了，他的後代也不見得都那麼忠實。總會出一個兩個，不孝的後代，把這件事情給泄露出來。我也是在一次無意當中，查到這個事情的。”

好吧。

我馬上又問：“那咱們現在要打開這扇青銅大門嗎？”

“要。”莫不風皺著眉頭，表情非常認真。

“那個龍女，會不會已經變成了龍？還是說，她還是大蟒蛇？”曹汐忽然問了一句。

她問出這話後，我愣住了，馬上想到了之前我們在幻覺當中看到的那條巨蟒。

我的心裡忽然又恐懼了起來。

到底是龍，還是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