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多少帶點嘲諷,稱呼也從江大人變成了侯爺,隱隱讓人覺得江雲鶴有在仗勢欺人的感覺,不過江雲鶴根本不在乎。
他的目的達到了。
只要進了林家的門,林十安的事就有的談了。
而且,這也可以被當成是一個信號,在外人眼中,會覺得林家與江家並沒有那麼“劍拔弩張”。
如他所料,周圍的百姓見此情形,討論的聲音不絕於耳。
“不是都說鎮(zhèn)遠侯陷害林從戎嗎?林家這是幹什麼,認賊做父?”
“豬腦子!林家人都願意讓鎮(zhèn)遠侯進門了,這代表誣陷的事肯定是無中生有呀,你會讓殺父仇人進門嗎?”
“沒錯沒錯,依我看定是有人看不慣江家,所以才跳出來造謠的?!?
“你們說,這誤會要是解開了,林之清和江流雲的婚事是不是還有迴轉的餘地?”
“林家配江家,還是高攀了!”
……
聽到這些話,林知清斂眉,轉身往院子裡走。
她知道在大部分百姓的眼裡,林家願意將江雲鶴和江流昀迎進門,兩家結仇的可能性又降低了。
但她必須這麼做。
林十安的命很重要。
沒錯,她現(xiàn)在判斷出林十安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被江雲鶴控制了。
因爲雲南那邊新做出來的朱梅口味果酒,是林知清提出的想法。
朱梅,便是後世所說的楊梅,那是產自雲南的一種果實碩大,頗有風味的水果。
此事只有三個人知情。
林知清,林十安,林泱泱。
排除她自己說漏嘴的可能性,剩下的人只有林十安和林泱泱。
而林泱泱雖然大大咧咧,腦子不太會轉彎,但嘴是極嚴的。
剩下的人只剩下了林十安。
從感情上來說,目前林十安與林泱泱在她心中的可信任度排在最前列。
若是從前,這種信任是不摻和任何的雜質的。
但背叛與欺騙的情況層出不窮,她不敢再將真心交付給任何一個人。
只是對比起來,這二人還沒做過有害於林家的事。
當然,她也會去考慮林十安背叛林家,轉投江雲鶴的可能性。
但這種可能性接近於零。
林十安知道她和林泱泱去過永清的事,也知道鄭闊的事。
目前來說,永清那頭是沒有異動的。
也就是說,這個重要消息沒有從林十安嘴裡泄露出去。
單說這一點,林十安不太像是江家的人。
另外,從理性的角度來說,林十安與林泱泱仍舊是她在林家最大的幫手。
倘若林十安有什麼大礙,會直接影響林從禮與林泱泱這兩個最親近的人。
人一旦受情緒左右,那便不能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一件事情上。
這對林家來說,弊大於利。
再者,她並不覺得江雲鶴把這麼一個重磅炸彈拋出來,只是爲了讓人覺得林家和江家關係還沒破裂。
他定然還會有更大的企圖。
讓他進屋,纔是博弈的開始,也是得知江雲鶴企圖的開始。
隨著硃紅色的大門緩緩關閉,百姓們被隔絕在外。
方纔刻意營造出來風平浪靜的假象,瞬間被打破了。 林泱泱第一個拉下了臉,她捏緊拳頭,轉身看向江雲鶴:
“老匹夫,你到底把十安怎麼樣了?”
衆(zhòng)人腳步停了下來,拉開了對峙之勢。
林知清並沒有出言阻止。
林家其他人也只是緊緊盯著江雲鶴。
江雲鶴悠哉悠哉地笑笑:
“從禮兄守規(guī)矩的名聲在外,怎的女兒如此野蠻,絲毫不懂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你是客嗎?”林泱泱咬牙,一把抽出腰間的鞭子,有些攻擊的意向:
“不請自來,威逼利誘,恩將仇報,你們江家沒資格談禮法?!?
此言一出,江流雲微微皺眉,上前一步打算開口說話,可江雲鶴卻伸手攔住了他:
“昀兒,你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計較什麼,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林知清看著他滿不在乎的樣子,只覺得這個人段位確實很高。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面對那樣難聽的話面不改色,還能反過來攻擊林泱泱,心理素質極其過硬。
林泱泱被他的態(tài)度激怒了,一甩鞭子,就要往江雲鶴臉上招呼。
“咻!”
鞭子的聲音極其明顯,力道相當大。
林知清仍舊沒有任何阻止的想法,眼睜睜看著鞭子揮向江雲鶴。
她還想繼續(xù)看看江雲鶴到底有多能忍。
“啪”地一聲,鞭子沒有任何阻攔,落到了江雲鶴臉上。
江流昀緊鎖眉頭,方纔他已經準備出手阻止了,但卻被江雲鶴給擋了下來。
江雲鶴站在原地,巋然不動,臉上迅速腫了起來,看上去相當狼狽。
林從禮和林從硯一愣,對視一眼,並沒有錯過對方眼中的意外。
就連林泱泱本人的怒火都消散了幾分,變成了驚訝。
在一片寂靜當中,林知清拍了拍手,忍者神龜也不過於此,她笑著開口:
“侯爺果然有大將風範,賣慘的證據已經有了,既如此,可以進入正題了嗎?”
江雲鶴聽到這話,摸了摸腫的老高的臉,臉上雖沒有了方纔的笑容,但依舊是鎮(zhèn)定的:
“如你們所想,林十安在我手裡,你們既然願意把我放進來,證明不想讓那小子死。”
“既如此,那便拿出你們林家的誠意?!?
“我要鄭闊的消息?!?
鄭闊,這個熟悉的名字從江雲鶴嘴裡說了出來,恍若隔世。
林知清並沒有過多的意外。
從林家放出江雲鶴陷害林從戎的消息的那一刻,鄭闊便已經進入了江雲鶴的視野。
還好鄭闊已經長眠於地下了……林知清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她不想去想,要是鄭闊還活著,會被打擾到什麼地步。
江雲鶴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而是一個極其陰險、毒辣、狡詐的人。
他想知道鄭闊的消息,無非就是想滅口而已。
爲何要滅口,自然是不想讓人重審林從戎的案子。
他篤定林家敢直接捅出這件事,是因爲手中握著證據。
鄭闊便是最有可能出現(xiàn)的證據。
這在江雲鶴的眼裡,便是一個最大的威脅。
到底還是到了這一步,林知清低下了頭。
永清,似乎不會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