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惡的，反動的，令人憎恨的，總是破壞世界經(jīng)濟和和平的，人類證券交易市場中永遠的頭號大反派——大空頭，現(xiàn)在終於要第一次露出它們極具破壞力的利齒尖牙了！
從此刻開始，直到遙遠的將來，人類實現(xiàn)之前。這些大空頭彷彿就是人類社會最大的夢魘。當長期繁榮和無比美好的發(fā)展前景降臨的時候，他們就會蠢蠢欲動，開始制定一個又一個險惡的破壞計劃，製造出一場又一場的金融危機。讓無數(shù)的財富頓時化爲烏有，讓過著富裕生活憧憬著美好未來的人們頃刻間陷入貧困和絕望。
總之，這些可惡的大空頭就是全人類的罪人！
而在這個被陳德興改變了的時空中，罪惡的空頭誕生在了中國，幾乎是和人類第一個證券交易市場，江南遲約交易市場同時誕生的，真是太讓人遺憾了——可是如果沒有空頭，還會有證券交易嗎？多頭們?nèi)ズ驼l交易？
呃，不管那麼多了！總之空頭就是萬惡的，罪大惡極的！
如果沒有他們，一定可以提早個幾百年實現(xiàn)！
如果沒有他們，富裕，文明，愛好和平，沒有任何侵略性的大宋王朝，也不會被邪惡的，充滿侵略性的大明帝國主義所取代。
邪惡的空頭鄧秋忠和超級邪惡的大空頭屈華傑長談了很久，討論要如何將遲約市場中的多頭一網(wǎng)打盡，取得最大的利益！
等到他離開齊福客棧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黃昏。大宋天子的行在，此刻正是最繁盛熱鬧的時候兒。
和遲約炒作之風開始前相比，本來就是繁華之地的臨安市井又熱鬧了不少。
遲約牛市的又一個交易日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雖然大空頭的拋售已經(jīng)開始了有二十天了，但是力度並不太大。每天砸出去的遲約都不過數(shù)千張，價值雖然也高達二十幾萬貫，但並沒有讓遲約價格出現(xiàn)下跌。
喜人的牛市還在繼續(xù)，參與遲約炒作的人們幾乎個個發(fā)財，皆大歡喜……除了一小撮放出太多遲約的糧商。
豐樂樓外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做士子打扮。800滿面春風的男子。或是一個人搖著紙扇子一邊走路一邊哼哼著小曲。或是三五成羣，一邊走路一邊高談闊論。還有裝飾精美的馬車、轎子，一架架、一輛輛如水流一樣，往臨安最繁華的瓦子巷流去。
鄧秋忠沒有帶僕人。更沒有乘坐車轎，只是一個人沿著街巷疾行。很快就進了臨安城，又沿著御街疾走了片刻，進入了一條臨安城的小市民聚集的街道。
在街口看見有人架起了幾口熱氣騰騰的大鍋，鍋裡面熬著米粥。大米已經(jīng)熬開了花兒，散發(fā)出了誘人的清香。每一口大鍋前面，都有一個穿著公差衣服的男子，大聲吆喝著讓人排隊來領(lǐng)粥——這些施粥的鋪子都是賈似道指示臨安府支辦起來的。在臨安的平民聚集區(qū)和城東貧民窟裡到處開設(shè)，免費施粥，只要有人拿著飯碗來領(lǐng)取，總有一個囫圇飽。雖然現(xiàn)在臨安府的米價漲得有些不像話，但是平民百姓只要老得下臉皮，一日兩餐儘可以去領(lǐng)些不花錢的米粥。是不可能餓死的！
這當然不是賈似道首創(chuàng)的善政，而是大宋國家福利的一部分。即便不是大災(zāi)之年。各級政府也會根據(jù)情況安排季節(jié)性、臨時性或賑災(zāi)性的例行救濟，比如“雪降則有雪寒錢，久雨久晴則又有賑恤錢米”。而且還會在各地開設(shè)收容流民、乞丐的居養(yǎng)院，供貧民死後安葬的漏澤園，收養(yǎng)無後老人的安養(yǎng)坊，收養(yǎng)貧家子女的慈幼局，收容病臥無依之人的安濟坊。另外，年滿60歲的老人，還可以從官府那裡領(lǐng)取一定的生活物資以養(yǎng)天年。
當然，以上的這種種社會福利。在蒙宋交戰(zhàn)的這30年中是沒有的。當時的南宋財政已經(jīng)處於破產(chǎn)之中，除了軍費，其他能省的自然要儘可能節(jié)省了。
不過現(xiàn)在，隨著戰(zhàn)爭結(jié)束。經(jīng)濟復甦，財政形勢大幅好轉(zhuǎn)，這些傳統(tǒng)的福利也在一一恢復。賈似道也纔有底氣縱然蒲壽庚炒賣遲約，拉高糧價。
只要江南城市的窮人不會捱餓，糧食價格暫時漲個幾倍，是不會有人造反起事的。
而且。賈似道也不是什麼都不做，只是眼睜睜看著糧價上漲。在臨安的米價突破每石五貫之後，臨安府的常平倉終於透過臨安的糧商開始往外糶米了。常平倉糶米的價格是每石五貫，允許糧商每石加四百文出售。囤積這些常平米當然是重罪，不過還是有不少米商在犯傻——畢竟參加屈華傑領(lǐng)導的空頭聯(lián)盟的米商只是米商中的一小部分。
鄧秋忠回到自己的金谷行在臨安的總號時，看見鋪子門口買米的隊伍比上午他離開時更長了一些。倒不是金谷行磨蹭著不肯多賣米，而是屯米的鋪子實在太多，如金谷行這樣敞開賣米的米行，實在寥寥無幾，因而也就吸引了大批顧客光臨了。
“東家，今天已經(jīng)糶出去2000石了，別家可都在囤米，咱們這樣……”
米行的管事兒看到鄧秋忠回來，立即迎了上來，低聲彙報。“可是這排隊買米的人還不見少，這樣下去……”
“無妨！”鄧秋忠一揮手，“繼續(xù)往外糶，白天賣不完晚上接著賣，讓夥計們加夜班！”
“是，東家。”這管事兒的嘆口氣，這金谷行看來是開不了幾日了，遲約定出去那麼多，庫裡面的米就這麼些，淮西的米有過不來，現(xiàn)在還這樣大手筆的糶米。他搖搖頭，又道：“對了，劉先生來了，就在客廳裡面候著您，彷彿有什麼要緊事情要說。”
“哦，知道了。”鄧秋忠應(yīng)了一聲，就大步向客廳走去。
“宗蓮兄，出了大事情了！”
進了客廳，剛剛打發(fā)走了伺候的小廝，劉孝元也不客套，臉色凝重的就告訴了鄧秋忠一個讓人意外的大消息。
“大唐趙王李彥國統(tǒng)兵三萬，很快就要渡河攻入寶應(yīng)州了！”
“什麼！？”鄧秋忠猛吃了一驚，愣愣地看著劉孝元，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最後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真的？消息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劉孝元道，“蒙古人在兩淮廣佈細作，現(xiàn)在他們都受我節(jié)制，這消息絕不會有誤的！”
劉孝元深吸口氣，壓低聲音道：“據(jù)報，因爲去年的大戰(zhàn)，大唐損失慘重，大量軍兵傷亡，今年初又再次徵調(diào)府兵擴充軍隊，以致農(nóng)事荒廢，濟南、益都、徐邳等地只剩老弱耕種。因此今秋以後，大唐必然遭遇糧荒。李彥國無計可施，也無錢財購米，只得鋌而走險，南征淮東……目的就是以淮東之米養(yǎng)兵！”
“大軍可動了？可渡河了？”鄧秋忠緊張地追問。
“大兵已到漣水，正在蒐集船隻，顯然就要渡河了！”劉孝元焦急地道，“本來只是一個池州，不想又多了個李彥國。池州還好，無非花錢買陣，送賈似道一個大捷罷了。李彥國那邊卻不好糊弄，他的府兵在大清河打敗過忽必烈！豈是宋國的團勇能對付的？這淮東一亂，米價只怕要升個沒完了！賺不到錢是小，若是壞了大王事情，可如何使得？”
“莫急，莫急……蒲壽庚現(xiàn)在可知道此事了？”
“尚不知曉，不過隱瞞不了多久。”劉孝元跺跺腳，“興許明日一早，臨安就滿城皆知此事了。”
“這……明經(jīng)兄，你先去盯著蒲壽庚。”鄧秋忠深吸口氣，“我再去見屈總管，他一定有迴天之計的。”
劉孝元點點頭，卻沒有馬上離開，又對鄧秋忠道：“迴天不易，屈總管畢竟是商人，爲今之計，怕是要動武了！若是拖延時日，誤了東南風，就算籌集到糧食也無法北運了。”
“動武？”
“打下慶元府，慶元府的常平倉中就有米一百多萬石！”
“好，我這就去和屈總管說。”
……
“天助我也！”
同一時刻，消息靈通的蒲壽庚也已經(jīng)得到唐宋將要開戰(zhàn)的消息了。
“大哥，咱們手中還有多少錢？”
蒲壽晟道：“還有六百餘萬貫！”
“投三百萬進去！”蒲壽庚道，“明日一開始就投進去，把遲約抄到500貫！然後再拋售！”
“只投三百萬？剩下的錢呢？”
蒲壽庚道：“帶去泉州，大哥，你親自去！立即動身，今晚就走！”
“這是何意？”
蒲壽庚表情嚴肅了起來，“事事難料！咱們要防個萬一……這一次咱們用了泉州三大番商的三百萬，現(xiàn)在先還給他們。另外，讓咱們的海船出動，都到泉州來……帶上死士！”
“帶上死士？”蒲壽晟瞪圓了眼珠子，“海雲(yún)，你是要……”
“奪泉州！”蒲壽庚咬咬牙，“淮地亂起，池州又有亂子，賈似道一定會抽調(diào)閩勇北上，這就是咱們的機會！打下泉州，搶光它再走！”
“那南洋艦隊……”
“陳淮清管不了泉州了，他得替他兒子搶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