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如期而至,南北大戰已起的天劍大陸上,就連除夕夜燃放的煙花爆竹也顯得戰戰兢兢,以此表明,這足以讓民衆對未來的不確定。除夕之夜的山雙子峰,凝重又寧靜,就如同一個老『婦』人緊鎖眉頭,安靜在想著無法解『惑』的心事。
對已經回到了雙子峰慈渡神宗狄閣的狄雲辰來說,他現如今的世界裡沒有除夕與新年,因爲身邊沒有一個親人,這年也就過的索然無味。
他身前的桌子上,是常夢常醒按照俗世的規矩,給他送來的年糕等一衆過年時才吃的糕點乾果,除此之外,還有四本心法,一本是雲城宗全部二十五層冰寂心法,一本是完整的雨花訣,一本是慈渡神宗的心法水月訣前三十層,還有一本是天藍姑姑結合冰寂心法以及雨花訣爲雲城門人創編的一部可以修煉進入劍聖境界的心法,這本心法暫時無名,等著狄雲辰來命名。
天藍姑姑跟雲城說過,如果劍聖以下的境界,僅僅只是單一的修煉劍元力的過程,那劍聖以上包括劍聖境界,則是修煉劍神力,也就是神念,同時兼修劍元力。但是天藍結合雨花訣和冰寂心法創編的這部心法,只是中規中矩平淡無奇,既沒有雨花訣中的諸般特效,連冰寂心法中那種雞肋的強凍侵襲都沒有,修煉這部心法所能得的,僅僅只是讓你能夠御劍殺敵。
這對追求完美極致有著近乎病態執著的狄雲辰而言,是遠遠不夠的,他接下來所要做的是,先修煉這部無名心法,然後在天藍姑姑編創的這部心法的基礎上,來添加各種心法特效給予修正,也只有這樣,已經先行修煉過這部心法的桂千月等人,才能在以後修煉他修正的新心法。
這注定是一個漫長的,繁瑣的,並極有極大風險的過程,一旦練岔,狄雲辰全身的主經脈就會被體內霸道的元力反噬而傷,不過現在他有所依仗的是,他在慈渡神宗內,只要不是經脈盡廢,掌教聖姑應該都能治癒他。
劍神力對於狄雲辰而言,無疑還屬於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而所謂的劍神力,就是神念,簡單點說,就是化精神意志力爲精神掌控力,劍神力許繼於氣海丹田,而劍神力則蓄積於一個人的大腦元神,修煉劍神力,無疑比修煉劍元力更爲兇險,更何況還是狄雲辰這種『摸』著石頭過河,想把劍神力與劍元力合二爲一融合修煉的。
想到這裡,狄雲辰又拿出了兩本冊子,一本是昔日在菏澤與水陽寨主交換得來的,專門用來修煉神唸的“凝神術”,對於劍巫來說,一個人神唸的大小,關乎著施展法術的距離以及精確『性』,是以每個劍巫,從開始修煉法術的頭一天起,就在兼修神念,因而在修煉神念上,頗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事實上如同劍巫一樣,每一個劍修在正式練氣化元的那一天,神念也處在一個緩慢增長的過程,不同的是,劍巫是通過法訣修煉而來,而劍修則是在枯燥的修煉中,自然增長而來,因而顯得稀少。比如雲辰也能依靠孱弱的神念,來引導劍芒飛逝的軌跡,但是更多的,他依靠的卻是對體內元力的絕對掌控力,但是要想依靠神念御劍,那是萬萬不行的。
另一本冊子,是昔日在大漠繳獲的“御物術”,狄雲辰猶記得那個御使雙環的大漠漢子,能夠凝氣於雙環之上,待近身後再傷人的一幕,誠然那個漢子實力在劍師與劍宗之間,但是依靠這本御物術,加上他的天賦,人家硬是施展出了只有劍聖才能施展的“御劍術”,而且凝氣傷人也學得有模有樣,雖然威力比起劍神的御劍術相差了何止十倍,但是,這其中難道就沒有什麼值得借鑑的麼?
狄雲辰輕輕一拍腰間的須彌帶,在靜謐燭火的耀『射』下,一道窄窄的影子縈繞著他緩緩飛旋起來,神劍蒙塵已久,他豈能讓它在虛度時光,既然心法需要一個漫長的編創過程,所以他決定反其道而行之,先修劍神力再修元力,也該讓無影神劍,綻放灼灼其華….
博學廣納,取其精髓,爲我所用,是狄雲辰一貫的脾『性』,當新年的鐘聲敲響時,面前的六本冊子,似乎慢慢的,在他眼前合爲一本….
黑山前線,茂密的黑松在這個深冬臨春之際,依舊翠綠如墨。在距離大鷹谷要塞三百餘里兩座山峰的山谷間,一個慈渡神宗的劍修與一羣十餘人東南域劍修狹路相逢,幾波劍氣劍芒對轟之下,落單的慈渡神宗劍修落荒而逃,東南域劍修則緊追不捨。
眼看慈渡神宗劍修就要逃出山谷口,循入茫茫的黑松老林中,遠方傳來了新年的鐘聲,與此同時,在這羣東南域劍修身後,悄然現身一個曼妙的身影,她旋飛的身影輕飄的如同一抹驚鴻,“彬”的一陣不太犀利卻足夠嘹亮的劍鳴中,一片熾白的劍芒如同一束束密集的煙花在她的長劍劍尖綻放,劍芒飛『射』的軌跡波『蕩』起伏似乎毫無軌跡形同一道『潮』流,下一刻這股『潮』流在駭然回首的衆東南域劍修的眼中已然消失,似乎被什麼吞噬,下一個瞬間已經化作一道道奪命的劍芒閃現於他們的背心。
天級中階的劍技吞『潮』,雖然是一本羣殺劍技,但是依靠其防不慎防的閃現特效,讓多少人魂歸其下。
新年的鐘聲依舊綿綿不絕,傳到這裡,傳到這羣也已喪命和即將喪命的東南域劍修耳中,這無疑是令人魂飛膽顫的喪鐘。
眨眼間,追命的獵手已經成了喪命的獵物。當一十二聲新年的鐘聲落下時,先前奔逃的男子越過一地的屍首,走到女子身邊,輕聲道:“雪兒師妹,恭喜你吞『潮』修煉大成,還有,新年快樂。”
孟雲霄取下面上的面巾,皎潔的月華穿透山谷上方稀鬆的黑松枝葉,斑斑點點照在她雪白的臉上,冷豔依舊,她的眼神『迷』茫,似乎在回憶屬於她的快樂在哪裡,在什麼時候,在大漠中麼?在西華山?還是在菏澤?她好像已經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是否快樂過,所以她喃喃自語的反問道:“快樂…是什麼?”
在前方爲雲雪誘敵來驗證吞『潮』威力的,正是慈渡神宗聖姑親傳二弟子魏湘亭,有著一張方正俊朗容貌的他,身材修長筆直,舉手投足間風度翩翩,作爲昔日長風子的門徒,他一舉一動間都有長風子那種瀟灑的影子。
“什麼?”對於雲雪時常這種近乎“白癡”的反問已經習慣了魏湘亭也是微微一驚,但是他的臉上依舊掛著謙虛笑意,“師妹,當你學有所成,就該快樂,當恰逢佳節,你也該快樂….”
雲雪默默看著手中的劍,似乎壓根就沒有聽魏湘亭在說什麼,是的她想起來了,她有過快樂的,不管是在大漠。西華山又或者菏澤,當她站在那個人的背後,她就快樂過。
此刻,她冰冷的臉頰悄然融開一角,淺淺而羞澀的笑意讓魏湘亭看的整個人都癡了,“我的快樂,在一個人的背後!”
當魏湘亭猛然回神時,那絕美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雲雪如一隻輕靈的夜鳥奔出山谷。
山影側,芳影盡。
黑山遍地都是東南域劍修與慈渡神宗劍修,在進行著攔截絞殺與反絞殺,而更大更密集的戰鬥,則在大鷹谷要塞前方的平原上。
經過近一個月的調兵遣將,東南域與東北域數百萬大軍陳戈於永安城周圍廣垠的平原上,相互對持一觸即發。
當新年的鐘聲響起時,如同長鳴不絕的衝鋒號角,同時把新年的第一刻定爲正是開戰契機的雙方大軍,在這樣的夜,在新舊交替之際,聞聲而動,如同兩股延綿不絕的鋼鐵洪流,狠狠的對撞在一起。
廝殺一起,血流成河。
不同於以往純俗世軍事力量的對決,在雙方的大軍中,各有數萬的劍修,也就是俗世民衆心中的“上師”參與,這讓戰鬥在一開始就已經殘酷到了極致,有很多軍士,甚至連敵人都沒有看到,就被遠方『射』來的劍氣劍芒『射』殺,而偶有劍帝出手,成面型的劍罡一出,成片的軍士化作殘肢碎肉橫飛,清空的這一片區域,很快又被下一批軍士補上。
這樣的戰鬥,軍士成了名副其實的炮灰,不管他們有多少,在能夠高飛低走的劍修面前,他們存在的意義僅限於消耗對方劍修的元力,真正的戰鬥,乃是在劍修與劍修之間。
濃郁的血氣從戰場上向著四周瀰漫開來,在天劍歷171年的伊始,就爲這一年的未來蒙上了一層陰影。
綿延數十里的戰場,廝殺在繼續….
當新年的鐘聲響起時,位於東南域極陰宗玄陰宗大長老閔長天的小院一個丹房中,一個身材嬌柔的女子正在徹夜忙碌著煉製丹『藥』,她知道前方大戰已起,她知道接下來最需要的就是丹『藥』,所以這幾天她格外忙碌,雖然….
身爲玄陰宗未來的希望,天之驕子澹臺永俊因爲她死了,可是寬厚的玄陰宗人並沒有因此怪罪她,依然沉溺於她的歌聲的她的笑容中,可是,當澹臺永俊的弟弟澹臺永函再度因她而亡後,玄陰宗人終於醒了,再沒有人來院外窺探她的芳影,也沒有人找著各種求醫的藉口,來親近她,正如雲辰昔日一句玩笑話,有著傾世容顏的她成了一汪“禍水!”
所以這一爐丹『藥』,自然不是練給玄陰宗的,這樣的丹『藥』霓裳已經儲存了很多,她知道,將來一定有人需要的,可是新年的鐘聲響起了,一年復一年,將來還有多遠….
一隻白貓無聲無息的跳進了院子,鑽到了發呆的霓裳腳邊,親呢的“嗚呼”一聲,似乎在向這個久違了的主人傳遞新年的祝福。
“大靈兒!”霓裳驚喜的抱起白貓,放在臉頰旁親了親後,才解開了它脖子下綁著的一個包裹,包裹中只有一本手抄的小冊子,封面上有著剛勁有力六個大字:
“神級劍技,傾城!
……
雲辰在小事上過於偏袒雲靜,但是在大事上絕對一視同仁,所以雲靜猜對了,還有一個人,將會跟她們一起,修習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