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留給學生休息的時間長短本就是按著先生的心意來的，今日阿玉還算走運，沒一會兒便有外頭盯梢的跑進來喊了一聲，那高個子的臨走在阿玉的小腿上踢了一腳，指著她身後的那個姑娘罵了一句跑出去了。

一個班裡的亂哄哄的吵嚷了一會兒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阿玉身後的那個小丫頭抽抽搭搭的爬出來，一手握著阿玉的手掌，阿玉渙散的瞳孔慢慢恢復清明，臉上還有一個紅印子，頭髮自己本就梳不好現如今更是亂糟糟的不成樣子。

“……姐姐？姐姐？”那個小女孩叫了幾聲，阿玉這才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笑，對面那人不知道是說了句什麼，她還沒聽真切，外面的先生進來了，那女孩子急忙把阿玉按在桌子前，她也跑回去坐好了。

這堂課真是上的混混沌沌的，阿玉前半節都聽不大清楚先生在說什麼，後面恢復清明瞭先生也下課了。私塾裡本就都是不願惹事的孩子，再加上今日那個高個子的大家都認識他，誰都不敢來問阿玉一句，收拾了手裡的書本子都一個個出去了。

阿玉坐在自己的桌前，伸手摸了摸臉上的一片，還是有些疼，摸著像是沒消腫，就這般模樣出去她不敢猜公子是什麼神情，思付再三，想著公子大約不在家回去了先拿面巾子冰一冰，或許就好多了。

她大略的整理了一番，拿著手裡的一冊百家姓出去了。推開小木門還沒有邁出一步又急慌慌的關上了，誰能告訴她外面站著的如何是公子？阿玉嚇得瞪大了眼睛急忙捂住臉上的那一片，門被人從外邊推開，阿玉捂著臉頰擡頭看進來的人。

天翊逆光站在那扇小木門裡頭，在她臉上掃了一圈，伸手將阿玉的手掌拿下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映在臉上。

“……公、公子。”

天翊不說話，阿玉有點受不了，

“餓了嗎？回家吧。”

“嗯……”

天翊走前面，阿玉跟在後面，從頭到尾也只說了一句話，沒問臉上的是怎麼來的也沒有叮囑別的，阿玉心裡慼慼的連出氣都緩著來，跟在身後低頭瞧著天翊被風微微吹起的外衫也不敢像往常那般上前去拉他的衣袖，一路磕磕絆絆的回來將軍府，程遠等在府門口見阿玉回來了，越過天翊跑到她的面前就興奮的問，“阿玉，怎樣……學堂好不好，先生呢？今日學了什麼？問你問題了嗎？你怎用手捂著個臉，大哥訓你了？”

阿玉只能搖頭，這裡兩人堵在府門口，天翊早就進了大門，阿玉提起裙子跑了幾步這才追上去，程遠擰著眉頭只好也跟著進去了。

李墨玉穿著一身便衣，身上帶著汗，看來是剛剛訓練完，用一旁的一塊汗巾子擦了把臉，見阿玉跟著天翊跑進來，前面的將軍臉色也是非同尋常，後面跟著的程遠上來抓著李墨玉問道，“這是咋啦？”

李墨玉回頭看他，“是你要等在府門口的，如何來問我？”

“你不是號稱小諸葛嗎？這點事看不出來？”

李墨玉狠狠瞪了他一眼，跟著將軍去了。

天翊進了將軍府的正堂，也沒有後面的暖閣，轉身坐在首位上，阿玉絞著裙子跟著站在當堂，李墨玉和程遠連腳也不敢擡了，畏畏縮縮的站在門邊兒，瞅了瞅一臉淡淡的將軍，再看看滿身緊繃的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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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玉，這就是你找的地方？”天翊指著阿玉臉上的傷冷冷的問了一句。

李墨玉滿臉問號的轉頭看了阿玉一眼，阿玉微微側臉躲了躲，那一大片的紅印子豈是能躲過的？

李墨玉一撩衣袍單膝跪在地上，“末將知罪。”

一旁站著的阿玉內心似是在火上烤，死低著頭不敢擡起半分，眼皮子太淺，一顆淚珠子最終掉出來，也不知怎的，她從前從不這麼愛哭，就是家裡那個打死她她也從沒哭的這麼委屈，後來知道哭是多麼不值錢多麼無用，乾脆哭都不會了。現下那東西就是憋不住，越不想越流的歡，越恨自己怎麼這般沒用。

廳裡的氣氛實在讓人不自在，還不如戰時的讓人舒服。程遠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跪了一個哭了一個，坐上的將軍更是滿臉鐵青。

等了半響，天翊終於發話，“查。”

李墨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