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張放耳邊好像聽到一聲輕響，那是無面女雙爪齊出帶出的聲音，彷彿將空間都要抓裂開一般，不過那狂放如同野人的男子手腕一扭，拳頭一轉，繼而手臂就是朝旁一甩，一下避開無面女上下齊出的雙爪。其這番變招，當真恍若靈蛇甩身，以拳爲蛇頭，帶動手臂甩動，不僅僅是避開了無面女的雙爪，緊跟著其拳頭好似毒蛇吐信一般，唰唰唰朝前變幻連出，劃出無數拳影便是朝著無面女的肋部擊去。

“妙啊！”

張放看著這男子的招法變幻也是不禁暗自讚歎，那男子之前分明是一記剛猛的直拳，但見無面女雙爪而來，卻是登時變化，用出了以梢中帶勁之法而擊出的柔拳，這靈蛇擺動一般的柔拳看上去雖力道不甚強勁，可實則拳中真勁綿密，而且拳速極快，去勢刁鑽，哪怕武當的綿掌亦有所不及。當然張放最爲讚歎的自然是此男子對於招法變化的拿捏，以及剛柔之間的轉換，其兩拳之間變化看似簡單，卻是已然超出了剛柔並濟的範疇，簡直是轉換無間，這樣的手段，只怕武當張真人也難以企及，張放更是望塵莫及。

看著這男子的拳法，張放也是彷彿覺得自己眼前打開了一扇門，他一直尋思欲以降龍掌法，火炎刀絕技等武功融合一門以自在爲神的武功，可他此前幾乎沒什麼頭緒，可現在看到這男子的拳法變幻，張放漸漸明白，若尋武道之自在，只取陽剛並非正道。陰陽相生，剛柔同功，方纔能稱爲自在。

如此想著，張放一邊看著無面女和野人男子比鬥，一邊竟然忍不住演練起招法。一會兒是吸納無面女的劍爪之神，豐善通劍功。一會兒又是循那男子的拳法變換，在至剛至陽的降龍掌法與陰柔連綿的纏絲手之間來回變化。

就這般，無面女和野人男子越鬥越激烈，張放則是完全陷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中，隨心而自如的演化著自身武功。甚至張放都沒察覺到，隨著他的演化，他頂上的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團三色光暈，三色光暈各自放射出微光籠罩住張放，三色光暈中的白光與紅光越發強盛起來。

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維持了多久。直到無面女和野人男子爪拳相撞，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之聲，繼而整片天地中就回蕩起了‘咔咔咔’的碎裂聲，張放方纔被驚醒過來。

“砰砰砰！”

無面女和野人男子似乎是在技巧上分不出高下，兩人都摒棄了一切招法變化，開始了毫無花巧的一次次對撞，無面女的爪，。野人男子的拳，爪拳一次次相擊，都發出震天的悶響聲。這悶響聲就如同盤古執錘，要敲破天地一般。

事實也是如此，張放看的分明，隨著無面女和野人男子的一次次碰撞，那懸停與黑洞漩渦中央的七彩晶石長劍，以及浮立在巨獸虛影頂處的白骨戰刃竟是產生一道道裂紋。晶石長劍和白骨戰刃均是劇烈顫動起來，而就在兩者顫動之間。巨獸虛影開始逐漸虛化，身影幾乎淡的要看不見。而黑洞漩渦開始不斷的膨脹與坍縮，顯得極爲不穩定，好像就要炸開一般。

就在這番變化的同時，本是如同禁錮住的天地在聲聲碎裂聲響中，浮空的大地徹底裂解開來，遙遠不可見處更是傳來一道道轟然爆響聲，之後張放就見荒原四周竟然開始變得虛無起來。

這是要打碎天地？

張放徹底驚駭起來，他完全不明白兩人肉身的碰撞下，爲何會引起如此恐怖的異像，就在這時，風中之神的聲音竟是再度響起。

“道之化身，規則禁錮，本源碰撞，天崩地裂。”

風中之神惜字如金一般，沒頭沒尾的說出這十二個字，但是這一次張放聽懂了。他也曉得，無面女和野人男子都是超越了武道境界，掌控了張放無法想象的力量，運使的手段就如同傳說中仙人的神通一般，兩人本身就如同大道的化身。之前兩人各出刀劍，以神通禁錮了天地法則，最終以肉身相較，這或許就是風中之神說的本源碰撞，兩人都是大道化身，以本源碰撞，無異於法則相絞，大道衝撞，如此情況下那真是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真正的是讓這片天地開始徹底裂解開來，兩人是真的打碎了這片天地。

這真的是武者可以企及的境界，可以掌控的力量？

張放看著眼前的天地破滅，心中不由產生了極大的疑惑，不過疑惑剛起，耳邊卻是響起了一個聲音。

“大道無盡，你所能看到的並非終點。”

張放聽到這聲音，心中一緊，登時道：“誰！”

張放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爲這一次他聽到的卻非風中之神的聲音，這聲音蒼老而縹緲，與風中之神的聲音截然不同，而且更讓張放駭然的是，這聲音卻是同樣從他體中傳出，張放從不知自己體中除開風中之神外還有另外一個存在。

“唰！”

張放聲音剛剛落定，就見眼前有一道紅光閃現，繼而他手掌上就是多出一團如同烈焰般的紅光，那紅光之中隱隱現出一頭迷你的麒麟虛影。

看到這一幕，張放猛然回想起，當日他在碧峰峽懸棺密道的最終葬室內，吸收麒麟元丹的熾熱之氣時，的確是有一個麒麟小獸的虛影鑽入了他的真元之中，最後隱入真陽之種便即消失不見。當時張放還頗爲擔心，反覆檢查自身，直到確認自身無礙，方纔放下心來。他萬萬沒想到這麒麟虛影當真是有靈，現在竟還和他對話。

這樣的事情實在太過荒謬，張放一時間有些無法理解，故而看著掌中的麒麟虛影道：“閣下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包裹在烈焰紅光中的麒麟小獸盤起身子，極是舒適的握在張放的掌心上，方纔回道：“你的精神本源之中不是有一位強大人物的一縷精魂之力嗎？你可以將我看做何其同類的存在。

不過所不同的是，那位強大人物只是將微不足道，恐怕只是億萬分之一的精魂之力附著在了你的精神本源之中，而我則是整個精魂的投影寄居在了你精神本源的投影之中。”

投影？！

聽到麒麟小獸如此說，張放猛地想起風中之神曾告訴他的，江湖世界並非單純的虛擬世界，實際上，當玩家凝聚真元，就是開啓了自己體內的某個神秘之處，真元就是每個人自身精神本源的投影，這也是張放之前將內功胡練一氣，爲何爲危及到自身性命的原因。

只是張放聽完麒麟小獸的話，心中卻產生了更多的疑惑，按照他原本的認識，江湖世界中的一切有靈生命實則不過是數字生命演繹的，可現在看起來似乎並非如此，要知道風中之神乃是九虛無空域的人物，其留下的精魂之力極爲隱秘，張放甚至覺得主腦都沒察覺到，然而這麒麟小獸卻感應的到，更重要的是這麒麟小獸若只是投影，那它的本體在何處？

帶著一連串的疑問，張放不禁問道：“閣下能否告知精魂究竟是何物，閣下的精魂爲何會出現在江湖世界中，閣下莫非也是九虛無空域的某個強大存在？”

“九虛無空域？那是什麼地方？”

麒麟小獸搖搖頭，繼而又道：“至於說精魂，你可以認爲那是精神本源的一種昇華，你境界不到跟你說的多了，你也弄不清楚。不過鬼東西倒也有些本事，它弄出來的這個投影世界，倒是有些名堂的，你以後若能步入它制定的天級，精神本源就會開始初步昇華，到時候你自己慢慢琢磨就會明白一些的。”

鬼東西？投影世界？

張放越聽疑問越多，不過麒麟小獸又是道：“至於我的精魂本體，我自己的感應都很微弱，應該是被鬼東西鎮壓在某個地方。可恨啊，鬼東西的手段防不勝防，竟然矇蔽了我的靈智，讓我當了這麼多年的畜生！”

張放徹底迷糊了，他完全聽不懂麒麟小獸在說什麼，他不明白麒麟小獸口中的鬼東西到底指的是什麼，江湖世界中某種強大的存在，又或者是超越世界的某種存在？

“不過鬼東西對這個投影世界的掌控能力太強了，若不是你此番來到了這個地方，進入了那把劍的記憶回溯之中，我是絕不敢現身的。”

麒麟小獸自顧自的說個沒完，張放終於忍不住了，出聲問道：“閣下口中所言的鬼東西到底是指誰？”

只是張放沒等到麒麟小獸回答，他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轟然爆響，卻是那黑洞漩渦和巨獸虛影同時炸開，繼而那把晶石長劍和白骨戰刃徹底碎裂開來。緊跟著，他所在的整片天地就是轟然崩滅，整個世界在他眼前四分五裂，而碎裂開來的部分迅速化爲虛無，無盡的混沌開始蔓延。

就在這時麒麟小獸的聲音再度在張放耳邊響起。

“你自己看吧，你所要的答案應該就在這把劍的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