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她的臉頰緊貼在他堅實的胸口,淚滴抑制不住的滑落,染溼他的黑袍。
男人幽幽的目光怔忪了下,頎長的身軀微微壓下來將她抱緊,冰冷的手指輕輕的梳理她的墨發,溫柔的安慰。
“你沒有對不起我!”
女子柔軟的身軀顫動了下,聲音哽咽,“如果當年我沒有用燼術燒死薎,你也不會淪入魔域,是我的錯我親手毀了我最愛的人!”
她從來沒有一刻這樣懊惱自己,甚至分不清對錯,只想耍賴讓自己好受一些,可他越是不怪她,她越是覺得心口難受的好像被一隻手緊緊的揪住。
“所以,娘子是說,我是你最愛的人嗎?”
男人的聲線微微顫動,不可抑制的喜悅充斥著整個身體,及至喉頭。
“娘子,好像從未對我說過這個字!”他華麗的聲音中透著無盡的歡喜雀躍。
尚未褪盡冰藍色的眸子彷彿蒙了彌散的霧氣,異常妖魅蠱惑人心,她揚眸,便撞進他幽深的雙瞳裡沉溺下去。
“槐漓,無論將來你人在哪裡,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夫君,我不會因爲你任何的改變而放棄你離開你!我會一直愛你!”古善瑤一口氣將心中的話全部吐露出來,心底舒坦了許多。
在遇見他以前,她的感情一片空白,她甚至不懂什麼是愛,如今酸甜苦辣也算嚐了個遍,這個愛字自然而然也就變得有了意義。
男人眼中藍色褪去,遽而,將她攔腰抱起,淺淺的笑意由脣角蔓延開來,慢慢的爬上臉頰,攀上眼角眉梢,整個妖孽的俊臉都被笑容填滿,嘴角扯開大大的弧度,貝齒依稀可見輕盈的歡笑出聲。
女子有些呆滯的緊環著他的脖頸,男人腳下大大的悠著圈,卻穩穩抱她在懷,望著他放大的笑意,爽朗的笑聲直擊心底,濃濃的甜膩從心底深處肆意瀰漫,整個屋子都是甜蜜。
“主人!主人!你……”
蠱雕和古一忽然從門外闖進來,慌忙的喊著槐漓。卻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驚呆了。
方纔殿內傳來瓷瓶落地的聲音他們便覺得蹊蹺,又聽見他的笑聲還以爲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或是兩人又動起手來了,沒想到撞破了這麼曖昧甜膩的一幕。
槐漓的笑聲頓時止住,臉色黑了又紅,張了張薄脣也沒能說出什麼,二人見狀,慌忙退下去。
蠱雕心中暗忖,主人越來越像個正常人了,他跟了他一千多年了,從沒聽他如此的笑聲,所以纔會慌亂的闖進來壞了他的好事。
“噗……!走了!”男人垂眸望著頭紮在他懷中的小女人,不禁憋笑。
“你還笑!快放我下來!”女子粉拳打在他肩頭,撩的他心尖都是癢癢的。
女子玉手掩面,垂著眉眼輕咳兩聲掩飾尷尬。
“魔生子說是陰陽人或者男人,你說會不會就是一個‘男人’幻作古一的模樣,騙了櫻瞳又將她當做棋子放回妖界,引得妖界大亂?”
男人沉眸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娘子說的有道理,只是……老頭說他用的是北冥的禁術!”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跟北冥有關係?”女子黛眉輕凝,眸中複雜的情愫漸升。
男人拉過她的手,起身將她按在椅子上,“你這兩日也累了,不急在這一時,我們從長計議!”
“可是!哦~~”女子想起了什麼,說著從袖籠中摸出一枚瑩玉指環,遞到他面前。
“這枚指環,我記得好像你一直戴在手上!”女子打量著他的神情,忽然又想起什麼,連忙開口,“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在那家客店找到了這枚帶血的指環,我想你可能就是從店小二兒口中得知我被夙月他們帶走?”
古善瑤以一種接近肯定的口吻問道。
槐漓微蹙的劍眉終於舒展,邪魅的眸光瞥了她一眼,定然說道,“不錯!當時若是沒有他,我不可能輕易找到你的行蹤。所以,這枚玉指環是我感謝他的。”
男人說完,傲嬌的撇過頭,他堂堂魔君,竟還要感謝一個凡人,不過當時他真的是真心實意的感謝那店小二兒,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見她楞在那兒不知想什麼,男人隨意揮袖口中唸唸有詞,那沾血的指環脫手從他手中飛出,藍芒乍現,虛空中呈現出圓形的畫面,古善瑤愣怔的看著,好像是那小二兒生前的畫面。
男人示意她近前來,古善瑤眸光不移的定睛望著不斷切換的畫面,畫面一轉,正是夜間一幫黑衣人闖入客店,那小二兒應當正與那日她進店時一般,趴在桌上小憩,聽見刀劍碰撞的聲音迷糊的醒來,帶著指環的手剛好放在桌面上,只能影影綽綽的看見是一羣黑衣人。
而最後一幕停在小二驚慌的躲藏,卻沒能躲過,那黑衣人手中的劍刺向小二兒胸膛,手上指環滑落的瞬間映上了那黑衣人的上身。
又是左臂,同樣詭異的骷髏圖案!
畫面戛然而止,那指環安然落回槐漓手中。
兩人靜默的站在原地,女子盈盈走到他身前,玉臂環上他勁瘦的窄腰,絕美的面頰貼在他胸前茫然若失,“這圖案……是冥界的暗探纔有的。”
男人靜靜的摟著她,撫著她的薄背,“有些事,沒有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有些時候,我們的眼睛也可能會欺騙我們!”
“我知道。”
“只是數萬年的時光,我竟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他兵戎相見!”女子沉沉的嘆息。
“看來我真的要去冥界走一遭了!”
男人淺笑,安然道,“我陪你去!”
“你還有很多事處理,而且我想早去早回!等這些事解決了,我們一起去寧馨苑吧。”女子靠在他胸前聲音裡泛著絲絲疲憊。
槐漓楞了楞,疑惑的垂眸望她。
女子揚眸對上他清泉一般的眸子,笑意瀲灩,“你說的,藥士取種的情花,冬日裡便會開花了!”
“你還欠了我許多事不曾履行承諾!要一一還我!”女子明媚的笑意襲上媚眼,慢慢揉成戲謔。
男人毫無預兆的咬上她的脣,輕啄一下,“原來你早就醒了!害我日日憂心,竟還敢說出來戲耍我!”
女子調皮的推開他,嬉笑嫣然,“若不叫你多傷心幾日,怎讓你知道失去我的滋味?你曾甘願爲她墮入魔域,與你對她的情意相比,你不過多照顧我幾日,怎麼還嫌多了?”
槐漓被她問的面上黑了黑,竟無言以對。
“娘子現在是在吃醋嗎?”男人桀驁的望著她,洋洋得意。
女子輕笑一聲,“是又如何?”
男人猝然上前,扳過她的肩膀,深情道,“我願意爲她墮入魔域,卻願意爲你重生!”
“當時我已經做好準備,若你一世不醒,我便陪你一世,替你守護你心心念唸的六界衆生。若你死了,我獨留世間也只是無盡荒涼,我會去陪你!”
“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你是我妻子,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歸宿!”
古善瑤被他驀然的深情表白驚的有些暈頭轉向,她只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他當時竟是那般的心境。
而且再一次印證了她之前的想法,自從鎮北關回來後,他真的變了許多,這些情話從前的槐漓,從來不屑說。這樣的他,總讓她心中隱隱不安。
“主人!”蠱雕再一次進殿來,見兩人仍膩味在一起,低著頭看著地面。
“是,薎來了!”蠱雕躊躇了下,纔開口。
“讓她進來!”男人的聲音透著冰冷,清俊的臉上帶著淺淡的威壓。
薎款步而來,溫柔的聲音如潺潺秋水,“君上!”
“你爲何定要見我?”槐漓沉聲,面色冷傲無情。
“難道我想見君上一面也需要理由嗎?”薎軟軟的聲音聽的古善瑤心頭髮緊。
槐漓冷眼望著她沒有絲毫退讓。
薎淒涼一笑,“罷了!只是方纔在門外聽蠱雕說君上要去冥界,薎想同去!”
槐漓劍眉緊蹙,冷眼掃了眼門外,“你本就是冥界張榜的逃犯,現在回去無異於自尋死路!”
“可妖界之事尚未查清,薎不放心君上獨身潛入冥界!”薎執意道。
“況且,我身在冥界多年,對於冥界地形非常熟悉,我可以爲君上帶路!”
古善瑤聞言,心頭疑雲暗生,她不是被關押在十九層嘛,怎麼對其他地方談得上熟悉?
薎也察覺到自己失言,垂首躲避古善瑤銳利的審視。
“本君並非獨身,瑤姑也會一併前往!”槐漓話意中明顯的拒絕。
薎仍不死心,固執道,“既如此,君上更該帶我一起,瑤姑也需人侍候!”
古善瑤輕嗤一聲,清冷的盯著薎,“老身怎敢勞動巫女大駕?方纔薎說對冥界地形很熟悉,不知薎可知道酆都鬼城裡有一家不錯的麪食,老身只去過一次,不太記得那家麪店叫什麼了?”
薎藏在袖中的手指緊握,遲疑道,“瑤姑說的……我不知道!”
“哦~?看起來薎對冥界也不是很熟悉啊?”女子聲音上挑,輕聲細語裡透著幾分凌厲。
“哦,呃~,我想起來了,瑤姑說的可能是溢香樓!”薎吭哧了半天,吞吞吐吐道。
“哦~!老身有些印象,好像就是溢香樓!”女子意味深長的笑笑,故意拉長了音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