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yún)恆幾人跟著林叔一路行至林謙的書房,齊翊走在了最後。
看著楚雲(yún)恆的背影,齊翊清楚,他是來爭取父親的支持的,同時,齊翊的腦中仍舊揮散不去的是方纔他腦中出現(xiàn)的那個並不是那麼太好的念頭。
‘楚雲(yún)恆對妧慧是真心,還是假意呢?’齊翊有些分不清了。
就在林謙請楚雲(yún)恆幾人移步書房的時候,姜離也在幾日漫長的路途之後,踏進了京城的大門。
還是那般熱鬧繁華,與那些待過了的小鎮(zhèn)小村相比,這般的人聲鼎沸,反倒讓姜離感到了陣陣的疲意襲來。
通向林府的路姜離是怎麼都不會忘的,街邊有她熟悉的老店,仍然開著門,生意紅火的很,也有她陌生的門店將曾經(jīng)熟悉的地方覆蓋,染上他們自己的色彩。
不變的,是她腳下這路的終點,“林府”二字的匾額高掛其上。
誰能想到在之後不過二十年的歲月裡,這裡,將會變成一處再無人煙的廢府,它的主人,給它冠以“林”姓的那些人,有的迴歸了田園,有的已然過世,有的死在了他鄉(xiāng),有的困在他姓的府院,有默默無聞的,有高高在上的,總之就是沒有再回到這裡的。
只要拐個彎,再向前走幾步,自己就回家了。
姜離看著那麼這個地方,久久沒有動作,腳步始終無法向前。
她在想,到底是什麼,會在那時,把他們變成了那副模樣。
林府大門突的打開,只見妧慧、婧慧連著妡慧,三人帶著小丫頭從裡面走來。
下意識的,姜離趕忙轉(zhuǎn)身躲避,等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藏身在了矮牆之後,懊惱的咬著脣,自己躲什麼,光明正大的回自己家,怎麼還怕見人了。
回過身,看著婧慧、妧慧離開的方向,姜離仔細想了好幾遍,也沒找不到她們湊在一起,自己能想出的理由。
‘又是重生反應(yīng)?’姜離也是納悶的很。
待在原地想了一會,沒找出答案的姜離正打算進門,又看著大門裡走出了一人,不認(rèn)識,也不是外出的,在門口忙忙碌碌的,還穿著一身小廝的衣服。
姜離盯著他,又開始在腦中查找,無果。
這人穿著林府家僕的衣服,幹著之前厲安乾的事……
‘厲安……’姜離瞇著眼,笑了。
轉(zhuǎn)身離開,在她“回家”之前,她想,還有些事沒有理清。
在這個繁華熱鬧的京師,姜離左拐右繞,進了一家看似頗有年頭,卻並無幾人的老店。
臺前只有一位已然上了年紀(jì)的老者坐診,姜離走上前去,將手往脈枕上一搭,“久病未愈,還勞煩先生給看看。”
老者擡手爲(wèi)姜離診了片刻,眉間微微皺起,說道,“姑娘……”
“賣油翁釋擔(dān),柳永書伊人。先生診不出我的病?”姜離沒等老人說完,再一次詢問道。
老者聽話盯了姜離片刻,再姜離回以淡笑之時,又一次爲(wèi)姜離搭脈。
“姑娘的病,老夫診出來了。”老者收手,捋著鬍子說道,“這病,得久醫(yī)。還請姑娘入內(nèi),待老夫慢慢爲(wèi)您調(diào)理。”
“多謝先生。”
跟著老者入內(nèi),只見一格又一格的藥箱,老者抽開其中的一格,裡面沒有藥物,伸手進去不知撥動了什麼,藥櫃緩緩打開。
向姜離做了個請的手勢,待她入了內(nèi),老者再次撥動藥箱內(nèi)的機關(guān),待藥櫃關(guān)閉嚴(yán)實,看不出一絲不妥之時,獨自返回了店門,坐回他的臺上。
無人進店便閉目養(yǎng)神,偶有顧客上門,照舊搭脈問診。
入了內(nèi),姜離一人往前走了不久,便見有人上前迎來,覈實身份之後,來人請姜離稍等片刻,自己進了裡面,似乎是要查證些什麼。
等了一會兒,就有人出來了,恭恭敬敬的引著姜離往裡走去。
其實這個店鋪並不是當(dāng)年姜離到的地方,立尹門做事一向謹(jǐn)慎,當(dāng)日在立尹門,那個帶面具的男子清楚告訴她,日後若是想要找他,直接找這個小藥鋪便可,自會有人帶著她想要的答案來見她。
進了屋內(nèi),只見桌前已經(jīng)有人在候著了,單是看著背影,姜離就可以確定這人並不是三年前和她談“買賣”的人,不過她也不在意到底來見她的人是誰。
那人轉(zhuǎn)身,還是帶著個面具,不過倒是不如之前那個製作精細,隔著面具,也能看出這人比之前的要年長上一些,有著一種莫名的成熟穩(wěn)重的氣息。
向著姜離輕輕一點頭,擡手,請姜離坐下。
姜離笑了笑,向著那人也點了點頭,坐下,“三年時間已到,我來取我要的結(jié)果。”
對面的那人笑了笑,開口,“姑娘要的結(jié)果正在您家的後府。”
“後府?”姜離默唸了一遍,點點頭,聲音也要蒼老一些,不過,這個回答姜離可不太滿意,回道,“立尹門辦事就是這麼草草了事的嗎?”
“姑娘何出此言?”
“錢我出了,時間也給了,你們卻告訴我結(jié)果要我自己去找。我沒那個興致,你們既然接了這個單,我也相信以你們的能力這不過是件小的不能再小事。那麼,就還請你們逐一告知,不要讓我失望纔好。”
“姑娘倒是心急。”
話裡的意思,姜離不是沒有聽出來,語氣冷淡的說道,“有些事,不需要浪費時間。先生的話,不妨再詳細些,也好讓在下聽的清楚。”
對面的人大笑了聲,非但不生氣,反倒有些欣賞姜離的意思,“姑娘爽快人,這人,入了立尹門。”
可這話就真的徹底讓姜離的語氣冰冷了起來,“你們什麼意思?”
“人,入了立尹門。”聽著這話,姜離臉上沒了其他的表情,嘴角挑起,冷眼看著對面的人。
對面的人可能是感受到了姜離的怒意,趕忙解釋道,“姑娘莫誤會了,人是入了立尹門,可這人事實上是姑娘準(zhǔn)備的。”
“我?”姜離一挑眉,“那你倒說說看,怎麼爲(wèi)我準(zhǔn)備的。”
“三年前我們按照姑娘的要求,對那厲安先進行了一番調(diào)查,不過在調(diào)查之後,我們發(fā)現(xiàn)這人,的確是不該放任在外的。這單子立尹門接了,本是該按照姑娘的要求做的,不過,我家門主說了,姑娘日後就是立尹門的合夥人了,這種人,還是不要留著給姑娘擋路的好。”
這門主的確是和姜離想到一塊去了,不過立尹門的如此做法,卻讓姜離有了一種被輕視的感覺,“你們覺得,這個厲安擋的了我的路?”
對面人輕笑,語氣依然十分的客氣,“煩心事,還是能少一樁少一樁的好。門主交代了,這人,若是能爲(wèi)‘我’所用,便留下,若是不能,就儘早除了去。不過,這人是姑娘的單子,就是爲(wèi)‘我’所用,這個我也該是姑娘纔對。”
“這是你們門主的話?”
“門主的意思,我等不敢亂說。不過門主交代了,這事就是這麼辦了,姑娘若是接受,這人儘管姑娘帶去。”
“如果我不接受呢?”
“立尹門自會處理,絕不讓這人再發(fā)現(xiàn)在姑娘面前,日後,門主再向姑娘賠禮道歉。”
滴水不漏的回答,姜離甚至挑不出他話裡的毛病。
姜離上下打量著那人,看著衣裳,應(yīng)該是在立尹門有些地位的,說話沉穩(wěn),舉手投足間貴氣十足。
姜離清楚,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立尹門對厲安的做法無疑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她會對厲安有戒心全來自於前世的經(jīng)驗,而立尹門的人卻來自於他們這麼多年對人的觀察、判斷。
白送上門的便宜姜離怎麼會不撿,只是不能撿的太歡喜,讓人看去了笑話,“你們門主說的倒是挺簡單的。”
那人笑了笑,隨口回答道,“不過一個下人,自然不會太難。”
姜離也笑了,這般的自信、大氣,自己才應(yīng)該多多向人家學(xué)習(xí)纔是,“這人我要了,不過還要麻煩立尹門替我‘教教人’纔好。”
“姑娘客氣,這點門主早已經(jīng)交代了,還請姑娘放心。”
“你們門主倒是交代了不少。”
姜離這次來,可不僅僅是爲(wèi)了一個厲安,她更在乎的,是三年前的“買賣”,她很清楚,雖然現(xiàn)在的立尹門已經(jīng)是發(fā)展的風(fēng)生水起,可在幾年之後,立尹門所滲透的範(fàn)圍,絕對是常人不敢想象的。
她不至於妄想在這上面分一杯羹,不過若是能借著立尹門的勢力,日後若是在陷入當(dāng)年那樣的場面,她也多得一份依靠在。
“門主交代的一件事,我還沒有辦。”說著,男人拍拍手,就見兩個小廝從門外擡進來了個大箱子。
姜離歪著頭看了看箱子,轉(zhuǎn)頭疑惑的看著男人。
“這是姑娘的分成。”說著,男人走上前去,將箱子打開,只見箱中擺著的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排的整整齊齊的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