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彌仰頭,深深吸了口氣而後再長長吐出,伸手輕撫了撫臉,將眼角微微的溼意拂去。
她覆又戴上兜帽,而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銀票走向那雙夫婦,她曾經的父母。
畢竟,他們養育了她五年,並沒有一開始就將她拋下,任其活活餓死,相對於自己的親生父母,或許他們的人性更多一些。
夫婦兩人緊張的看著她,直到她將銀票放到了男子的懷中,揚長而去,這才緩緩回過神來,呆愣的去看手中的銀票數值。
只是,他們卻還沒來得及看清,便覺得頸間一道溼意,當他們看到人世間最後的一抹顏色時,只有撲開蓋地的黑色。
溼熱的鮮血灑滿了整個院子,卻最終變得冰冷。
日落復日升,夏日的風卻始終帶著只屬於它的燥熱,撩動著人內心的狂燥不安。
雲彌坐於馬背之上,微伏著身子,手緊握著繮繩,另一隻手中的馬鞭不停的揚起落下。
她已經不分晝夜的急行了數日,身心的疲累早已感受不到,只是心頭始終有一個念頭支撐著她。
她要回家,她要早些回到屬於她自己的家中。
那裡,有晴姨,有采卿,有韓大哥,有空蟬,還有一個她想愛卻又不敢愛的男人。
日頭慢慢移轉,她不停的催促著身下的馬兒快些,再快些,快到安纓城了。
駿馬已被她驅使的倦怠不已,幸得是一匹千里名駒,要不然以她這般拼了命的趕路,即便是人不倒下,馬兒都要癱下了。
終於,安纓城的城門遠遠映入了眼中,她心中一喜,手中的馬鞭再次落下。
從洞開的城門,她一眼便能看到清月街的繁盛,即便不是早市,也永遠都是一副熱鬧的景象,那一刻,她突然生出一些近鄉情怯的感覺。
如果,他們問起她此行的結果,她要如何向他們說清楚這一切,真得太好笑了,簡直就是一個鬧劇,而她卻執著於這個笑話整整十五年,到如今方纔清醒的看清了所有。
馬蹄撒奔的速度緩下,最終停於城門前。
她翻身下馬,掏出令牌交於城門守衛查驗,實則,她只需取下兜帽,他們就能認出來。瞧,她是多麼的特別,便是被人遺棄那又如何,若不是如此,興許還不會有如今的她。
進了城門,她牽著馬慢慢的走在人流之中,雖不至於像早市時肩比肩的擁齊,只是她一人一馬走著,也略有些顯得不便。
她不知道自己紛亂的思緒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是當她回過神來,卻茫然發現正站在苑嵐街的街口發呆,而過往的人總是會多看她一眼。
輕嘆了口氣,她似乎還沒有做下決定,步子便已經邁出。
右傳,而後慢慢前行。
她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都需要她花費上很多的力氣,真的是舉步爲艱吶,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覺得辛苦過了。
月升街已近在眼前,她突然停步站定。
只需要再十來步,她就踏上月升街,而後再是數十步,便能看到月升街第三間的宅子是何人的。
也許,那宅子的主人早已換了,那裡頭住的,早已不是她的親生父母,滄海都可變成桑田了,十九年過去了,早就物是人非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