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崔佳樹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肖月傲嬌的哼一聲：“不過，在去之前，我還是決定先買一屜小籠包，墊墊肚子……”
說完，她直接朝著街道上的包子鋪跑了過去。
……
當趕到崔佳樹說的地方的時候，已經將近下午五點鐘了。
一條狹窄逼匛的巷弄裡，地面上滿是落葉，燦燦金黃。
不遠處，有一個三輪車，上面有個四方架子，寫著煎餅果子四個大字。
旁邊的一個馬紮上，坐著一個老人，看上去起碼也得八九十歲的高齡，鬚髮全白，因爲牙齒掉光的緣故，嘴巴皺巴巴的，如同一個發黴的橘子，此時正值深秋，但他卻穿著一個油亮的黑色大棉襖，上面滿是油漬。
他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看上去有些淒涼。
不多時，兩個中年婦女走了過來，斜著眼瞥了老人一眼，淡淡說道：“老闆，來兩個煎餅果子?！?
聽到這話，老人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雙手拄著膝蓋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旋即，扶著旁邊的鐵架子，從框裡拿出兩個雞蛋。
老人的臉上滿是老人斑，黑一塊，黃一塊，看上去有些猙獰，說話的時候也有些含糊不清，若是仔細看，他的舌頭只剩下半截，左手的無名指也殘缺了。
老人啊啊的叫了兩聲，指了指攤位上的鹹菜，這是再問兩人吃不吃鹹菜。
兩位穿著光鮮亮麗，手上大金手鐲，簡直能晃瞎人的眼，聽到老人出生後，不耐煩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
聊得無非是些家?，嵤?，什麼昨天去哪出去玩了，前段時間剛提了一輛新車，那又開了一家養身館，手藝還不錯……
嘚吧嘚，嘚吧嘚，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身上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優越感。
這當口，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一箇中年婦女接通了電話，嗯嗯啊啊一陣後，這才朝著老人擺了擺手：“動作慢死了，我不要了，你賣給別人吧！”
“真是耽誤時間?！?
說完，兩人輕蔑的瞥了老人一眼，哼了一聲，便要轉身離開。
老人見狀燦燦笑了兩聲，趕緊上前一步，拉住一個女人的袖子，指了指鍋上已經做好的煎餅果子，雙掌合十，不住得點頭，像是在祈求什麼。
那女的斜著眼瞥了老人一眼，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之色：“磨磨蹭蹭的，我還有個牌局呢，耽誤我掙錢，你賠得起嗎？”
“像你這麼大歲數了，待家裡混吃等死的了，還出來擺攤？等你做熟煎餅，人家早都餓死了！”
“沒錢，別想著給我要錢，沒有！”
雖說老人腿腳有些不靈便，但是手上的動作卻不是很慢，畢竟已經幹了很多年了。
中年婦女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牌局馬上就要開始了，三缺一，隨後她又冷不丁看見了老人嘴裡只剩下半截的舌頭，頓時一陣乾嘔，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聽到這話，老人連連擺手，情急之下，直接拽住了那女人的衣服。
頓時，那白色的外套上留下了一個髒兮兮的油漬。
見狀，女人當即就急眼了，大聲叫道：“哎呀，你把我衣服弄髒了！我這可是剛買的，花了兩千塊錢！”
“你這人怎麼這樣……”
“光天化日就動手動腳是嗎？爲老不尊！”
這邊的動靜很快便驚動了街坊鄰居，都是一個巷子裡住的，擡頭不見低頭見，對老人也非常熟悉，當即就有不少好心人輕聲勸道：“兩位，崔老爺子也不容易，歲數這麼大了，還出來擺攤，你們得饒人處且然人，別跟他一般計較?！?
“就是，崔老爺子命很苦的，老伴走得早，就剩下一個小孫子，兩人相依爲命。”
“你們一看就是有錢人，也不缺這三瓜兩棗，要不就算了吧?！?
“對對對，權當積德行善了?！?
聽到這番話，中年婦女單手叉腰，怒聲說道；“你們說的倒是輕巧，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可是我花兩千塊錢買的新衣服，總共還沒穿上幾次呢！”
“我不管，他怎麼著也得賠錢！”
衆人聞言也都變了臉色，這兩女的滿臉橫肉，一看面向就不是什麼善茬，哪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中年婦女不依不饒，對著老人破口大罵：“你說你歲數這麼大了，老老實實在家等死得了，還出來嚇人幹什麼？”
“就你這份尊榮，誰見到還不得嚇個半死，哪還有胃口吃飯！”
老人始終燦燦笑著，嗯嗯啊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哼?！?
中年婦女重重的哼了一聲，不客氣的叫道：“一千塊錢，這件事就算了了，不然的話，我把你這攤位砸了！”
說完，她便要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老人見狀趕緊雙手合十，連連擺手，然後又顫顫巍巍的從三輪車拿出一個髒兮兮滿是油污的鐵盒子，遞給了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眼中閃過一抹嫌惡，從旁白拿過一張紙，墊在手上，這纔打開盒子，只見裡面都是一塊一塊的硬幣，五塊錢的紙幣也有一些，但林林總總加在一起，不會超過一百塊錢。
“老東西，你就拿這點錢糊弄我？打發叫花子呢？”
中年婦女冷哼一聲：“告訴你，少於一千，今天這事沒完！”
聽到這話，老人眼角有些溼潤，顫顫巍巍的轉過身子，從三輪車窸窸窣窣的摸了半晌，這才掏出一個花花綠綠的塑料袋。
隨後粗糙如同乾枯樹皮的手一層一層的把塑料袋解開，露出了一個鐵盒子。
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中年婦女也把目光投了過來，冷哼一聲。
這時，老人卻止住了動作，慢慢擡起頭來，眼中閃過一抹追憶之色，像是在緬懷什麼，乾癟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半晌後，他這才下定決心，小心的把盒子打開，把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這是一枚勳章，黑的發亮，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旋即，他極爲不捨得把勳章遞了過去。
中年婦女剛瞥了一眼，頓時就拉下臉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還以爲你掏什麼寶貝呢，原來就是這麼個破玩意！”
“你不會告訴我它是古董吧？呵呵……”